紀(jì)念一匹狼

李丹崖

男人是個十分嗜錢的富翁，但是，男人并不只愛錢，除了錢，他還很愛自己的妻子，總是對她千依百順。男人自小就是個遺腹子，是母親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所以，男人對普天下所有當(dāng)了母親的女人，都報有深深的崇敬。

男人32 歲那年，他的妻子懷孕了，即將臨產(chǎn)。有一天，男人問妻子：“親愛的，你對我有什么要求嗎?不妨現(xiàn)在說出來，我都滿足你!”妻子聽了男人的話，想都沒有想，就含情脈脈地回答：“真的啊?可不要反悔!我現(xiàn)在想到深山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別人都說，這樣對寶寶有好處?！蹦腥霜q豫了再三，大話已經(jīng)說出，不好食言，于是就十分不情愿地答應(yīng)了妻子。

男人的寶馬車駛出了家門，一小時以后，他們到了距離城市70 公里的大山。下了車，他攙著妻子，像攙起兩個世界，一步一步地向大山深處走去。這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大山，厚厚的落葉早已鋪滿了狹窄的小徑，已經(jīng)是深冬，男人和妻子相攜著，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xù)向前走，他們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男人擔(dān)心妻子和肚里的孩子，就提議在山腰的一片空地上歇歇腳，妻子點頭應(yīng)允。

時近傍晚，山間起了風(fēng)，男人提議下山返回，就在這時候，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在男人和妻子歇腳處20 米左右的地方，不知道從哪里竄出近10 匹狼來，把他們團團圍在中間，并不時地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妻子看到這里，連忙起身去拽男人，不料卻滑倒在地上，沒有起來，而是捂住了肚子喊疼。

男人暗叫不好!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妻子要在這樣千鈞一發(fā)之際生產(chǎn)!男人頓時手足無措!他邊掏出電話，邊瞅著周圍的狼群——電話沒有信號——周圍的狼群在逐漸逼近，其中為首的一只帶領(lǐng)著嚎叫，接著其余的狼一個挨著一個，一聲比一聲凄厲。男人頭發(fā)都豎了起來，豆大的汗粒滾滿了額頭。

“頭——頭——”，妻子聲嘶力竭地喊道。一切都來不及了，妻子這就要生，男人瞄了一眼狼群，距離他和妻子已經(jīng)不足十米，就在這時候，為首的那只狼轉(zhuǎn)過了身子，沖著其他的狼嚎叫了幾聲，其它的狼分散退去，但是，那只狼并沒有走，只是不再嚎叫，但眼睛仍直勾勾地盯著夫妻倆。

時間迫不及待，男人考慮不了狼群的異常狀況，他開始給妻子接生。五分鐘過后，隨著“哇”的一聲嬰兒的啼哭，孩子出世了!就在這時候，“乓——”的一聲槍響，一個獵人竄了出來，那只唯一留在原地的狼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獵人生了一堆火，男人早已經(jīng)用自己的襖把孩子包起來，妻子躺在火邊滿臉紅光。他們對獵人千恩萬謝說：“多虧了您的及時出現(xiàn)，以后定當(dāng)好好報答……”獵人一臉成就感，他借著火光開始剝狼皮，邊剝邊詢問剛才的情況。男人開始了完整的講述，男人把所有經(jīng)過還沒有講完，獵人就開始垂首頓足地嚎啕大哭，邊哭邊顫抖著雙手埋怨自己。

獵人的這一舉動不禁驚呆了夫妻倆，他們齊聲對獵人說：“恩人，怎么了?難道我們哪點說錯了嗎?”獵人含著淚說對他們說：“我不是你們的恩人，你們真正的恩人應(yīng)該是這匹狼，而我卻親手殺了它和它的孩子!”

“什么?它的孩子”男人和妻子異口同聲地問道。

獵人在剝狼皮的地方，一邊掘土一邊給夫妻二人解釋：“據(jù)我多年的狩獵經(jīng)驗，再加上你們剛才的講述，讓我知道，我所殺死的這匹狼是這個狼隊的首領(lǐng)，也就是頭狼，如果沒有它的命令，其他的狼群是不會撤退的!它之所以命令其它的狼撤退，是因為它和你的妻子一樣，也懷著身孕啊。它留在原地沒有走，是因為怕其它的狼再來進攻，而我，卻殺死了這個善良的母親!害死了兩匹狼，我犯了獵人的大忌——不殺雌性的獵物，尤其是肚子里帶崽的!”

男人和妻子眼光齊刷刷地向母狼的尸體看去，獵人在母狼的肚子上剖開了一道刀口，一只毛絨絨的狼崽的頭露了出來，只是耷拉著，早已經(jīng)窒息……

這是一個發(fā)生在美國圣伯納迪諾山區(qū)的真實故事。從此以后，圣伯納迪諾山區(qū)里就多了一座石頭砌成的墳冢，墳前還豎立著一塊高高的石碑，碑上銘文：“這里安睡著全世界最偉大的一位母親和她的孩子?！泵康礁卸鞴?jié)，墓碑前就都擺滿了鮮花和祭品，他們通過這種方式來紀(jì)念那匹狼，感恩世間所有偉大母性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