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金融如何助力拍賣

木子

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年度峰會是中國文物藝術品經營、拍賣市場最高規(guī)格的年度活動，已成為中國文物藝術品市場的風向標，對全球文物藝術品市場也產生了重大影響。每年會上發(fā)布的年度藝術品拍賣市場報告，也被譽為“中國藝術品拍賣行業(yè)的白皮書”，極具行業(yè)影響力。2019年峰會邀請行業(yè)專家研討當下拍賣市場形勢，其中就國內外家族企業(yè)藝術品配置現(xiàn)狀與趨勢，拍賣如何在藝術資產配置中發(fā)揮獨特作用，以及藝術金融如何助力拍賣市場等議題開展討論。

金融藝術帶來高結算率

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從1992年第一槌開始，已經發(fā)展了20多年，上海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會常務副會長祝君波表示，拍賣20年拍出了1400多家民營博物館，這些民營美術館大都是以劉益謙、蘇寧為代表的實業(yè)家、金融家、商人，未來以藏養(yǎng)藏的人會逐漸減少，以商養(yǎng)藏是現(xiàn)在以及未來藝術品行業(yè)的趨勢。臺灣雙清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收藏家洪三雄認為金融是拍賣最大的助力。蘇富比經過275年發(fā)展，在全世界40多個國家，有90多個辦事處，10個拍賣中心，每年的營收額超過10億美元。他們經營的項目主要是拍賣行業(yè)，包括藝術品、古董、字畫、珠寶、汽車，等等。蘇富比一直處于良性發(fā)展在于結算率高，相反，在我們中國拍賣市場，結算率并不高，甚至低于成交率的一半。究其原因，在于蘇富比有一套系統(tǒng)的金融服務，他們利用財務資源來讓他們的客戶事先取得信用資格，所以客戶不會因為資金的壓力買了而不付款或者逃避付款，這種金融服務是蘇富比結算率高于同行一個很重要的支撐。

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王輝也就藝術金融對拍賣提供的服務表示認同，嘉德做藝術品拍賣的同時也嘗試做了金融方面的服務，拍賣發(fā)展這么多年來，拍賣公司逐漸意識到金融支持對拍賣的重要性。越來越多的藏家、企業(yè)家，他們要做家族的規(guī)劃，可能都涉及到藝術品的傳承、退出，等等，其實家族的傳承、財產的轉化，拍賣公司發(fā)揮了積極和重要的作用，而拍賣公司的良性發(fā)展也有賴于金融的支持，因此金融支持對拍賣公司來說極為重要。特別是這些年來，嘉德在征集過程中，委托人很多時候需要預付費，拍賣的時候需要用到擔保，后期的付款也需要抵押，等等，這都需要資金的支持，需要藝術金融直接參與到拍賣中。

金融杠桿支撐拍賣

在藝創(chuàng)始人謝曉冬表示藝術金融是拍賣每年峰會的固定議題之一，每一年都有不同的面孔，這也代表了藝術金融的領域越來越豐富化、多元化。2019年的主題是再創(chuàng)價值——市場新價值。那么，所謂的新價值“新”在哪？每年年度峰會都在談論新的可能性，這似乎意味著傳統(tǒng)的拍賣在整個藝術市場價值的貢獻當中，它的地位和角色有所變化，而金融的力量越來越大。亞洲藝術品金融商學院創(chuàng)始人范勇分析藝術金融在拍賣中的參與度。第一，藝術品在過去的幾百年發(fā)展過程中，二級市場主要還是靠拍賣，一旦我們需要資金的時候，只能靠買賣來解決。但是近幾十年，尤其是中國已經從普通商品消費的社會逐漸進入到資產和財富的社會，而國家的財富結構也發(fā)生了非常大的變化，這是因為我們的兩百億貨幣資產有70%都在金融系統(tǒng)里流轉，金融跟實業(yè)和產業(yè)之間的關系，已經起到了引領配置生產要素的作用。藝術品作為終極消費，我們從普通物質經濟消費逐漸到精神消費的時候，藝術品站到了金字塔頂端。要解決藝術品和社會廣泛的接觸，我們需要靠出售現(xiàn)有的商品獲得有限的資金以此解決供需之間的矛盾顯然已經力不從心，這就需要金融業(yè)跟藝術品市場發(fā)生關系。

第二，拍賣市場的發(fā)展也出現(xiàn)了一些特點，過去的個人興趣收藏逐漸被現(xiàn)在以財富配置、資產配置的觀念所取代。而且我們的藝術品單件交易規(guī)模已經達到了數十億人民幣，這樣的規(guī)模一般的個人和機構已經負擔不起，所以需要金融的杠桿，或者是金融的資產配置來幫藏家解決問題。

第三，流通問題。藏家在拍場購買藝術品的熱情非常高，一旦購買完成就沉淀下來。作為個人藏家來說，在收藏初期的時候沒有壓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積累的量達到一定規(guī)模的時候，一味的只進不出，就產生了資金壓力，這時候就需要解決融通的問題，而不是一味地把藝術金融和交易劃等號，在以往的教學、研究和社會的實踐過程中，高達90%的人都提出能不能建立一個藝術品新的交易市場或者交易所，通過買賣來解決資金的壓力，其實核心還是解決融通的問題，比如說房地產通過按揭、分期，等等，解決了資產的流動性，另外就是抵押融資。所以藝術品金融未來的發(fā)展更多還是要解決融通問題，而不是解決交易流通問題，交易流通只是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

第四，第三方服務體系。中國藝術品金融2006年已經開始萌芽和發(fā)展，但還是沒有健全的模式，這是因為人才的專業(yè)性、國際化和人才的生態(tài)沒有構成，我們從立法、監(jiān)管、要素市場、中介機構、基礎設施，各個方面都缺乏人才，所以中國不缺藝術的消費者和投資者，也不缺資金參與，缺的是第三方服務體系和生態(tài)。

稅收是海外藝術品資產配置成熟的優(yōu)勢

中融信托家族辦公室總經理王汝成則從海外家族辦公室角度談藝術金融，家族辦公室在海外家族的傳承過程中發(fā)揮了非常大的作用。在海外的家族辦公室里面做資產配置，其中很重要的一塊內容就是藝術品，尤其是高端藝術品的配置。我們說海外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家族辦公室，或者說大的家族積極地買入和持有高端藝術品。這是因為他們有家族傳承，從文藝復興時期的美第奇家族，到洛克菲勒家族，等等，都為大家所熟知，洛克菲勒2018年一個專場拿出了1500多件藝術品，成交折合人民幣53億左右，轟動一時。洛克菲勒家族經過6代人，擁有千億級的資產總規(guī)模，通過家族辦公室將70%的資產配置藝術品。海外為什么有這么多的大家族收藏藝術品？慈善是挖掘海外藝術品配置深層的原因，美國1969年法案調整中明確了，個人向非盈利的慈善機構捐贈能夠抵稅，基本上捐贈1美元抵掉20到40美分的稅，所以美國每年的藝術品捐贈退稅規(guī)模是以十億美元計，海外大量的家族購買了藝術品捐贈，除了抵稅又享有了長期藝術品增值的紅利。長期藝術品增值的紅利來自于高端藝術品的貢獻，因為它只少不多，比如宋元書畫。所以只要全球貨幣不斷在膨脹，它的價格自然水漲船高，不用刻意的炒作。

為什么國內這幾年的拍賣市場私人藏家直接購買高價格的藝術品減少，而機構客戶、企業(yè)購買增加了，其中很大的原因是稅收的問題，因為個人買藝術品沒有抵扣稅。當然我們國內的稅收政策早晚會跟海外看齊，這只是時間問題。一旦稅收籌劃在里面起到很大的作用，藝術品長期投資在企業(yè)集團就有很大的優(yōu)勢。而目前，我們需要提供的是短期的服務價值。中融信托家族辦公室的客戶都是做家族客戶，為他們做資產配置，做傳承，那么誰來給這些客戶服務，誰來估值，誰來判斷真假，誰來做購藏計劃，誰來引他入門，這都需要藝術金融的專業(yè)和服務。

資產配置在國內還有待培養(yǎng)

上海嘉世華年藝術基金董事長焦安從2011年開始成立嘉世華年藝術基金。一直致力于藝術跟金融的跨界融合，他表示，從時間段看上海嘉世華年算比較早期的一批，2011年北京有國投信托、保利，以及其他一些藝術基金，經歷了過山車似的振幅后，現(xiàn)在幾乎都無聲無息，上海嘉世華年因為初期規(guī)模小且謹慎的態(tài)度，平安地退出落地，后面還發(fā)行了第二期、第三期的基金。

焦安搜集整理了一些中國富豪階層和海外的富豪階層關于藝術品在資產配置里面的數據，通過胡潤團隊的很多數據印證了焦安掌握的數據，證實了網上一些數據的不可靠性，比如說國內的富豪階層有80%的富豪會拿出30%的資產去做藝術品資產配置。雖然中國的富豪比如蘇寧、劉益謙這樣的財團每年會花費巨資收藏藝術品，并且建設了規(guī)模龐大的美術館，然而事實上中國這樣的億萬富豪階層投資藝術品其實1%都不到，這種藝術品的投資模式能不能算到資產配置里面？這是一種有意識地主動地把藝術品作為金融投資配置的一部分的行為嗎？焦安和胡潤認為不算，因為這還只是一種有文化、有情懷的喜好。第二在某種程度上屬于被動的收藏，或者用作裝飾，算不上資產配置。那么，這1%不到的富豪有多少金額投入藝術品里面？可能1億不到，占到總資產的零點幾，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千萬級富豪里，胡潤認為5%到6%的人數會主動買一些藝術品，但是也不算主動地去投資藝術品，只能算消費，因為他們買的最多的是珠寶、翡翠、玉器，等等。

胡潤數據顯示：10年前我們的藝術品成交金額就是每年的拍賣金額達到了幾百億，但是10年后這個數字略有所下降，或者持平。而中國的富豪資產跟10年前相比增長了10多倍，10年前頂級富豪資產200億，10年后已經2000多億了，當富豪的資產增加10倍以上的時候，藝術品的成交金額完全沒有增加，這說明富豪的資產配置藝術品這塊應該是萎縮了。我們應該注意到怎么慢慢培養(yǎng)富豪階層的藝術品修養(yǎng)，讓他們把藝術品作為固定的配置，當然這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蘇寧環(huán)球探索藝術金融

蘇寧不僅每年有固定的資金投入藝術品，近幾年也嘗試藝術品金融，經過三年的探索，實現(xiàn)了藝術品投融資，包括普惠金融、大客戶服務，判斷公司的預付款、保證金等方面的綜合服務。在基金領域，蘇寧也從單純做文化產業(yè)發(fā)展基金，做到長期藝術品的投資基金，還包括特定門類藝術品運營的綜合管理基金。2019年，蘇寧繼續(xù)深化藝術品投融資、文化綜合體運營等綜合性服務的板塊搭建，形成以藝術金融服務、文化藝術綜合服務、博物館運營管理、藝術品財富管理為主體，兼顧藝術品綜合保稅、物流倉儲、版權服務等的業(yè)務服務構架。蘇寧環(huán)球文體產業(yè)集團總裁助理孔超表示，蘇寧環(huán)球既是拍賣的參與者，投資者，也是藝術基金的管理人，參與很多的藝術基金項目，包括家族信托，等等。他還表示，作為藝術品綜合服務平臺，一開始蘇寧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對項目的定位，是把它定位成一個金融屬性的業(yè)務，還是服務屬性的業(yè)務？經過很長時間的摸索，最終定位在服務上，這建立在共識一致的基礎上。第一，基礎共識，藝術品是優(yōu)質資產，在這個基礎上我們才能展開藝術金融。第二，價值共識。中國藝術品大多時候達不成價值共識，這件藝術品到底是真是假？值多少錢？在每次拍賣的過程中，我們經常引用國外的數據和研究的方法在中國行不通，這件藝術品前段時間還賣2000萬，最近一次拍賣800萬就成交了，再過一段時間數據沒了，存在很大的特殊性。無論在國內專家界、收藏界、拍賣界，還是國際的藝術品范疇內，如果對中國藝術品能夠形成一定的價值共識，藝術品的春天，或者投資收藏，做家族傳承的春天才會真正來臨。

（責任編輯：李紅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