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派團考察延安見聞

何立波　秦風

1937年5月，國民黨派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西安行營考察團（簡稱中央考察團）到延安訪問，這是國民黨方面派到延安訪問的第一個官方考察團。他們眼中的延安是怎樣的情形呢？

雙方對訪問團名稱有爭議

1937年5月初，西安行營主任顧祝同、60軍184師師長張沖在蔣介石授意下向周恩來正式提出有意派視察團前往邊區(qū)視察，稱這既是為了表達對中共延安地區(qū)的關切，調(diào)查邊區(qū)軍政及民眾組織情形，同時也是為了考察中共推進合作的誠意。

5月15日，周恩來同顧祝同、張沖談判時，代表中共中央提出：1.不能稱視察團，應稱考察團;2.不能讓康澤和中共叛徒參加。當日，顧祝同、張沖就此請示蔣介石。蔣介石基本同意，但提出既然由“視察團”改為“考察團”，則由涂思宗任中央考察團團長。考察團的行程安排是由顧祝同所籌劃的，目的在于實地了解陜北共產(chǎn)黨人的真正實力與活動狀況，搜集第一手資料。

考察團的訪問印象

5月29日晚，陜甘寧邊區(qū)政府舉行歡迎晚會，毛澤東出席晚會并致歡迎詞。

兩天后，涂思宗與團員楊蔚拜訪毛澤東。毛澤東穿著灰棉軍服，與士兵穿著相同。當時負有向戴笠作報告任務的楊蔚事后記錄：“（毛澤東）與涂團長是早年就認識的故人，頗有舊雨重逢之慨，他很鄭重地質(zhì)問涂團長：‘國共既然合作抗日，國民黨又何以公然宣布根絕共匪的決議案呢？’涂團長對這些問題的答案是早有準備的，他說：‘共產(chǎn)黨在與國民黨執(zhí)政的中央政府為敵時，依國法不得不稱之為赤匪，今后共產(chǎn)黨如成了合法政黨，紅軍成了正式國防軍，赤匪不就根絕了嗎？過去的事何必介意？’涂團長的答話，他（毛澤東）笑了笑，也沒話說?！?/p>

考察團將此次訪問鎖定在三個主要地點：抗日軍政大學、賀龍部隊、彭德懷的前線總指揮部。

在抗大，涂思宗一行見到了在這里學習的女生康克清，只見她“打綁腿，面貌黑，身體健壯活潑，態(tài)度大方，年齡不過二十”。當?shù)弥羌t軍總司令朱德的妻子時，涂思宗一行請康克清講講戀愛經(jīng)過。她笑答：“我們是因革命而發(fā)生感情，不過我還年輕，學識不足，所以到抗大來學習?！?/p>

當?shù)竭_賀龍司令部時，涂思宗發(fā)現(xiàn)賀龍正在吃早飯，“桌上擺了一盤辣椒蘿卜干和一盤黃豆，另外一桶稀飯，和士兵伙食相同”。賀龍還興致勃勃地講起了長征的故事，他說：“諸公，不要以為我們這種生活苦，這比長征時要好得多。我們經(jīng)過川隴交界的松潘草地時，曾六七天未舉過火，真是苦極了。可是絕處逢生，有一天正在斷糧時，發(fā)現(xiàn)草地中有一小湖，湖里生著密密的肥魚，那天就以魚為糧吃個大飽，還抓了許多帶走?！?/p>

延安的精神狀態(tài)不能輕估

國民黨中央考察團在延安還考察了中共中央黨校和各武裝部隊，受到中共中央和延安各界群眾的熱情接待。6月5日，涂思宗率領考察團軍事組到彭德懷的前線指揮部訪問。前指位于延安西南靠甘泉方向的一個山谷中，坐汽車約三小時到達彭德懷總部。在軍事組成員眼中，彭德懷短小精干，有如鄉(xiāng)下農(nóng)夫，打灰布綁腿，與士兵無異。涂思宗登臺答謝，傳達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西安行營主任顧祝同的“關心懷念之誠”。隨后，涂思宗一行前往彭德懷的部隊參觀。前指雖設于山溝中，軍中書籍卻不少，包括蘇俄、德國和國民黨陸軍大學的軍事書籍。

考察結束后，涂思宗一行都覺得共產(chǎn)黨部隊的訓練方式有若干地方頗值得研究與參考，“今后對共軍的戰(zhàn)斗力，更不可估計過低”。

這次考察團的延安之行，是自1927年國共分裂十年來國民黨人員第一次有機會合法觀察中共與紅軍的具體情況，特別是集中評估紅軍的真正實力，為蔣介石決策提供參考。涂思宗的結論是：“延安幾乎沒有一樣東西算得上是正規(guī)的，不過它呈現(xiàn)的精神狀態(tài)卻不能輕估。”

（綜合《鐘山風雨》《秦風圖文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