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黑夜（組詩）

王憶

平凡

因為你

我想變得更優(yōu)秀

因為你

我想變得很平凡

平凡得像一粒沙

跟在你腳邊

從塵埃中開出了花

夜與好

夜?jié)u漸掙扎

黑去，可以代表沉睡

也可以代表沉思

正如他坐在電腦面前

反反復復，輾轉(zhuǎn)反側(cè)

不眠不休煎熬思量

一篇不知所云的自傳體文章

他問我，你說自傳體

為什么要寫自傳體？

他又問，什么叫自傳體？

他開始了抓耳撓腮式的咬文嚼字

我告訴他，那是第一人稱的表達方式

你是第一人稱，講一講自己的故事

可你都有哪些故事呢？

要我來寫，說來倒去不過是想追溯起

你嬰兒時期的事情

記得那一年，你撒撒嬌要我抱

還對我說：我看到你眼里有個好寶寶

好寶寶看到好吃的

總想著帶一個回家給我

后來好寶寶長大啦

我們成了只在天黑之后

打照面的“室友”

你背上了沉重

“累”代替你所有語言

上帝造就萬物皆有使命

我只愿你曼妙余生

不必背負太多負累

都隨火花去吧

念完小說第一章

多想把自己

和你們再吸進院里

再重新點燃一束煙花

放一放童年歡欣雀躍的炮仗

眼前炮仗轟隆四起

告慰天上

誰都不是地上的娃

時間終究還是如此可怕

幾十年一晃

恍若煙花

聚集又墜下

吃的都是哀席

喝的盡是悲酒

放眼一周，各自有各自的家

各自說各自的話

卻忘了，春天放不了冬天的煙花

彼此再無多說出的話

寧愿相信，自己是一束獨立

而驕傲的煙花

一路馳騁回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

默念三遍；

任由他去吧，任由她去吧

都任由它們?nèi)グ伞?/p>

光

如果你不再懼怕黑暗

說明你眼中已點亮明燈

如果黑夜仍會使得歡樂

說明你心底已有了盼望

盼望是火，是燈，是光

這樣的光

竟然叫人將黑夜遺忘

這樣的光

使人懂得滿足，明白珍惜

就是這樣一束光

是不被時間沖刷的雨露

太多過往或告別

都轉(zhuǎn)變得不再可怕

只要心不曾滄桑

即使徹夜未眠

也依然光芒萬丈

夏

穿過樹與樹之間

尋求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

我想那大概就是你的樣子

你的樣子

陽光清澈明朗萬物之中唯你復蘇

你的樣子

總是與夏天聯(lián)系著

熱烈而溫暖

我常想起某個場景

你站在樹與光下

我笑著與你對答

你問我人生是否有了方向

我瞇眼回答

世界已如夏

你仍是我未能抵達的遠方

一棵樹

我見過一棵樹

每一年長成的樣子

青年時的蔥翠挺拔

中年時的堅韌坦蕩

人一輩子總要愛著點什么

無需歷經(jīng)滄海風云

也不必痛癢呻吟

要像溪水穿過黑夜

流淌進血液那樣去愛

使得年輪充盈，生命富足

若有一天

垂暮老矣又怎樣

萬物都會衰敗

世界也會跟著老去

沒有人可以永遠年輕

可是，樹依舊是那棵樹

真愛的人依舊會立定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