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違反合作原則的角度淺析《致命女人》中西蒙妮的人物性格塑造

左媛媛

摘要：熱播美劇《致命女人》憑借富有年代感的夸張服飾和頗具特色的人物語言，成功塑造了西蒙妮這一充滿個性與活力的亞裔女性形象。本文運用語用學(xué)中的會話含義理論分析西蒙妮在劇中的對話，探究違背合作原則如何幫助凸顯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

關(guān)鍵詞：合作原則;《致命女人》;西蒙妮

《致命女人》（Why Women Kill）是2019年美國CBS隆重推出的一部犯罪類輕喜劇，是由《絕望主婦》（ Desperate Housewives）同一制片人及編劇馬克·切里操刀的又一力作，一經(jīng)播出豆瓣評分直沖9.3，故事情節(jié)的起伏變化高居熱搜，備受關(guān)注。其中，由中國女演員劉玉玲飾演的20世紀八十年代名媛西蒙妮更是圈粉無數(shù)，塑造了全新的東方女性形象，成為本劇中的最大亮點。本文根據(jù)人物會話理論中的合作原則，分析西蒙妮在大量違反該原則的基礎(chǔ)上角色形象的逐漸豐滿與多維刻畫，探討違反合作原則對人物性格塑造的意義與影響。

一、合作原則引介

1976年，美國語言哲學(xué)家格萊斯（Grice）提出會話含義理論，在語用學(xué)界引起巨大反響。他認為，為達到特定的交際目的，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需要共同遵守的原則，即合作原則。具體來講，該原則可以體現(xiàn)在四個方面：數(shù)量準則、質(zhì)量準則、關(guān)聯(lián)準則和方式準則[1]。但因為種種原因，人們會故意去違背“合作原則”來達到自己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而由此所產(chǎn)生出的其他含義，即言外之意則被稱為“特殊會話含義”[2]。美劇常常借助對合作原則的違反，賦予對話更深刻的含義，使人物形象得以更加立體飽滿。

二、合作原則的違反在美劇《致命女人》會話中的具體應(yīng)用

（一）違反質(zhì)量準則

質(zhì)量準則要求說話者所提供的信息真實可信、有理有據(jù)。違反質(zhì)量準則意味著說話者不合作的行為和目的，有意說了與事實不符的話。劇中西蒙妮在會話中多次違反該原則，向觀眾呈現(xiàn)其在面臨突發(fā)事件時復(fù)雜的內(nèi)心活動。

例1：Tommy： Mrs. Grove？ Is， uh， is everything okay？

Simone： Everythings fine. Absolutely fine.

在第一集的喬遷派對上，西蒙妮收到一封匿名信，意外得知結(jié)婚十年的第三任丈夫卡爾（Karl）竟然是同性戀的事實。當侍衛(wèi)生湯米走過來詢問表示關(guān)心時，西蒙妮立即恢復(fù)自信優(yōu)雅的招牌式微笑，下意識地選擇對實情進行掩蓋。在丈夫隨后因愧疚而服下安眠藥，被抬上送往醫(yī)院的擔架，西蒙妮仍以輕松幽默的方式自我解圍，對趕過來圍觀的鄰居街坊謊稱卡爾只是摔下樓梯，從而繼續(xù)維持在眾人面前恩愛夫妻的完美人設(shè)。

例2：Simone： Margaret.

Margaret： Simone， what happened？

Simone： Oh， it was the silliest thing. Karl slipped coming down the stairs. Nothing to worry about， he just hit his head. Oh， Harold， I love the robe.

Harold： Uh， so Karls okay？

Simone： Hes fine. Go on home. Dont mind us.

西蒙妮并非天生富有，她小時候常在父親開的洗衣店打工。小時候的經(jīng)歷造就了她大膽?yīng)毩⒌男愿瘢沧屗ㄟ^自身的努力躍進上流社會后，仍然太過注重別人的看法，活得爭強好勝、虛偽拜金、精神緊繃。這是西蒙妮人物性格中難得軟弱的一面，也是她極具人格魅力的源泉——沒有人天生完美，人物性格有張有弛才有血有肉、深入人心。

（二）違反數(shù)量準則

數(shù)量準則指在說話時提供的信息量既不過多也不過少，符合聽話者的期待。違反數(shù)量準則，則是指說話人提供信息不全，或者把對方不期待或不要求的話也說出來。

例3：Simone：Why arent you finished packing？ Im only seeing casual clothes. You will need at least two suits. By the way， I dont want anyone at the art gallery knowing about this， not until the divorce is final.Did you say something？ Im packing your Armani. Youll need something black. Once weve gone public， you need to tell our friends at the country club that this was amicable. I want to avoid as many condescending looks as possible. Why are you mumbling？ I can't understand a word youre saying. Why are you sweating？ Karl？ What did you do？ You think youre gonna get out of this by dying？ Fuck you！ I want to see you suffer in a one-bedroom apartment next to the airport， and you will not deny me that pleasure！

例3是本劇第一集的經(jīng)典橋段。當喬遷派對結(jié)束，賓客散去，西蒙妮面對丈夫時并沒有哭哭啼啼的怨婦模樣，而是想著如何保全尊嚴，絕不成為朋友間的笑柄。她思維清晰地一邊給卡爾收拾衣物，要將他趕出家門，一邊告訴他應(yīng)對朋友的說辭。當她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卡爾服下安眠藥神志不清時，更是一巴掌扇在卡爾臉上，繼續(xù)毒舌詛咒。西蒙妮大段自顧自的對白顯然不是需要緊急送往醫(yī)院的卡爾所期待的，甚至也不符合觀眾對柔弱嬌小的亞洲女性的常規(guī)期待，但正是因為激烈的沖突與對比，才得以體現(xiàn)出西蒙妮性格上的鮮明濃烈和堅持自我的強大氣場。

例4：Simone： So help me， if you do anything disfiguring， I will give you an open-casket funeral， with no makeup and fluorescent lighting.

例4出現(xiàn)在本劇第十集，與例3構(gòu)成強烈反差。當最初的憤怒褪去，西蒙妮逐漸理解卡爾內(nèi)心的苦楚，和他成了最好的閨蜜。在卡爾得了不治之癥被全城的人拋棄和非議時，西蒙妮不惜和整個社交圈決裂，變賣家產(chǎn)為卡爾治病，堅定地留在他身邊。為說服卡爾放棄自殺的想法，西蒙妮并沒有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而是超乎對方期待地威脅道：“我發(fā)誓，如果你自殺導(dǎo)致破相，我一定會給你辦開棺葬禮， 不幫你化妝，也不開熒光燈美顏?！边@句用于威脅男性的話同時超出了大多數(shù)觀眾的期待，達到了喜劇效果。從更深層的角度，不僅反映出這對夫妻之間的默契，也折射出西蒙妮敢愛敢恨，在面對挫折時展現(xiàn)出的樂觀開朗、勇氣與正直。

（三）違反關(guān)聯(lián)準則

關(guān)聯(lián)準則指說話人說話要切題，避免與話題無關(guān)。違反關(guān)聯(lián)準則，指說話人往往轉(zhuǎn)移話題，答非所問。

例5：Naomi： What do you think hes doing？ Heroin？

Simone： This is Tommy we are talking about. I seriously doubt hes on heroin.

Naomi： What？ Thats a beautiful brooch. Is it new？

Simone： Then again， it could be heroin.

在西蒙妮發(fā)現(xiàn)卡爾原來是同性戀后，失意之際她與年輕男孩湯米相戀，而這個13歲就對她一眼定情的男孩正是自己好閨蜜娜奧米的兒子。為了向西蒙妮證明自己的真心，湯米兌現(xiàn)了18歲生效的儲蓄債券，花了一萬美元送給西蒙妮一枚漂亮的鉆石胸針。娜奧米卻找到西蒙妮，懷疑自己的兒子忽然兌現(xiàn)那么多錢，一定是在吸毒。西蒙妮一開始還在為湯米的品行打包票，在娜奧米忽然注意到那枚胸針并詢問是不是新買的時，西蒙妮因為心虛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將話題轉(zhuǎn)移到湯米是否吸毒這件事上。雖然這段忘年戀不被祝福，尤其是在保守的80年代，但西蒙妮展現(xiàn)了自己獨特的行事準則——即使面臨婚變這樣的人生低谷，也仍要保持幽默感和尊重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

（四）違反方式準則

方式準則要求說話人在表達自己的觀點時，要簡明扼要，避免語義模糊。

例6：Simone： I raise money for AIDS research.

Taylor： Yeah， weve read up on you. Youve done such amazing work.

Simone： I ended up living a very rich life， once I stopped worrying about money.

最后一集回顧了已經(jīng)滿頭銀發(fā)、坐在輪椅上的西蒙妮將別墅鑰匙親手交給泰勒夫婦的情景?？柸ナ篮螅髅赡莩闪袒饡?，為艾滋病研究籌集資金，并做出了杰出的貢獻。在談到此事時，西蒙妮又幽默了一把：“在我不再擔心錢之后，我過上了富裕（豐富多彩）的生活。”rich既指“有錢的，富有的”，又可以指“豐富多彩的”，在表達上造成了一定的歧義，但也因雙關(guān)的修辭手法增添了些許喜劇效果，反映了西蒙妮在經(jīng)過人生起起落落后，更加豁達通透的年輕心態(tài)。

三、結(jié)束語

通過上述對西蒙妮大量違背合作原則的會話分析，可以看到一個充滿張力的人物形象——在挫折面前強悍英勇，又時刻不放棄享受人生，既浮華虛榮，又善良正義、氣場強大。美劇中的會話不僅可以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也能夠幫助塑造人物的多維性格，使人物形象更加生動立體、耐人尋味。對合作原則的違背只是一種表象，它體現(xiàn)了更精妙的說話藝術(shù)，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參考文獻：

[1]Levinson Stephen.Pragmatics[M].北京： 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12.

[2]何自然.語用學(xué)概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