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鋒
摘要:本文通過對“童年經驗”這一概念在內涵上的重新審視和分析,確立了童年經驗作為一種語言形態(tài)的重構性特征,探討了言語形態(tài)的童年經驗,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參與到情感主體的獨特性建構過程,從而在文學審美上所產生的多緯度的效果。
關鍵詞:童年經驗;內涵界定;語言呈現(xiàn);審美效果
中圖分類號:1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 -1578( 2019) 08 - 0286 - 01
童年經驗作為文藝心理學的研究課題之一,我們必須首先追問什么是文學研究意義上的童年經驗,如果把它界定為“作家在童年的生活經歷中所獲得的心理體驗的總和,包括童年時的各種感受、印象、記憶、情感、知識、意志?!蹦敲磳ι鲜鰞蓚€方向的研究就會產生許多模糊性。因為按照這個定義,除非作家本人就是個孩子,否則童年經驗不能對作家創(chuàng)作構成直接的影響,也不能進入文本作為童年經驗研究的對象,因為作家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思維活動和情感因素都是成人的,即使是描述自己或別人的童年生活,也是以成人的心理狀況和語言運用能力使之被創(chuàng)作出來,對童年經驗的描述主要是通過作家自身關于童年記憶的追溯或者對別人的童年經驗進行觀察性描述而實現(xiàn)。比如許多研究者認為卡夫卡作品中的抑郁,陰沉的氣氛與他在童年和強壯自負的父親之問的沖突有關,但這中間的關聯(lián)顯缺乏一種必要的論證過程。
為了擺脫這種困境,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對童年經驗這一概念的界定問題,對童年經驗的界定必須考慮兩個層面的前提條件:一、盡管對童年經驗的研究需要以心理學的規(guī)律,特別是兒童心理的特點和規(guī)律作為研究的科學性依據,但是我們必須意識到研究過程的文學品質,或者說我們主要關注的是童年經驗在文學活動中的表現(xiàn)和意義,避免研究過程成為心理學研究的文學論據的匯集。二、要使整個研究在文學活動構成的諸環(huán)節(jié)中具有可操作性,即具有進行不斷的意義闡釋的空間。
就作者的創(chuàng)作活動而言,作者與自己的童年經驗在普遍的意義上建立的聯(lián)系是處于一種成人階段,即作者進入創(chuàng)作活動時已經不再擁有當下性的童年經驗,作者感知世界的方式,思考人生的角度以及文字的運用能力都是成人性的。因此,作者只能通過回憶或觀察來實現(xiàn)對童年經驗的確認,而且這種童年經驗的構成本身不再是具體的行為和生活場景的具實存在,而是一種帶有回憶重構性質的、仿造式的語言呈現(xiàn)。這樣的童年經驗便不再是一種心理學意義上的作者的童年心理體驗,通過時間的長線遙控著風箏一般的作者。由于作者童年體驗的具實存在是獨特的,作者通過記憶,語言地恢復的童年經驗是獨特的;前者是后者獲得合法性存在即具有文學研究價值的基礎。正如索緒爾對語言在運用中所作的“能指”與“所指”的區(qū)分,就文學研究而言,我們所要研究的是童年經驗的能指,而不是象過去那樣陷入所指的虛妄之域中。
剩下來的似乎只有一個看似顯而易見卻又頗值得思考的問題:即在心理學基礎方面,作者具體存在過的童年經驗是否具有獨特的價值,也就是說是不是存在著一種與成人的心理活動及其規(guī)律有所區(qū)別的兒童心理過程。兒童心理學的相關研究認為:兒童從初生到成熟大約經歷六個重大時期:乳兒期、嬰兒期、學前期、學齡初期、少年期、青年初期。在這一過程中兒童的感覺認知,情感體驗等心理活動,具有一種不斷發(fā)展又獨特自足的特點。由此,我們便可以對童年經驗進行一種嘗試性界定:童年經驗是作家在創(chuàng)作活動和作品中借助記憶或實際觀察構造出來的以語言形態(tài)存在的自己或他人的童年經歷,情感體驗,思維活動以及這些活動所造成的影響。
一般來說童年經驗的藝術審美效果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對兒童心理天真純樸描述,傳遞出屬于兒童的的情感體驗,思維方式,價值判斷和行為方式來與特定的社會生活相聯(lián)系,從而造成具有強烈對比或者批判性的藝術效果。
在奧地利小說家斯·茨維格的《家庭女教師》這篇小說中就是通過兩個孩子的眼光來描述了她們的家庭女教師被她們堂兄的虛情假意所欺騙的情感悲劇,兩個孩子在這場悲劇中經歷了劇烈的內心動蕩。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這是斯·茨威格用成人化的語言構造出來的兒童心理世界,并使得孩子的單純有序地進入文本,成為一種特殊的敘事視角,成人世界的虛偽與欺詐在孩子單純的眼光所遭到的懷疑和批判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對這場悲劇本身作出直接的描述。
(2)兒童的心靈中蘊藏著的豐富的想象是表達作者理想化的生活愿望的重要手段,在這方面中國女作家蕭紅的《呼蘭阿傳》可以說是童年經驗描述的典范:小說的前半部分用平靜到漠然的語調描述了作為主角的呼蘭河小鎮(zhèn),那個民俗生態(tài)群落中的生與死,痛苦與麻木,喧鬧與僵死。這時“我”一童年的我,在語言中的復活,在小說的后半部分出現(xiàn)了,“我”驚喜的發(fā)現(xiàn),在自由的夢想中,在與爺爺共同構筑的愛的世界中顛覆著、反思著、批判著呼蘭河小鎮(zhèn),企盼著、重塑著,追尋著理想化的呼蘭河小鎮(zhèn)?;ㄩ_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鳥飛了,就像鳥飛上了天似的,蟲子叫了,就像蟲子在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這其中潛含著兩個模仿:一是兒童語體模仿,二是兒童心態(tài)模仿,借助這兩個模仿作者構造了人性化的童年經驗從而構成了與呼蘭河小鎮(zhèn)的對抗關系。
(3)以兒童心理的真誠性和易塑性來實現(xiàn)為成人世界的解構和嘲弄。在王朔的小說《看上去很美》中,小朋友方槍槍在故事里讀到一個人吃了一種黃色的藥而成為了吃人的惡魔,便把這樣的故事真誠的附會在也在吃一種黃色藥片的老師身上,于是每天早、午、晚去清點幼兒園里的小朋友,看看誰被吃了,而老師卻認為他的行為里表現(xiàn)出數學天賦,一心培養(yǎng)他成為數學家給自己帶來點好處,在這里兒童的真誠與老師的功利,兒童的自我想象世界與老師的功利現(xiàn)實之間造成了反諷的距離,正是這種語言形態(tài)的童年經驗使讀者在理解孩子與老師之間的誤解,獲得了一種反諷式的審美體驗。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文藝心理學中對于童年經驗的研究應立足于把文學看作一種特殊的語言性構成物,對語言性的童年經驗的解一才能成為文學研究意義上的闡釋對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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