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福地楠溪江

長江在那兒，其他江再美，都難以稱大。比如楠溪江，青山綠水，充滿詩意，她淳樸、靜謐、溫柔，充其量也只能說是深藏山中純凈而美好的小家碧玉。

楠溪江，古名甌水，發(fā)源于浙江省永嘉縣與仙居縣交接的黃里坑。史書記載，漢順帝永和三年建永寧縣，隋開皇九年，始改永嘉縣，正是取“水長而美”之意。楠溪江綿延幾百公里，整個流域以水秀、巖奇、瀑多、村古、灘林美而名。

楠溪江東與雁蕩山毗鄰，西接縉云仙都，總面積671平方公里的景區(qū)分為大楠溪、石桅巖、大若巖、太平巖、巖坦溪、四海山、源頭七大景區(qū)，共有八百多個景點。風(fēng)景區(qū)沿江分布，有臺灣水青岡、銀杏、華西楓楊等多種國家重點保護珍貴樹種。1988年楠溪江被批準為國家級風(fēng)景名勝區(qū);2002年被評為國家4A級景區(qū);2005年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雁蕩山世界地質(zhì)公園西園區(qū)。

楠溪江四季分明。順溪而下，溫婉秀美的畫卷徐徐展開，只見山巒起伏，碧水東流，炊煙裊裊，一派靜謐祥和。春日桃紅柳綠，夏時清風(fēng)鳴蟬，秋天香柿楓紅，冬季白雪霧凇……對于旅行者而言，楠溪江真有賞不盡的四時景，品不完的人文情。

春日的楠溪江空氣清新，風(fēng)情萬種。青山層疊，植被茂盛;江畔灘林，郁郁蔥蔥。云霧繚繞中，山村若隱若現(xiàn)，最典型的，當(dāng)數(shù)小楠溪流域上風(fēng)光優(yōu)美的茗岙梯田，它海拔五百多米，是下轄22個行政村的茗岙鄉(xiāng)的一個著名景點，也是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攝影創(chuàng)作點之一。

茗岙層層疊疊的高山梯田，在村莊和遠山的陪襯下，經(jīng)陽光映照，如同一幅美輪美奐的七彩油畫，獨具魅力。

楠溪江那清澈的水、那醉人的綠，讓人陶醉。兩岸百花爭艷，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田里蝶舞蜂飛，田野里桃李芬芳，山花爛漫。

插秧時節(jié)，一丘丘綠油油的秧苗鋪陳到天邊。這時候，還經(jīng)常能看到和諧農(nóng)耕的一幅幅圖景：無論是老牛在草地上吃草，還是在地里耕田，旁邊總是少不了閑淡的白鷺來作伴。當(dāng)?shù)氐倪@些鷺鳥，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人是一點都不怕了，也不躲避農(nóng)人。

夏天是楠溪江的旅游旺季。楠溪江成了當(dāng)?shù)厝说乃蠘穲@，這里的水清澈見底，零污染，水質(zhì)好，整個江面，似一面碩大無朋的明鏡，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光彩。

有水便有舟。楠溪江流域最重要的水上交通工具，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歷史，成為楠溪江地域文化的特色符號之一，它就是舴艋舟。這種暢行于江水河泊的小船，兩頭尖尖，船身一般約11米長，1.8米寬，船上有箬棚，可以遮風(fēng)避雨，因其小巧敏捷，當(dāng)?shù)厝怂煲詸C靈善跳的昆蟲蚱蜢與之相比，稱其為“蚱蜢舟”。

悠悠三百里楠溪江，在“春雨綿綿水長流”時，有兩百多里可劃行舴艋舟。在勤勞智慧的楠溪江船工一梢一劃一磕中，舴艋舟歡快前行，這時，優(yōu)美動聽的船歌從舟上飄起：“一年四季船上家，山光水色美如畫，春夏楊柳迎風(fēng)擺，秋冬紅葉眼看花……”

由于楠溪江水面有的地方灘多水急，稍不小心，隨時面臨翻船的危險。在舴艋舟長期航行中，形成了種種地方風(fēng)俗。比如行船禁忌，游客在岸上船工、漁民家里吃飯的時候，不能敲打碗筷，而且吃完飯以后，絕不允許將碗反扣;游客上船以后，說話的時候，絕不能帶有碰、撞、翻、歇、漏之類的字眼;還有，像唱船歌的時候，只要船老大一人唱，或鄰船老大兩人對唱，這時候，第三條船的船老大就不能猛擠進水道去爭唱。一旦爭唱起來，一亂，就容易使舴艋舟撐不穩(wěn)、不利。

此外，船老大還特別注重把握好“起頭篙”，“開船如兵馬出師，馬虎不得”，因此，開船的首篙，船老大定會講究要把它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鷮崋?，以此圖個好兆頭。一旦這頭篙扎空了，或者篙在水底被石頭縫卡住了，船工們就會覺得一天都將晦氣。

如今舴艋舟早已經(jīng)從打漁工具和生活交通工具，變成了載送游客到水面游玩的旅游工具了。夏日的楠溪江灘頭，往往都會有一排排蚱蜢舟停泊在那里攬客。碧綠的水面上，數(shù)葉小舟，舟船劃過，水面帶起水珠，似珍珠灑落。江面涼風(fēng)習(xí)習(xí)，讓人暑意頓消，流連忘返。

游人可以走過淺灘，疊石頭、打水漂、釣魚，甚至還可以下水體驗一下摸螺螄，還能在劃定的水域玩跳水、游泳和漂流。上了岸，還可以信步走訪一座座古村，體驗鄉(xiāng)村慢生活的魅力

楠溪江的秋日，是一年四季中最惹人醉的時節(jié)，最適宜山野間漫步流轉(zhuǎn)。讓人過目難忘的，除了西爐村和東爐村那誘人的柿子，還有白泉村的千年古銀杏和金色的梯田，以及鶴盛鎮(zhèn)上灣村的古道紅楓。

鄉(xiāng)村豐收的喜悅是醉人的，火紅艷麗的楓葉同樣讓人沉醉。古樸滄桑的古道和金秋色彩斑斕的楓林，天然美輪美奐的一幅山水畫卷。

灘林邊在風(fēng)中搖曳的茅草花，這時候也顯得格外動人。這種生命力極為頑強的草本植物，漫山遍野，樸實無華。茅草開花，一片雪白，秋風(fēng)刮起，飄柔似六月飛雪。茅草花，原本是那么的普通，卻在這豐收的季節(jié)里風(fēng)情萬種，婀娜多姿。她從不孤芳自賞，搔首弄姿，只是委身天地，獨鐘青山。這一支支的茅草花，以一身雪白輕盈之姿，脈脈含情，風(fēng)姿卓越，美得像首詩，單看這一枝兩支茅草花，也許會在不經(jīng)意間被人忽略，但千千萬萬的茅草花簇擁著，一起在風(fēng)中回眸，則一定會讓你動容，會牽引你，讓你不由自主地置身其中，陶醉在她的懷里，忘情于她和風(fēng)起舞的律動，忘卻世俗的繁雜喧囂。

冬季楠溪江，薄冰輕霜是常態(tài)，卻不怎么冷。偶然一場降雪會帶給人特別的驚喜。永嘉縣北部的張溪鄉(xiāng)，西北部有海拔1094米的高山，那里的四海山森林公園，是大家最想去欣賞雪景的好地方。枝條壓雪低，屋頂覆雪白，山水、溪流、瀑布，在水岸邊山崖前，各種形狀的冰凌、冰掛，讓人目不暇接，平添許多雪景意趣。

除自然風(fēng)光之外，楠溪江畔還有珍珠般散落的古村落，占了整個溫州最美古村落的一大半。有的古村落民居文化和人文價值甚至和婺源古民居都有得一拼。

這些古村落有著水墨般的縱橫小巷和白墻黑瓦。永嘉巖頭鎮(zhèn)“七星八斗”芙蓉古村，始建于唐朝，這個大型古村寨，村頭高高的古寨墻，一直保護著這個村子，人們登上寨墻還可眺望四方，鄉(xiāng)村美景盡收眼底。更加難得的是，這個古村落的耕讀文化濃郁，是楠溪江畔的古村落之中歷史最悠久的一個所在;而始建于初唐時期的“金山麗水”巖頭古村，麗水湖環(huán)繞，端莊秀美，有長亭，有古橋，還有唐宋古街、明朝進士樓牌;“山地民居”林坑古村，其全村建筑均依山而建，排列錯落有致，這個有著七百多年歷史的古村落，是當(dāng)?shù)貫閿?shù)不多的未受商業(yè)氣息影響的村落之一。在江南雨霧朦朧的天氣里，這里宛如仙境一般的安寧、古樸。

此外，還有以宋代祀廟、住宅等原汁原味古建筑為特色的“文房四寶”蒼坡古村;青山環(huán)繞，青石板路和橋相呼應(yīng)，以晚清建筑為主的瑞安黃林古村;始建于清乾隆年間，村里人都是制茶高手的茶園坑古村等大大小小200余座古村落，是山水文化與古村文化高度結(jié)合，是耕讀文化與宗族文化相互交融，是人類生活與自然環(huán)境無限默契的文明結(jié)晶。這些古村落，被譽為中國鄉(xiāng)土文化的史書庫。

濃厚的古代文化印跡，貫通著楠溪江千百年來的文化脈絡(luò)，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真實展現(xiàn)。林坑古村是一個掩藏在深山中的偏遠村落，她憑借“桃花源”般的魅力吸引著文化名人，一旦置身其中，你立刻就會被那種獨有美景觸動。她可以是深埋心底的隱居情懷，也可以是對自然田園生活的向往。

楠溪江兩岸散布著謝靈運、王羲之、孟浩然、蘇東坡等歷代文人墨客的履跡和詩句，因此被稱為“中國山水詩的搖籃”。

這些古村落里，大多是黑瓦覆蓋的老建筑，它們依山而建，卻錯落有致，變化中蘊含統(tǒng)一。和別的聞名全國的古村落相比，這里的古民居、古建筑有著同樣的樸素自然，卻多了幾分野性。

桃花、流水、人家、炊煙，一切都像是出自陶淵明筆下的模樣。山間的白云、浣衣的村姑、晚歸的耕牛、布滿青苔的巖石，隨便一景，都能讓人安靜下來。

雖然楠溪江歷經(jīng)千百年的滄桑變化，但江畔古村落卻安祥依舊。村民們守護著傳統(tǒng)農(nóng)耕文化，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曬番薯干、曬柿子、紡麻布、做素面，他們耕地插秧，耘田割稻;他們一年四季，田間勞作，年復(fù)一年，周而復(fù)始，用汗水問收成，給楠溪江留住了一道亮麗的人文景觀。

抬眼往四處看去，似乎除了山，還是山。正是在這山環(huán)水抱之中，俗世間的一切紛擾，似乎都遠隔在這青山之外。抬頭看看藍天，心意已足。

正是天地之間的這種大美，讓各地的旅友、文物專家、攝影記者、畫家們紛紛被小家碧玉似的楠溪江勾連，甚至自覺在此棲身常住。小家碧玉楠溪江，一時間成為難得的蕩滌身心的人間福地。

徐素環(huán)：浙江省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溫州市甌海區(qū)政府部門工作。

（：中國周刊 2019年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