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戰(zhàn)役解放的江南第一縣

張家康

繁昌是位于長江南岸的一座皖南小縣?；春?zhàn)役后，國民黨在中國的統(tǒng)治已呈棟折榱崩、江河日下之勢。駐守繁昌的國民黨第一六軍二八二師5000余人，順應大勢，毅然舉義，加入人民解放軍，隨即參加了摧枯拉朽、氣勢壯闊的渡江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發(fā)起時，繁昌地下黨和人民積極策應大軍渡江。在國民黨“固若金湯”的千里江防線上，人民解放軍最先在繁昌登陸，從而使繁昌這個小縣成為渡江戰(zhàn)役解放的江南第一縣。

? 二八二師毅然舉義參加渡江戰(zhàn)役

1948年9月間，國民黨暫編第二十三師奉命由江北調防蕪湖至繁昌的沿江江段。10月，該部擴編為一六軍，畢書文為軍長，下隸二八一師和二八二師。二八一師師長為國民黨參謀總長顧祝同的侄兒顧貫云，二八二師師長為張奇。國民黨對這支雜牌軍早存戒備之心，并采取一系列的防范措施。組編方定，即調離畢書文，另派嫡系王修身任軍長，并向二八二師派去副師長、參謀人員、政工處長及連級軍官20多人。

1949年2月2日，淮海戰(zhàn)役剛剛結束不久，一六軍又奉命重新布防。此次布防可謂用盡心機，二八二師左翼是顧貫云的二八一師，右翼是王修身的軍直屬部隊，后面是剛從淮海戰(zhàn)役潰敗下來的劉汝明部，形成對二八二師的監(jiān)視督戰(zhàn)態(tài)勢。一六軍還在蕪湖專為二八二師舉辦集訓班，抽調連以上軍官輪流受訓。王修身常來訓話，要求學員“效忠黨國”，并飭令所有學員集體加入國民黨，以示對黨國的忠心。

國民黨政權風雨飄搖，二八二師備受排擠，官兵全無斗志，師長張奇對這場戰(zhàn)爭的結局已經看得十分清楚。早在1948年初，二八二師移駐蘇北泰興時，張奇即在絕對秘密的情況下，建立了“后期革命同志會”，自己任會長，所吸收的會員都是單線聯(lián)系。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還有參謀長范克昌、八四五團團長李懷德、八四四團副團長馬萬仁等。這個組織在團結進步官兵，醞釀、組織、發(fā)動起義中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

二八二師內的一些頑固軍官，如八四四團團長崔鳳鳴、八四四團一營營長臧風亭等，他們和國民黨派來的特工人員相互配合，共同監(jiān)視張奇的行動。1948年12月初，張奇調其心腹、“后期革命同志會”會員武俊英去臧風亭營任副營長，并調該營駐師部所在地橫山，屬師部機動部隊，使監(jiān)視變?yōu)榉幢O(jiān)視，為起義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條件。

1949年1月26日，蔣介石發(fā)表“引退聲明”，國民黨軍隊人心渙散，張奇認為起義的時機已經成熟，但要穿越荻港江防，并非易事。為了抓住時機，他斷然決定，親筆給駐守荻港的八四四團三營李副營長、八連連長王卯芳寫信，曉以大義，希望他們順應潮流，密切配合，統(tǒng)一行動，待命起義。信由武俊英傳遞，李、王二人閱信后表示，堅決跟張奇一道行動，起義一旦開始，即在荻港策應，護送全師過江。

1949年2月3日，張奇秘密召集“后期革命同志會”核心人員，具體擬訂起義方案。起義方案有三：“一是等待解放軍渡江時，我?guī)煱呀雷尦觯咏夥跑姸山?，即宣布起義;二是在召集團以上軍官觀看八四四團一營和師警衛(wèi)營演習遭遇戰(zhàn)時，逮捕反動軍官，即宣布起義;三是以召團以上軍官到八四五團六連連部開研究江防會議為名，乘機逮捕蔣介石派來的副師長、師參謀長、政工處處長以及八四四團團長崔鳳鳴等一伙反動軍官，掃除起義障礙，放棄江防，渡江起義。”經過深思熟慮，張奇決定采取第三種方案，并密定于2月7日正式起義。

2月7日早操時，張奇有意從八四四團一營挑出一個風紀不整的士兵，當著全體官兵的面，嚴斥臧風亭帶兵無方。臧風亭受斥后，心中憤憤不平。武俊英乘隙邀其喝酒，佯裝寬慰，將臧風亭灌得酩酊大醉后，繳了他的槍。然后，武俊英帶領該營擔任渡江起義的掩護任務。在江邊召開的團以上軍官防務會議上，張奇下令逮捕南京當局派來的軍官，正式宣布二八二師棄暗投明，毅然舉義。

當日晚，張奇派兩名親信持其親筆信，乘小船北渡，與駐守無為縣東鄉(xiāng)的人民解放軍皖西軍區(qū)第四軍分區(qū)巢無獨立團第二營聯(lián)系，洽談起義事宜，受到皖西軍區(qū)的熱烈歡迎。是日夜，二八二師5000多官兵，在蕪湖至荻港的7個渡口，同時起義，順利地到達江北解放區(qū)。當時，武俊英率一營擔任起義的掩護任務，他對這段驚心動魄的經歷記憶猶新，及至晚年依然記得其中的一些細節(jié)：

下午6點半鐘，全師各部已完全渡過長江了（原文如此，似應為開始準備渡江較為合理）。我命令司號長調集部隊，命一連為前衛(wèi)，按機槍連、三連的順序，我隨二連為后衛(wèi)，經過磯頭山（即當時的雞頭山），向江邊營防嘴渡口疾進。到達江邊時暮色籠罩，戰(zhàn)馬嘯嘯，江聲盈耳，所備渡江船只，一次僅能運兩個排。為了安全，先讓機槍連過江。在江北岸掩護其余部隊依次序渡江。至深夜12點鐘，部隊全部渡過長江。這時，江面刮起了7級大風，我和二連長陳炳文乘坐繳獲的國民黨的一艘巡邏炮艇，在一個排的護衛(wèi)下，乘風破浪，橫渡長江。到達北岸時，見到師長張奇站在灘頭，正瞭望著我們營行動。我即向他報告全營官兵完成任務。

次日，張奇、范克昌、李懷德和馬萬仁代表全師官兵發(fā)表通電聲明，擁護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關于時局的聲明》，表示：“今后誓在毛主席、朱總司令領導和中原軍區(qū)劉、陳、鄧諸位首長指揮下，為人民效忠，為革命服務，徹底實行毛主席的八項條件，為實現(xiàn)全國真正的和平與解放而努力?！?月2日，中原軍區(qū)首長劉伯承、陳毅、鄧小平致電慰問二八二師全體官兵，并希望“迅即整頓所部，建立革命的政治工作，迅速地改造為人民的軍隊，在偉大的勝利的革命斗爭中邁進”。

隨后，二八二師被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zhàn)軍獨立師，師長仍為張奇。獨立師奉命集結在長江北岸廬江縣呂亭驛一帶，作為二野的一支機動部隊參加渡江戰(zhàn)役。4月23日，南京解放后，獨立師奉命編入二野三兵團十軍所屬的二十八師、二十九師，張奇任二十八師師長，隨之進軍大西南，投入新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