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民
林徽因原名林徽音,她的名字是其祖父林孝詢所取,源自詩經(jīng):“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但她為何改名,因何人改名?一些記述中卻語焉不詳。
陳宇先生的《解讀林徽因》一文,略微涉及此問題。作者言及自己采訪林徽因堂弟林宣時:
林宣先生介紹,林徽因改名字還是他當?shù)摹皡⒅\”。林徽因原名林徽音。后來發(fā)現(xiàn)還有個男作家叫林微音,她對其人作品很不以為然。但兩個人名字形音都易混淆,遂起改名之意。征詢林宣意見,他講到有個朋友的女兒叫“筠因”。不料林徽因一聽竟拍案叫好,說自己那個“音”字也太俗了,從此寫文章就改徽音為徽因。并說:“我不怕人家把我的作品誤作是他的,只怕將來把他的作品錯當成我的!”
老作家施蟄存先生的文章提及過這位“男作家”林微音。據(jù)施蟄存記述,在1928年時,他的朋友戴望舒和杜衡,在杭州葛嶺頂上見到一個青年在焚燒一堆廢紙。便心生好奇,前去搭話。該青年說自己是上海人,燒掉的是他的許多文稿,因為沒有報紙和刊物愿意使用,退了回來,故此憤而燒之。施蟄存在此還特別描述一句:
這個赤鼻子的青年,姓林,名微音……說他的職位是銀行小職員。
由此可見,林微音應該是個文學青年,可所寫文章大多不達標,退稿甚多。當時施蟄存與戴望舒正在上海辦刊物,認識林微音后,也給他發(fā)表了一些詩文(這些詩文或許就是林徽因見到的作品)。有關(guān)林微音的文字情況,施蟄存也有介紹,說是因為他們辦的水沫書店要出版翻譯作品,林微音曾自告奮勇參與,他們便請他翻譯一本“普特婁的《虛無鄉(xiāng)消息》”。結(jié)果稿子發(fā)排時,由施蟄存校對,“才發(fā)現(xiàn)誤譯甚多”,甚至“中文也不好”。因此,施蟄存用了個較有意思的句子“以后就不敢請教了”。
淞滬抗戰(zhàn)以后,林微音“舉止逐漸變得怪氣”:夏天穿一身黑紡綢短衫褲,走在馬路上,有時左胸袋里露出一角“白手帕”,有時紐扣洞里插一朵白蘭花,像穿西裝一樣。這就很怪異了。再往后,此人吸上了鴉片,多次向施蟄存借錢,“急著要進‘燕子窠’”。1949年后,林微音曾找過施蟄存,希望為他介紹英語教師工作,又要求為他介紹翻譯工作,大約因為了解其根底,施蟄存稱:
我都無法幫助他……再后來,聽說他被羈押在第一看守所……這以后,我就不知他的下落了。
通過施蟄存的這一番介紹,我們對林徽因改名的理由,也就可以充分理解了。
(摘自《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