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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為了看洋人的奇花異草,她誤入夜總會,非禮了首富,還生吞下了一張?zhí)柗Q是香水配方的紙……說多了都是淚。不過想想每日有美男的胸脯可以摸,受的這些罪,也就值了。
1.我非禮了首富
民國十年,十里洋場不夜天。
同鄉(xiāng)說洋人養(yǎng)了很多奇花異草。一向喜歡搜羅奇花異草的許芷蘭才跟著他進城到了那個叫百樂門的地方。
那個滿臉堆笑、打扮妖嬈的胖女人身上的香氣不像一個良家女子該有的氣味。許芷蘭起了疑,出其不意地狠狠踢了同鄉(xiāng)的命根,成功地讓在場所有男人不約而同地皺眉捂著下身。然后她趁機跑了出來,跳上了停在路邊有著四個大輪子的鐵匣子里。
有人坐到了前面,這個鐵匣子動了。
四處叫囂尋找她的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許芷蘭松了一口氣,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從前面飄了過來。
這是不止用一種花調(diào)配而成的香水。
許芷蘭如今沒心思琢磨為什么自己第一次聞到卻莫名地覺得熟悉,只想要從這個鐵匣子里脫身。
只是這個門關上容易,打開卻難。
莫非她還沒有見識到燈紅酒綠的上海灘,就要憋死在這里?她好不甘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才停了。
有人過來,許芷蘭驚慌失措,索性鉆進最近的大箱子里。
箱子被人拖著一階一階磕磕絆絆地上樓,許芷蘭被撞得七葷八素,卻不敢叫出聲。
等一切都靜下來,許芷蘭忙從箱子里爬出來,想要逃走卻被這個奇怪的房間吸引了注意力——頂上吊著透明寶石,桌上擺著黑色的小盒子。
只是這些都比不上桌上擺著的香水瓶和瓶子下壓著的紙吸引她。
這個香水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正是她剛才聞到的那種。可是那紙上寫著的各種奇怪符號又是什么意思?
“丁零零……”桌上那個黑匣子忽然響了起來。
許芷蘭嚇了一跳,想要按住那個東西,卻已經(jīng)晚了。
有個男人聞聲從里面走出來,他大概是在洗澡中途被打斷,所以只用一條大毛巾包住下半身就匆匆出來了。
于是,那白皙緊致、沾滿水珠的胸膛和棱角分明的六塊腹肌就這樣呈現(xiàn)在許芷蘭面前。
許芷蘭正艱難抉擇于先流口水還是先流鼻血之間時,那人已經(jīng)黑了臉發(fā)話了:“你看見了多少?”
“我什么都沒看見?!痹S芷蘭義正詞嚴,眼睛卻盯著對方比那她還要豐滿的胸肌不放。
“你是哪家派來的?”
什么哪家,她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否認就對了。許芷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他漸漸逼近:“你看了我的機密,我只能殺你滅口了?!?/p>
許芷蘭終于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這張紙而不是他的身體。于是她說了進來之后第一句真話,想要保住小命:“我不認識這些符號?!?/p>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他伸手去拉桌子下的抽屜。
許芷蘭想他肯定是去拿刀,嚇得忙拉住了他的手:“我可以以身相許。”
那男人臉上顯出一種鄙夷的神色,深深傷害了她的自尊心。
只是許芷蘭的靠近讓男人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他開始用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許芷蘭猜他是在琢磨怎么殺她最省力,所以腳下發(fā)軟,松開了他,用余光尋找退路。
“你身上的香氣是哪里來的?”
那是一種稀有蘭花的味道,也是許芷蘭和另外一個人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為了方便與那人相認,出門前特地貼身揣了一朵干花。而且最近多了很多人在她家附近轉悠打聽,她越發(fā)要小心一點。
所以,她撒了個謊:“鄰居送給我的花?!?/p>
那人忽然拿出一張紙,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大篇:“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也不能放你走。為了防止你逃跑,你要給我簽個協(xié)議。”
“我可是上過學堂的,你可不要騙我?!痹S芷蘭其實只認識幾個字,卻虛張聲勢。
“不簽算了?!蹦侨俗鲃菀獡尰?。
老鴇和打手如今正像狼一般全城找她,如今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許芷蘭也顧不上仔細辨認上面寫的是什么了,立刻狠心閉眼簽了個“阿花”。
那人收好那張紙:“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要敢逃走,我就把你抓回來賣了?!?/p>
“我真的什么都沒看見?!?/p>
為了扣留她,他竟然不惜犧牲色相!許芷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實在是不能理解他的邏輯。
而且再沒見過世面,許芷蘭也知道,看到人家上半身是不用負責的。
他嘴角微微一勾,把浴巾一扯:“現(xiàn)在你看見了。”
2.繼續(xù)非禮
許芷蘭后來才知道,原來四個輪子的鐵匣子是汽車,她躲進去的地方是車的尾箱。那個男人叫楚為正,是全國最大的香水公司的老板,也是上海灘的首富。
幸福來得太突然,從未出過深山半步的種花姑娘突然變成了首富的未婚妻,許芷蘭有點受寵若驚,如在夢里。
其實那天浴袍下他還穿著短褲,只是許芷蘭既然假裝驚叫捂眼,自然不好拆穿他,只能當自己非禮了他。
其實許芷蘭真想非禮他,可惜楚為正不給她機會。無人之時,他時刻與她保持著一丈遠的距離。
雖然他們同進同出,還同居一室,其實關上門,他睡床上,她睡地板。
其實許芷蘭不能理解楚為正,既然對她避之不及,為何不干脆分房睡,鎖好門。
想來想去,大概是他怕楚宅里人多眼雜,分房睡會露餡。
許芷蘭曾義正詞嚴地要求交換。楚為正卻說許芷蘭太胖,怕她“一不小心”翻下來,把他壓死了。
雖然臉皮厚,可是許芷蘭也不好意思提醒他,他們可以同睡一床,只能欲求不滿地腹誹“你才胖,你們?nèi)叶寂帧焙?,老老實實地窩在地板上。
早上醒來,許芷蘭發(fā)現(xiàn)自己詭異地躺在楚為正懷里,手還放在那日一見就念念不忘的胸膛上。
“你竟然趁我睡熟想繼續(xù)非禮我?!背檎直瘧崱K辗酪狗?,都沒能防住她。
許芷蘭百口莫辯,但也實在記不起自己怎么到了床上,就大義凜然地認了:“不是你要我假扮你未婚妻嗎?”
他有什么可悲憤的?她只是摸一摸又沒把他“生米煮成熟飯”。再說,該悲憤的不是她這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嗎!
連著好幾晚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后,楚為正讓許芷蘭改睡在離床數(shù)丈遠的沙發(fā)上。
早上這個詭異的場面卻再次出現(xiàn),就連許芷蘭的手放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我可抱不動你?!背檎龤埧岬刂赋隽诉@個真相。
一切解釋都很蒼白,其實連許芷蘭都覺得詭異。她深知自己雖然有這個賊心卻沒有這個賊膽。思來想去之后,只有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太吸引她,而她把他當成了稀世花朵,夢游到了他的身邊。
楚為正決定跟許芷蘭換位置——他睡沙發(fā)。
許芷蘭終于能正大光明地躺在床上,卻死活睡不著了。
半夜,許芷蘭聽到楚為正起來朝床走過來,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娘嘞,原來是他夢游,他要是夢見切西瓜,她的腦袋豈不是保不住了?
聽說夢游的人不能被吵醒,許芷蘭只能閉眼繼續(xù)裝睡覺。
楚為正看了許芷蘭許久,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在她身邊躺下。
不一會兒,他便呼吸沉穩(wěn)地睡熟了過去。許芷蘭料他不會再起來,才敢睡去。
早上醒來,他們兩個又以那樣詭異的姿勢抱在一起。
“你竟然把我抱過來了。”楚為正瞇起眼,意味深長。
“不是我。”許芷蘭的辯解好無力。是他自己走過來的沒錯,可她是怎么又鉆入他懷里,還把手放到了那個位置,她也說不清楚了。
“你可有心上人?”他猶豫了許久才問。
他為何問這個?莫非想要弄假成真?如此,他倒還算是有擔當。只可惜,她已經(jīng)跟別人有了約定。許芷蘭遲疑了一下點頭:“算有。”
“如此,以后就離我遠些?!彼樕蠞M是失望,站起來拂袖而去。
3.香水
雖然楚為正發(fā)狠這么說,但其實并沒有什么用,早上他們依舊抱在一起。
反而因為夜夜抱在一起,楚為正對許芷蘭的親近都習以為常了。
大概跟說書人說的一樣,人喝多了各種毒藥,自然就百毒不侵了。
許芷蘭猜楚為正現(xiàn)在后悔簽那個什么協(xié)議了,因為既然是協(xié)議,就對雙方都有約束力,所以他現(xiàn)在想趕她走也不可能。許芷蘭“勉為其難”地每日扮演那個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未婚妻。
但是,有很多女人坐不住了。畢竟楚為正前一天還是上海最炙手可熱的單身男人,后一天身邊便忽然出現(xiàn)像許芷蘭這樣土肥圓的未婚妻,對她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所以許芷蘭做好了心理準備等情敵上門。穿著漂亮旗袍的李小姐出現(xiàn)在許芷蘭面前時,她正在跟一個雞腿商量晚上還吃龍蝦還是鮑魚。
許芷蘭是個粗人,形容不出李小姐的容貌,只覺得像是白色染粉的芍藥或是玉色底胭脂邊的薔薇。李小姐與楚為正站在一起肯定如畫中人一般美妙。
就連許芷蘭都為楚為正鳴不平了,憤然對管家說:“這等美人才真正配得上楚先生?!?/p>
管家干咳著提醒許芷蘭注意自己的立場,她才臉頰發(fā)紅地放下雞腿,故作賢良高貴:“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管家之前說過自己家少爺是第一次帶女人回來,所以很興奮,這幾天跟許芷蘭八卦了許多。李家也是做香水香粉的,早些年是上海第一。楚為正當家后,不斷推出受名媛明星歡迎的新產(chǎn)品,搶了李家許多生意,一日勝過一日。
楚李兩家長輩早有意讓楚為正和李小姐喜結連理。楚為正一直不表態(tài),楚家見李家日漸衰敗,也就不提這件事了,開始暗中為他另覓佳偶。
許芷蘭幡然醒悟——楚為正之所以讓她假扮未婚妻,除了可以把她困在這里,還有讓她做擋箭牌的意思。
李小姐款款走來坐下:“后天楚家要舉行晚宴,為正讓我來幫你在梳妝打扮上出出主意?!?/p>
他果然還是嫌棄她,怕她丟他的臉。許芷蘭嘴里瞬間索然無味。而且李小姐這個“為正”讓許芷蘭醋意滿滿。
雖然楚為正對她無意,可是許芷蘭每夜摸他卻摸出了感情。
“不用。”許芷蘭很有骨氣地回答。李小姐穿旗袍,她也穿旗袍就好了,多簡單。
李小姐微笑著點頭:“好,那我就不打攪了,不過為正說送我一瓶新香水,我今天既然來了就順便拿走吧?!?/p>
新香水?若不是楚為正告訴李小姐,李小姐如何知道楚為正拿了新香水回來?她來這么久,也沒見楚為正給她一瓶香水,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許芷蘭心里酸意越發(fā)濃,聲音卻甜膩得嚇人:“您稍等。”
楚為正開關保險柜都不避著許芷蘭,所以她早記住了密碼。她去樓上保險柜里取了香水,拐了個彎到了廚房,往瓶子里面滴了幾滴醋,才回到客廳。
李小姐見到香水眼睛發(fā)亮,歡天喜地捧著香水走了。
許芷蘭咂咂嘴:“楚為正,是你自己要這么花心的,等下美人一身酸味找你撒氣可莫怪我?!?/p>
4.晚宴驚魂
管家按許芷蘭的要求給她量身定做了一件旗袍。
許芷蘭看著那寬大的腰身,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小姐柳枝一般的身段,問管家:“怎么才能讓我的腰細一點?”
“減肥,少吃點?!惫芗已院喴赓W。
“有沒有更快的?”明天就是晚宴,就算她從現(xiàn)在開始就不吃飯也來不及了。
“洋人有個束腰的東西,應該可以,就是穿上去有點痛苦。”
“來!”為了晚宴,許芷蘭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氣概。
管家誠不欺她,那個束腰穿上去真是很痛苦。
女仆們叫許芷蘭吸氣。許芷蘭狠狠吸了一口氣,然后兩個女仆一起用力,猝不及防地用力一勒,許芷蘭差點直接斷氣。原本以為已經(jīng)結束,女仆卻讓許芷蘭再次吸氣,如此反復,硬是把許芷蘭的腰從二尺八勒到了一尺八。
等終于能穿上讓人臨時改細了腰的旗袍,許芷蘭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上半身和下半身脫離了聯(lián)系,根本無法呼吸。
晚宴開始時,許芷蘭腳下踩著他們叫高跟鞋的東西,出現(xiàn)在二樓走廊上,扶著欄桿寸步難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女人們眼中或是痛苦或是鄙夷或是同情,激起了許芷蘭的斗志。她昂首挺起比她們都要豐滿的胸部,歪歪扭扭、磕磕絆絆地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下樓,然后撲到了楚為正的懷里。
似是楚為正眼里的驚艷一閃而過,待許芷蘭細看,卻什么也沒看見。
楚為正嘴角抽了抽:“費盡心思就為了當眾向我投懷送抱,也是難為你了?!?/p>
“我不是故意的?!彪m然這個說法很沒有可信度,可是許芷蘭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站直從他身邊脫離。
“你笑起來好猙獰,我看著都難受,還是不要笑了?!背檎绷怂谎邸?/p>
許芷蘭的臉立刻塌了下來:“你倒是踩著這個三寸高的小棍子試試看。”
記者們沖上來,楚為正沒空取笑許芷蘭了。
“楚先生,聽說貴公司將要發(fā)布新產(chǎn)品,能否透露一點。”
楚為正微微一笑:“我身上的香氣就是新產(chǎn)品的,各位可以感受一下。若是喜歡,等到新品上市,各位一定要來捧場?!痹S芷蘭一直覺得楚家的香水賣得好,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楚為正這塊活招牌。
可是此刻許芷蘭完全沒有心思對著楚為正的無敵側臉流口水,因為聽見角落里有人說:“哎呀,楚先生的未婚妻怎么跟我用一塊大洋買回來的鄉(xiāng)巴佬那么像?”
偷偷用眼角余光一瞥,許芷蘭果然看見那個差一點就抓到她的老鴇,嚇得心臟猛地一縮。
“嘩——”面前什么東西猛地閃了一下,像是閃電一般刺得許芷蘭眼一花。
聽說被這個叫照相機的東西一照就會被吸走魂魄,原本腦子里的弦就繃緊著的她,嚇得跳起來躲到楚為正身后,
“啪!”“咔嚓!”那是她腳下那根細棍子斷裂和腳踝骨裂開的聲音。
楚為正和所有記者一起驚訝地看著許芷蘭。
許芷蘭分明痛得想叫娘,卻只能猙獰地笑,低聲說:“我扭到腳了?!?/p>
“刺啦!”一陣細細的響聲又從她后背傳出來。
“這又是什么?”楚為正滿臉無奈。
那是束腰被撐開的聲音,許芷蘭卻知道更糟的還在后面。
果然她旗袍的腰部“啪”地裂開了一個小口子,很快只剩一根線牽住兩端的布料。許芷蘭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根線的痛苦和無奈,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也斷了。
各種憋不出的笑聲從各個角落里響起,男人們的眼睛卻盯著那個小洞里露出的光滑肌膚。
楚為正眼里騰起怒火,二話不說脫了外套包好許芷蘭,然后在眾人注視之下,抱著她上了樓。
他把她扔在床上,俯身惡狠狠地對她說:“以后包嚴實點!”
嗯?許芷蘭有些莫名其妙。
雖然是很顯身材的旗袍,但是已經(jīng)上到下巴,下到膝蓋,不能再嚴實了。
他這是在吃醋?
許芷蘭幡然醒悟,心里暗喜,攀上他的脖子,與其說欲拒還迎,不如說想要霸王硬上弓:“雖然我知道你一直覬覦我的姿色,可是合約一到期我就會走,你可千萬不能動心?!?/p>
他受驚了一般直起身,攥拳連退幾步,然后憤然摔門而去。
那個鄉(xiāng)下人里最常見的名字“阿花”只是她瞎掰敷衍他的。既然沒寫真名,協(xié)議便是一張廢紙。他若是知道了,肯定立刻把她掃地出門。
老鴇帶著打手在百樂門外找她時說的話尚在耳邊回響:“就算把上海灘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她,讓她接客接到死!”
許芷蘭打了個寒戰(zhàn):她暫時還不能被他趕出去,還是繼續(xù)瞞著他好了。
5.牡丹與杜鵑
第二天各大報紙上都大幅刊登了許芷蘭耍雜技一般撲到楚為正懷里和被他抱上樓的畫面。大家都認為這不過是楚為正為博眼球給新產(chǎn)品打廣告而故意為之。
許芷蘭沒法向眾人解釋這只是她做的蠢事,因為她扭到了腳,根本出不了門。
楚為正每日不顧仆人們的眼光抱著她去樓下餐廳,吃完飯再抱著她上樓。許芷蘭明明十分享受,卻要做出悲憤的表情:“這不是我強迫你的?!?/p>
楚為正有些喘:“家里有內(nèi)奸。我不能確定是哪一個,我們既然做戲就做全套?!?/p>
“哦?!痹S芷蘭又些失望。只是見他滿頭大汗,她暗暗羞愧,“我是該減肥了?!?/p>
足足一個月,許芷蘭的腳才好了。
楚宅里果然有李家的內(nèi)奸。許芷蘭一能行動,李家就送來請?zhí)埶统檎黄鸪鱿缕钒l(fā)布的晚宴。
他們趕在這個關口上發(fā)布新產(chǎn)品,別說是楚為正,就連許芷蘭都心里犯嘀咕。
許芷蘭挽著楚為正的胳膊進李家時,站在角落里的老鴇眼睛一直盯著她。
老鴇肯定認出她來了。楚為正要是誤會她是青樓女子,如何是好?許芷蘭很驚恐,死死攥著楚為正的胳膊。
“怎么啦?”楚為正察覺到許芷蘭的驚慌,停下腳步。
“那個,要是我再做錯什么,你能不能再原諒我?”許芷蘭試探著問。
楚為正斜了她一眼:“你又干什么蠢事了?”
好吧,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她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她曾進過夜總會吧?
許芷蘭干笑了一聲:“沒什么。只是問問?!?/p>
李小姐穿著洋裝,像個洋娃娃。楚為正從她站到身邊起,就一直盯著她。
許芷蘭心里酸溜溜的。
楚為正卻一字一頓地低聲問李小姐:“你身上怎么會有我研發(fā)的新香水的味道?!?/p>
李小姐驚訝地說:“你不知道嗎?是阿花小姐給我的?!?/p>
許芷蘭徹底風中凌亂了:不是楚為正自己要給她的嗎?怎么又成了我給的了?
李小姐不給許芷蘭機會解釋,直接拿出了那個小瓶子,大聲對眾人說:“各位,這就是我們的新產(chǎn)品。我們已經(jīng)批量生產(chǎn),過幾天各位就能在各百貨和香粉鋪子里買到了?!?/p>
楚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許芷蘭,眼里滿是憤怒和哀傷:“好啊,你果然是間諜?!?/p>
想他為了避開內(nèi)奸耳目才跟她卿卿我我,是該悲憤。許芷蘭痛苦地看著他,百口莫辯。
老鴇適時地上來捉住了她:“跟我回去。”
楚為正看了一眼老鴇,對著許芷蘭說道:“原來李小姐是在這種地方找到你的。”
“我并不是自愿的?!痹S芷蘭慌不擇言,卻發(fā)現(xiàn)這樣只是越抹越黑。
“她給了你多少錢?”楚為正冷冷地問。
“一塊大洋。”老鴇插話。
“你才只值一塊大洋?!痹S芷蘭憤然說。
“一塊大洋,你就把我出賣了?!背檎龤饧狈葱?。
老鴇要把許芷蘭拖走,許芷蘭死死攥著楚為正的袖子:“我們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你怎么忍心再讓我回那種地方?”
這句話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從李小姐身上轉移到了他們身上。
“哦,不知道你跟幾個男人有過肌膚之親?”他瞇起眼,眼里怒火熊熊燃燒。
都怪她平日非禮起他來太順手,怎么看都像是個情場老手,以至于現(xiàn)在百口莫辯。許芷蘭的沉默被楚為正視作默認。
李小姐上來攀住楚為正的肩膀:“為正,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嗎?”
楚為正招手叫人把老鴇拖出去,撇下許芷蘭跟著李小姐上樓去了。
許芷蘭心里悲喜交加:他雖然生氣,卻也斷絕了老鴇趁他不在把她拖走的可能性。
旁人偷偷議論,楚為正為了這個新產(chǎn)品幾乎賭上了楚家的全部,李家要是先上市,楚家很有可能會破產(chǎn)。
許芷蘭悄悄跟上樓,站在門外聽楚為正和李小姐說話。
“為正,這件事其實也好辦。你娶我,新產(chǎn)品就是我們兩家的,你說什么時候發(fā)我就什么時候發(fā)?!崩钚〗闳崧暭氄Z,幾乎要貼到楚為正身上去了。
楚為正沒有推開她。
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楚為正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許芷蘭不認為他會為了她放棄大好江山。
算了,他雖然好,卻是牡丹花,跟她這山野里的杜鵑花不合適。許芷蘭心如刀絞,往后退了一步,轉身走了。
6.綠帽子
許芷蘭知道老鴇肯定在樓下等她,便從后門出來,直奔車站。
有人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許芷蘭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拐騙她的同鄉(xiāng)。
他背著包袱,看來也是打算回家。
絕不能讓他再把她抓回百樂門去,許芷蘭死死抱著柱子。同鄉(xiāng)扯不走許芷蘭,只能上來抱她的腰,卻憋紅了臉也抱不動。
胖一點也有好處。許芷蘭暗喜,正想轉身再踢他一腳,楚為正怒吼的聲音在身后炸開:“放手!”
同鄉(xiāng)一哆嗦,立刻就松了許芷蘭。
許芷蘭喜極而泣,正要撲到楚為正懷中撒嬌撒潑,哭訴她受到的驚嚇,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不對。
他陰沉憤怒的臉竟然比剛才誤會她出賣他時還要嚇人:“你竟然敢跟人私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摟摟抱抱。”
“哈?!”許芷蘭有些轉不過彎來,想要解釋,“不是……”
楚為正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拖著她塞到汽車里全速開回到楚家,然后把她扔到床上,反鎖了門。
“你竟然敢給我戴綠帽子?!彼幧乜拷?。
許芷蘭驚慌失措,前言不搭后語:“我跟他沒關系啊,不,他是我同鄉(xiāng)。我沒有跟誰定親?!?/p>
“你讓他抱你?!?/p>
“你還不是讓李小姐抱你!”許芷蘭也火了。
“我是因為覺得香氣不對,想要靠近確認?!?/p>
“騙人!”許芷蘭氣瘋了,口不擇言,“我倒是想給你戴綠帽子,只是你是我的誰啊,倒是也要有資格讓我給你地綠帽子!”
“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背檎龤獾媚槹l(fā)青,上前俯身狠狠堵住了許芷蘭的嘴。
許芷蘭打算抓緊胸前衣襟拼死反抗,來證明她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只是楚為正把襯衣扣子一解,她就放棄了,手還不聽話地幫他忙去了。
混沌迷幻中許芷蘭想:哎,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她只是想來城里看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人采了花。
雖然過程比想象中驚濤駭浪得多,好歹她也算是得償夙愿。
這個愿望第一次實現(xiàn)的時候,許芷蘭十分嬌羞和甜蜜。只是楚為正發(fā)現(xiàn)她未經(jīng)人事,一口咬定許芷蘭欺騙了他,堅持立刻為她再次實現(xiàn)愿望,然后又是第三次……
他終于精疲力竭地停下來,抱住了許芷蘭,閉上眼睛:“第一次確實是你爬上我的床誘惑我,我太喜歡你身上的香味和抱著你的感覺,就沒拒絕。沒想到你第二天又爬上來了。然后第三天,我自己睡還不習慣了。”
許芷蘭有些迷糊地想:果然是個冤案,她哪有那些城府和手段,應該只是受不了地板太硬,又被他的香味所吸引。
7.配方
李家的香水投入市場之后,反響極其差。因為他們調(diào)配出來的香水雖然味道跟楚為正的很接近,卻始終不能持久,而且尾香有一股淡淡的酸味。李家沒有憑借這個翻身,反倒成了業(yè)界的笑柄。
許芷蘭猜她是太急于投入生產(chǎn),所以沒有仔細研究就依葫蘆畫瓢。
楚為正之后沒問過許芷蘭給李小姐香水的事情,許芷蘭也懶得解釋。反正如今夜里她已經(jīng)正大光明地從地上挪到了床上,別的都不重要了。
許芷蘭現(xiàn)在懷疑那張讓他緊張萬分的紙就是香水的配方。他之所以要困住她,是怕她看懂并記住了配方,然后拿著配方去賣錢。
可惜他高估了她,還白白搭上了自己,每夜賣力“工作”來讓她不舍得離開。
許芷蘭怕楚為正知道了會惱羞成怒,所以一直裝傻。
吃早餐時,楚為正見許芷蘭什么都不吃,便說:“不用減肥?,F(xiàn)在抱著就很舒服?!?/p>
“我不餓?!痹S芷蘭暗暗吞著口水回答。那次晚宴出的丑讓她記憶猶新,她連餓了好多頓了,怎么會就這么放棄。
聽管家說,楚為正已經(jīng)知道同鄉(xiāng)差一點將許芷蘭騙走賣到夜總會的事情,并替她解決了。許芷蘭現(xiàn)在可以毫無顧忌地出去逛逛了。
只是她現(xiàn)在腰酸背痛、動彈不得。
楚為正走后,許芷蘭囑咐仆人不要上來打攪她,然后扶著腰上樓休息,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有兩個蒙面人正撅著屁股開保險箱。
許芷蘭很識時務,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卻因為餓得頭暈跑不動,被歹徒幾步就趕上抓住了。
他們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許芷蘭不敢動彈,閉緊了嘴。
“把保險柜打開,不然我就在你臉上劃幾個道道?!逼渲幸蝗岁幧卣f。
許芷蘭咬緊了嘴唇。臉很重要,但是配方更重要。
那人又說:“把你舌頭割了,讓你一輩子吃不到味道?!?/p>
許芷蘭立刻沒有骨氣地說:“我開。”
那人把許芷蘭拖到保險箱前。
許芷蘭打開了保險箱,拿出那張配方,利索地塞到了嘴里。
那兩人根本沒想到許芷蘭會這樣,瞪著她許久,才猛然撲上想要摳開她的嘴。
許芷蘭立刻梗著脖子翻著白眼,硬吞了下去。
那張紙又硬又干,真不好吃。許芷蘭皺眉。
歹徒面面相覷。
“怎么辦?”
“主人說找不到配方,就把她抓回去?!?/p>
許芷蘭驚慌失措,轉身要跑,卻被他們在頸側狠狠打一下,直接暈了。
等許芷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凳子上,房間里陰森冰冷得讓她汗毛倒豎。
那兩個人都扯了蒙面,看來是不打算讓她活著離開了。許芷蘭心灰意冷。
“配方是什么?”其中一個拿著滿是刺的蒺藜,伸到許芷蘭面前。
“不知道?!痹S芷蘭努力躲著尖刺。
“還沒問出來嗎?”有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許芷蘭覺得這個人聲音很熟悉,其實她早應該想到是誰。
李小姐從門外進來,冷冷地說:“既然問不出來,就把她開膛破肚,把那個配方拿出來?!?/p>
許芷蘭嚇得帶著哭腔回答:“剖開也沒用,早消化了?!?/p>
李小姐對于許芷蘭的驚恐萬狀十分滿意:“我也可以留你一條小命。楚家的香水里只有一味香氣持久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你只要告訴我那是什么,在何處可以尋到,我就放了你?!?/p>
啊,現(xiàn)在想想,兩家的香水區(qū)別之處就是稀世蘭花的香氣。難怪她總覺得楚為正身上的香氣那么熟悉,原來是因為這個。
許芷蘭幡然醒悟,堅決搖頭:“不知道?!?/p>
李小姐惱羞成怒,奪過蒺藜朝許芷蘭狠狠一抽。
雖然不致命,但是的確很疼,許芷蘭眼前一黑,差一點暈過去。
“我派人去你家打聽,你不肯說,只能花錢讓人把你騙來上海慢慢問結果,你卻跑了;我買通了管家,好不容易能讓人進去偷配方,你卻給我吃了。你真是可惡至極!”李小姐瘋了一般,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用蒺藜抽許芷蘭。
許芷蘭一直覺得奇怪,那個蠢得像豬一樣的同鄉(xiāng)怎么可能忽然變得這么聰明,知道用“看洋人的花”這個理由把她騙到上海來賣;那個老鴇怎么會反反復復在她身邊出現(xiàn),原來都是李小姐安排的。李小姐在許芷蘭進楚家之前沒見過許芷蘭,所以直到后來老鴇認出許芷蘭來,她才知道許芷蘭就是她抓來的人。
“原本想弄到香水、找到配方就放過你,你竟然敢耍我?!”李小姐面目猙獰,下手越發(fā)狠。
許芷蘭覺得,那個時候自己竟然還覺得她跟楚為正很配簡直就是有眼無珠。
等她打累了停手時,許芷蘭也暈了。
8.難友
恍惚中許芷蘭仿佛又回到深山里。她自小喜歡收集奇花異草,日日在山中尋找傳說中的稀有蘭花。站在山間聞到那似有若無的香氣,她知道蘭花肯定就在前面,滿心歡喜地正要過去,卻見一個身影蒙著頭朝她飛奔而來。
那個人懷里抱著一株蘭花,身后是黑壓壓一大片毒蜂。
聽說最美的花,總有最毒的蜂守護,果然是真的。
許芷蘭嚇蒙了,站在原地干瞪著那人由遠及近地跑過身邊。
那人吼了一聲:“愣著干什么,快跑!”
許芷蘭才如夢方醒般轉身沒命地跟著他狂奔。她從沒有跑這么快過,竟然追上了那個足足比她高出一個半頭的男人。
“是你挖了蘭花,我為什么要跑?”許芷蘭一邊跑一邊喊。
“蠢貨,它們還能分出誰是誰嗎!”那人低吼了一聲。
可惜不管她如何拼命擺動短腿,依舊被毒蜂趕上了。
臉上和手上到處是火辣辣的刺痛,許芷蘭扯過那人的斗篷想要蓋住自己,卻沒注意腳下踩空,扯著他一起跌入了潭水之中。
他們等毒蜂散了,才相互攙扶著從潭水里出來。因為逃跑時慌不擇路,他們竟然迷路了,夜里相擁而眠,白天相互打氣找路,他們在山里轉悠了好幾天才終于走了出來。
許芷蘭的頭腫得像豬頭一般。那個人面目全非,也好不到哪兒去。
村里的土郎中說他們兩個多虧落到了水里才能撿回一條命,不過至少十天半個月才能消腫。
許芷蘭覺得這人挺有意思,明明拼了性命才找到蘭花,卻只挖一株,所以對他另眼相看,把從阿花那里要來的羊奶都給了他。
那人比許芷蘭恢復得快,幾日就能行動自如。雖然還沒消腫,他卻要走了。許芷蘭知道他是怕蘭花會死掉,要趕著回去將它種下。
他離開前,用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盯著許芷蘭:“你等我回來,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蘭花所在的地點?!?/p>
許芷蘭自然知道一株稀世蘭花的價值。這個若是被別人知道,一定會偷采到絕種。她點著腫得發(fā)亮的頭:“放心?!?/p>
他一去就再不曾回來。許芷蘭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來自上海灘。其實許芷蘭這么容易就被同鄉(xiāng)騙來,也是因為她自己想來上海找那人。
那飛濺的水花聲仿佛還在耳邊,許芷蘭從混沌中醒來,勉強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水聲,而是門被人踹碎發(fā)出的聲響。
楚為正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巡捕房的人。
“看在你是女人,我一直不跟你計較。你竟然敢傷我的人,真是死不足惜?!背檎倪@句話真是讓許芷蘭心情舒暢。
“我沒有怎么打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會這么不經(jīng)打?!崩钚〗泱@慌失措,尖叫著被人拉走了。
楚為正將許芷蘭抱了起來。
許芷蘭有些暈乎乎地靠在他懷里,看了一眼汽車的后視鏡里那個腫成球的臉,有些鼻酸:她認出他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來。他應該是早把這件事給忘了,或許根本就沒打算履行諾言,所以連名字都不告訴她。
9.我的承諾
醫(yī)生說蒺藜只是造成了一些皮外傷,并不嚴重,許芷蘭其實是餓暈的,之所以臉會腫只是因為對蒺藜過敏。李小姐和老鴇因為綁架和逼良為娼都被抓了起來。
楚為正忙著準備新產(chǎn)品上市,許芷蘭出院后就再沒出現(xiàn)過,只讓人把她送回了家。
許芷蘭很失望,坐在山澗邊看著那一片蘭花發(fā)呆。
“你還敢來這里,還沒被毒蜂蜇怕嗎?”有人帶著笑在她身后說。
許芷蘭猛然回頭,看見楚為正站在身后,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你……”
“你總跟我說你是阿花,我還真以為你是隔壁家養(yǎng)羊那個。要不是那天你的臉又腫成那樣,我還不敢確定?!?/p>
原來他逼著她簽協(xié)議,是懷疑她是許芷蘭卻不能確定。畢竟他第一次見她時,她變得連她媽都認不出她。其實許芷蘭也是被李小姐提醒缺了一味的香水,才認出他來。
“渾蛋,要不是你挖蘭花,我哪里會被毒蜂蜇成那樣?!痹S芷蘭憤憤地說。其實她更生氣的是自己,他拋下一句話,他就死心眼地等了這么久,還去上海找他。
“你還吃了我的配方,做好的這批賣完就沒法做了,你要怎么辦?”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配方,我不認識。
“你記住形狀畫出來也行。”
“沒記住?!?/p>
“那就吐出來?”他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漲紅了臉,憋屈地說:“吐不出來了?!?/p>
“逗你的。”他湊近托起許芷蘭的臉,“我早把它記在腦海里了。抱歉,我花了整一年才成功培育出那個蘭花,所以就拖到現(xiàn)在了?!?/p>
“跟我沒關系,我又沒等你!”許芷蘭打掉他的手。
楚為正把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皺眉:“這里有兩個手印,不知道是誰每日爬上我床弄出來的。”
許芷蘭立刻捂住他的嘴:“別胡說,我沒摸你?!?/p>
“反正你要負責,反正你要嫁給我?!彼贸鲈S芷蘭簽了“阿花”的那張紙,“你一早就簽了協(xié)議的?!?/p>
娘嘞,原來協(xié)議寫的是這個。許芷蘭瞪著他,許久才憋出一句:“那就嫁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