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航母決戰(zhàn)勝負的消防安全

李靜 陳劉成

摘要：本文從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較為著名的幾起海戰(zhàn)航母消防安全事故出發(fā)，討論了消防安全對于航母作戰(zhàn)的重要性，為現(xiàn)代海洋作戰(zhàn)深刻認識航母消防隱患敲響了警鐘。

關鍵字：航空母艦;“大鳳號”;“約克城號”;消防安全

航空母艦無疑是現(xiàn)代海上軍事力量中最耀眼的明星，是強大的國家綜合實力和軍事實力的象征。航空母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成為海戰(zhàn)主角，改變了海戰(zhàn)的形式與規(guī)則。作為國之重器的巨型海上鋼鐵堡壘，它的生存能力和戰(zhàn)斗力發(fā)揮與航母消防工作關系極為密切。歷史上就曾經出現(xiàn)多次航母消防事故，造成重大損失。甚至因為消防工作疏忽，導致航母沉沒、戰(zhàn)爭失敗。本文從二戰(zhàn)航母大決戰(zhàn)“馬里亞納”海戰(zhàn)和太平洋戰(zhàn)爭轉折點“中途島”海戰(zhàn)開始討論，分析消防安全對航母的影響。

一、“大鳳號”航母的金鐘罩是如何破的

日本是世界上較早研發(fā)航空母艦的國家之一，作為當時日本帝國海軍航空兵的主力，日本竭盡全力地建造航空母艦，共計劃各種型號航母45艘。在1922年建造的“鳳翔”號航母，被認為是世界上第一艘標準的航空母艦。到1945年太平洋戰(zhàn)爭結束，日本共建造了29艘航空母艦，其中包括改裝的7艘輕型航空母艦和4艘已下水但未完工的航空母艦。

在日本航空母艦大國中，有一艘明星航母的故事值得細細尋味：“大鳳號”航母。它是當時最新、最好的航母之一，主要特點是防護性能非常強。甲板上的特種鋼板厚度達8厘米，裝甲最厚的地方超過10厘米，能夠經受美軍1100磅炸彈的轟炸。再加上雷達、泡沫滅火系統(tǒng)等手段，“大鳳號”的防護在當時絕對屬于世界最先進水平。當時的日軍艦隊總指揮小澤中將親口稱贊說：“真是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艦?。　钡?，在“大鳳號”建成之后的3個月，第一次出海就被擊沉了。更可悲的是，擊沉它的不是大群轟炸機，而僅僅只是一艘已發(fā)生故障的美軍潛艇發(fā)射的一枚魚雷。

1944年3月，當時太平洋戰(zhàn)爭已經到了末期。日本海軍決定聚集全部海軍力量，對美軍發(fā)起一次竭盡全力的反擊，奪回太平洋戰(zhàn)爭的主動權。1944年6月19日，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航母大決戰(zhàn)“馬里亞納”海戰(zhàn)爆發(fā)，“大鳳號”率領其他8艘航母，對陣美軍的14艘航母。而日軍的信心，在很大程度上，就來自先進的“大風號”航母。

6月19日上午8點左右，日軍突然發(fā)現(xiàn)在海面上有兩條白色的魚雷航行痕跡。原來，在附近巡邏的一艘美國潛艇發(fā)現(xiàn)了“大鳳號”，一口氣發(fā)射了6枚魚雷。但是這艘潛艇已經發(fā)生故障，6枚魚雷只有2枚向“大鳳號”打過去。

日本人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不但發(fā)現(xiàn)的比較早，而且當時一名叫小松關雄的“大鳳號”飛行員在空中看見了魚雷，為了保護航母，他駕駛飛機一頭撞進大海，用自殺的方式與一枚魚雷同歸于盡。但由于“大鳳號”正在逆風起降飛機，無法作出有效規(guī)避機動，為了保護飛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枚魚雷擊中 “大鳳號”號，艦首被炸出一個洞。

這個洞其實沒什么要緊，憑借其超強的防護能力，一枚魚雷對“大鳳號”造成不了什么致命傷。此時的指揮官小澤中將也認為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命令“大鳳號”繼續(xù)保持航速，艦載機繼續(xù)正常起飛作戰(zhàn)。

但是到了下午3：20分，“大風號”的艦體內部突然發(fā)出一聲悶響。在“大鳳號”被魚雷擊中7小時后，突然爆炸的巨大沖擊力把整個甲板都撕裂了，整個船體變成一團火球，火勢根本控制不了，然后彈藥庫和油庫連鎖發(fā)生爆炸。2小時后，“大鳳號”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沉沒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日本人自己簡直都不敢相信！其實，那枚魚雷確實沒有造成什么致命傷。但因為魚雷爆炸力使“大鳳號”船艙里的一個航空燃油罐被擠出了一道縫隙。大量高揮發(fā)性航空汽油，就從這道縫隙里泄露出來，在空氣中形成了一股彌漫的易爆氣體。船員也立即匯報了這個情況。最高指揮官小澤中將也下達了處置命令：打碎船上所有玻璃窗戶，讓全艦通風。事實證明，正是這個完全錯誤的命令，徹底葬送了“大鳳號”。全艦通風了，揮發(fā)性氣體不就全出去了么？但事實是通風沒有從根本上阻止易燃氣體的擴散，反而讓易燃氣體鉆遍了“大風號”的每個角落。艦載飛機起降時的一點火星就引起了全艦爆炸。

二、“約克城號”航母是如何浴火重生的

無獨有偶，與日軍“大鳳號”命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軍“約克城”號航母。它在1942年5月8日的“珊瑚島”海戰(zhàn)中至少被一枚日軍炸彈直接命中，還吃到了無數(shù)近失彈。日本海軍轟炸機炸毀了“約克城”號的飛行甲板，摧毀了船體內部的廊道和倉壁，將其速度降至25節(jié)以下，還破壞了它的裝甲帶。幾發(fā)近失彈像深水炸彈一樣毀壞了它的油管，導致出現(xiàn)大量溢油，以至于當時日本轟炸機飛行員已經報告戰(zhàn)果：擊沉了“約克城”號。5月27日它跌跌撞撞開回珍珠港時，船內電纜和油管均已損壞，此時距離“中途島”海戰(zhàn)不到1周時間。

大部分美國專家估計“約克城號”徹底修復的時間至少耗時3個月，具備完全適航能力則需要6個月時間。在沒有時間尋找圖紙，也沒有正式指令的條件下，以將夏威夷全島電量用光的上限修復強度，1200名技術人員夜以繼日地工作，僅68小時后，在很多電工和機械師依然身處甲板的情況下，“約克城號”補充70多架飛機出海，參加“中途島”海戰(zhàn)。最后一名修理人員甚至是在“約克城號”迎戰(zhàn)南云中將之后才乘坐摩托艇返回港口。

“約克城”號航母浴火重生的秘訣在于“損管隊”。損管隊就是損害管理隊，是艦船的消防隊和救護隊。一旦船體受傷，損管隊沖在最前面。船著火了，他們就滅火;船進水了，他們就堵窟窿。想盡任何辦法，讓船不要沉。二戰(zhàn)中的美軍損管隊十分強大。甚至造成了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日軍會報告多次“擊沉”同一艘軍艦。日軍飛行員在攻擊美軍艦船后，眼看損毀嚴重即將沉沒，于是就列入“已擊沉”名單。但是日軍萬萬沒想到的是，美軍損管隊居然能夠將其救活。這就包括“約克城”號航母，在“珊瑚海”海戰(zhàn)中，無論如何日本人都相信“約克城”已經沉沒在珊瑚海。

美軍的損管人員不是在船受傷之后才開始工作，他們平時，就不斷清除船上的安全隱患，對艦船方方面面極為熟悉，消防和修補工作極為專業(yè)。一旦船嚴重受損，有經驗的飛行員、炮手、艦隊長官、甚至普通水手是優(yōu)先撤離的。但是不管誰走，損管員都不能走，因為他們要盡最后一點努力，保證船不沉，這樣其他人才能有時間撤離。一般來說，如果一艘船因為損傷太重而最終沉沒，損管人員常常全部犧牲。損管員其實是在用生命為代價，換來平時在船上對安全問題的權威。

“約克城號”航母受損后令人驚訝的修復保證了在“中途島”海戰(zhàn)中美軍有3艘而非2艘美軍航母迎戰(zhàn)日本南云中將的4艘航母。在這次太平洋戰(zhàn)爭的轉折點上，“約克城號”上的飛行中隊在擊沉日軍航母中扮演了關鍵角色，它吸引了日軍全部反攻火力，使其遠離企業(yè)號和大黃蜂號。若非如此，日軍本可以憑借絕對力量優(yōu)勢輕易取勝。

相反，“中途島”海戰(zhàn)中日軍主力航母甲板上隨便堆放炸彈和魚雷，結果被美軍轟炸機攻擊后，引發(fā)這些炸彈的連鎖爆炸，所有航母都沉沒了。這種事情，在損管員水平很高的美國戰(zhàn)艦上不可能發(fā)生。損管隊員玩了命也要制止這種亂堆亂放。但是，在日軍艦船上，所有人只聽指揮官的。在風險無處不在的戰(zhàn)場上，安全隱患就沒有一個合格的管理者。

三、航空母艦該如何防火

除了戰(zhàn)爭之外，能給航空母艦造成巨大損失的莫過于火災，所以現(xiàn)代航母極端重視消防工作。美國每一個航母工作人員都需要經過基本的消防培訓，并服從相關的消防管理。

航母消防隱患復雜、安全任務艱巨。航母甲板是艦載機的起降平臺，設備密集，燃油高度復雜危險，一旦著火后果嚴重，因此航母的消防等級非常高。例如，航母特種消防車除了具有普通消防車的噴水功能外，還具有撲滅油類火災的特殊設計。1960年后，受幾次航母重大火災事故的推動，油類專用滅火劑研制成功。例如，水成膜泡沫就能穩(wěn)定地在油層表面形成泡沫，阻止油料的揮發(fā)和燃燒，避免了用水滅火造成“水在下流火在上燒”的窘境。1969年下水的“羅斯?！碧柡侥竸t首次安裝了甲板邊緣噴淋系統(tǒng)。另外，航母分區(qū)都設置獨立的消防系統(tǒng)、損害管制系統(tǒng)和應急發(fā)電設備。例如，世界上最小的泰國“卻克里·納呂貝特”號航母，為提高航母的生存能力，全艦共分成3個損害管制區(qū)。

航母火災風險來自于多個方面。一是空間狹窄，隔離不足，火災蔓延迅速;環(huán)境惡劣，調節(jié)不便，動力集中。甲板飛機密集，燃油高度危險，還可能帶有多種彈藥武器，緊急關頭需要把帶彈的飛機扔到海里面去，棄機保艦！1967年處理“福萊斯特”航母火災事故，迫不得已只好把停放在甲板上的帶彈飛機扔到海里面去。二是低閃點的航空燃油是航母的重大消防隱患。50年代美國使用低閃點航空煤油JP-4，飛機一旦墜機后起火燃燒率是100%。而使用高閃點燃料的飛機則會安全得多！2003年，俄國海軍“庫茲涅佐夫”號航母剛出海就遭遇火災，源頭就是低閃點的航空燃料。因為俄羅斯氣溫較低，對燃料抗結冰性能要求較高，只好選用沸點低、閃點低、火災風險高的航空燃油，但這對航母燃料處理環(huán)節(jié)和防火隔離環(huán)節(jié)都帶來了巨大隱患。三部分艦體材料不耐火。1982年馬島海戰(zhàn)中的“謝菲爾德”號為何如此不堪一燒？因為上層建筑都是采用薄型鋁合金材料建造的，代替了原來的鋼鐵裝甲。采用薄型鋁合金可以降低船重、提高船速、增加穩(wěn)定、減少費用。但是其熔點也從約1500℃降低至661℃，而且熔化的鋁合金可以使火焰燃燒更旺！據(jù)幸存者回憶，擊中船體的導彈剩余燃料將艦上的電纜和油漆點燃，毒煙滾滾，繼而熔化物助燃大火向兩側蔓延，逼近彈藥和燃料部位，任何努力一無收效，被迫棄船。

每一場航母重大火災調查都會提醒人們加強消防培訓和演練。美國海軍投資了一項高科技訓練項目，在真實艦船上用高科技建立聲光電熱設備模擬訓練艦船消防隊員的綜合反應和處置能力，包括合作能力、領導能力和符合海軍要求的素質。

四、結語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設備未動，消防先行”已經成為各國發(fā)展航母的共識。中國“遼寧號”航母已經服役，國產航母也將陸續(xù)馳騁海疆，要保證航母的戰(zhàn)斗力，必須深刻認識航母存在的消防隱患，未雨綢繆，建設過硬的消防安全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