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yǎng)老院的下午

潘云貴

這里沒有酒精、煙草、謠言和笑聲

只有寂靜從一面窗內(nèi)爬出

再潛入另一面，像只貓

老人們從屋內(nèi)走出，此時

他們站在四月下午三點(diǎn)的陽光下

如一扇扇敞開的門，里面是空的

沒有家具，沒有親人

連多余的愛恨也已被人搬走

站在我左邊的男人，眼睛奇怪

一只能動，一只仿佛永遠(yuǎn)死去

或是被上帝售出

站在我右邊的女人，像病人一樣挪步

每走一步，腳趾如被土地咬下一口

卻不覺得疼

他們路過我，就像路過風(fēng)

臉上毫無表情，仿佛

二十五歲的我是不存在的，在這世上

我看見他們緩慢踱進(jìn)林蔭，這時

死亡從他們身體里跑出，沒有形狀

一邊走動，一邊與他們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