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生
陽光正好,微風不噪。坐在春風里,我隨手翻翻幾本閑書。禾子的新著《借個院子過生活》讓我這只老書蟲欲罷不能,一氣讀完。作家顏文祥說,一本書需要一個好的書名,如果把一本書的封面比作這本書的臉,書名就是它的眼睛。真正的讀書人要求這雙眼睛清澈明亮、炯炯有神,一眼就能望見書的博大胸懷!何嘗不是呢?在時光的素箋上,禾子用明媚的筆調,輕快的色彩,在徽州舊夢里享受了一番短暫而又愜意的小憩。
“原本,我只想禮贊徽州的一個角落/只因蕓蕓眾生中被你一瞥,內心被空襲/你的目光是五代十國的戰(zhàn)戟/是從徽州幽深的井里,拎出的一桶月光”;“祖先在所有的土地上安頓生靈,請保持敬仰/他們在睡夢中依然耕耘”;“請學會凝視一片瓦,窺探時光的密碼/讓鵝卵石重返道路,讓銅銹的門重新開啟/讓趕考的秀才回到故鄉(xiāng)”……
文本中隨處穿插的大量碎片似的短章,讓禾子的作品集氤氳著盎然的詩意。這些短章無疑是作者心靈的如歌行板、指尖的飛揚韻律。文友們都知道,禾子首先是一位頗有才氣的詩人。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人大約都有一個共識,如果他是一個詩人,那么他寫其他文學體裁都會很有靈氣。的確如此,禾子作為一位創(chuàng)作的多面手,散文、小說、詩歌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拿得起來、耍得開來。
因此,禾子詩歌創(chuàng)作的經驗,極大地影響著他在散文等文體上的創(chuàng)作特點。人們常說,未經咀嚼和省思的人生沒有價值。禾子書寫的正是經過自己反復咀嚼和省思的人生。在他的筆下,徽州的老屋、老街、古壩、古城墻、老唱機、小巷、月色、黃昏、夜行人乃至隔壁做早餐的老板娘、充滿母性的流浪狗小黃、一個人的高速夜奔等等,那些彌漫著徽州氣息的歷歷往事和小物件,都以一種私人化片段的方式呈現給了讀者。那些物、事,經由其細細咀嚼和主體觀照之后,都被一一激活和照亮,成為一種富有藝術情趣的文本。
禾子把這本集子定義為“一段光陰的緩慢旅行,一種生活的逆流而上”。他說:“這里的人們不是被時間拉著奔跑,而是牽著時光漫步。居于徽州,親身體驗了古城四季變換,才終于懂得了詩意棲居的真諦”。 一次次日常的記錄,一個個詩意的重現,讓我們隨著他的文字,抵達“西街壹號”的第一現場。歙縣一座曾經榮光而今破敗的縣委大院,經禾子團隊聯袂設計,富有創(chuàng)造性地打造了一座集徽州大講堂、安若酒店、青年旅舍于一體的文創(chuàng)空間,使那座古老的江南大院經歷了一場蛻變與重生。而這個古城的新夢,既是屬于禾子的,也是屬于徽州的。
在禾子筆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簡單、恬淡和富有溫情。正因為這種簡單和尋常,使人浸染其間,不忍卒讀。而這一切卻得乎他那顆細膩而敏感的心。其文字,善于從詩性意象入手,書寫的是個人經驗,是對徽州錦瑟時光的詩意敘事。在我看來,禾子的文本傳承了獨語體散文的傳統。作品更多的是書寫當下,更多的是心靈獨語,帶有濃烈的主觀抒情意味。他的散文中都有鮮明之“我”,以通靈剔透的語言抒寫出“我”對這個世界的情緒、體驗、思考和追問。
“練江到了漁梁壩一個踉蹌滑到三江口就變成了新安江”;“荷花開得正旺……突然就覺得太奢侈,這樣的美被我獨占了,心里莫名其妙地內疚。盡管,這是故鄉(xiāng)本來的模樣”;“大約是和古老的府衙、城墻廝混久了,沾染上了寬闊寧靜的氣場”……在神經日趨鈍化的今天,禾子卻把感觀充分打開,用眼睛去丈量時光的腳步,用鼻子去輕嗅歲月的芬芳,用耳朵去感受大地的心跳和城墻的低語……唯有如此,筆下的文字才會生機勃勃,靈動有趣,充滿了市井的溫暖。是的,《借個院子過生活》中的每一篇作品的生成,都是作家一次次抵達心靈的必然。
夢落芳華在徽州。通過個人的體味和打撈,讓一個漸行漸遠的徽州在禾子這里得到復活。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世外桃源。精致美好的生活,不是偶爾的儀式感,而是生活的常態(tài)。做個賞風景的人,不懼怕時光,安靜地享受歲月贈予的滄桑與淡定。而今,禾子做到了,“借得一方庭院”,以溫暖明亮的姿態(tài),讓自己活得無可替代。
作 ? ?者:禾 ?子
出版社:化學工業(yè)出版社
簡 ? ? 介:本書的主角是五個男人。他們借了個院子,把它改造成民宿和文旅空間。一年零一春,他們居于徽州,親身體驗了古城四季變換,才終于懂得了詩意棲居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