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海清
1960年,我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在一家國營煤礦擔任技術員。兩年之后,經朋友介紹,我認識了一位氣質高雅、和藹可親的小學女教師。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后,我們走到了一起。
我們成家時,正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我倆每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不到100元。在那段艱苦歲月里,妻子精打細算,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因為工作關系,我常常要下到礦井,家里有好吃的,妻子總是留給我吃。有時買了魚,她在吃飯時不時叮囑我多吃點,還把大塊的魚肉夾到我的碗里。我不吃,她就說:“你經常下井,體力消耗大,要多補充點營養(yǎng)。”
生活上,妻子讓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工作上也幫了我很大的忙。有一年的盛夏,為了趕一項工程設計,每天下班后,我就把設計資料拿回家晚上加班,天天忙得大汗淋漓。妻子看見后,急忙拿毛巾給我擦汗,拿扇子給我扇風。后來,她還幫我抄寫設計文字說明,描繪圖紙,一直陪我忙到深夜一兩點鐘。工作完成后,我興沖沖地把做好的設計圖紙拿到辦公室,說起妻子晚上幫我搞設計的事,同事們紛紛豎起大拇指,夸贊我妻子多才多藝,精明能干。我也為有這樣的好妻子感到驕傲。
1978年9月的一天早上,我對妻子說:“今天我要下井,可能晚點回家。”可這天上午11點多井下一處巷道發(fā)生了冒頂事故。妻子知道后,帶著小女兒匆匆趕到工地,守在井口,忐忑不安地盼望我上井。許久后,在上井的人群中,她突然發(fā)現了我的身影,心中就像千斤重擔落了地。
人生步履匆匆。1998年,我和妻子退休了。離開了工作崗位,但是我沒有停止寫作的步伐,我把寫作視為退休后的重要生活內容。每天吃飯后,我就把自己關進書房,專心致志地寫作。老伴是語文老師,我每次寫好稿子,都會遞給她過目,她是我文章的第一個讀者。文稿有不當語句、錯別字或表述不當時,她總會認真修改和補充,使文章更加流暢、優(yōu)美。
隨著年歲的增大,我的聽力逐漸下降,尤其左耳失聰更嚴重。和我說話的人,必須提高音量,或湊近我耳邊說話,不然我就可能答非所問。有時,妻子叫我拿一張報紙,我卻拿來了一支筆;鄰居問我吃飯了沒有,我卻回答散步去了,讓人哭笑不得。
我以前是一個性格開朗、善于言談的人,出現聽力障礙后,我就像生活在無聲世界里,變得愁眉不展、沉默寡言。老伴為了挽救我的聽力,領我到醫(yī)院治療。醫(yī)生檢查后認為我患有老年性耳聾,建議我佩戴助聽器來提高聽力。老伴聽到后,不在乎助聽器價格昂貴,給我買了一堆充電式的助聽器。從此,我重新回到清晰的有聲世界,生活又充滿了生機活力。
我這一生有妻子的陪伴,打心眼里感到很幸福,這幸福來自妻子對我無微不至的體貼和關愛。我想深情地對她說一聲:“老伴,謝謝你,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