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織漁樵巖雅村

黃輝全

巖雅村是目前保留最完整的閩南漁家古村落之一，原名“巖仔村”。它位于東山島最高峰蘇峰山北麓，恰好處在素有“東方夏威夷”之稱的金鑾灣、冬古灣的交界處，特殊的地理條件，造就了一方水土獨特的風(fēng)土人情和漁家民俗文化氛圍，彰顯出東山島傳統(tǒng)地域文化的多姿多彩。

迎著初冬的金陽，沿蘇峰山環(huán)島路，蜿蜒來到了老村口。迎面兩側(cè)散落著幾座坍塌的老屋，還有幾座“勉強支撐”。殘墻上爬滿了青苔，露出一片不規(guī)則的石頭砌成的老墻，墻頭上幾株仙人掌與隨風(fēng)搖曳的小草頑強的生長著，似乎向路人訴說世代以農(nóng)耕漁獵為生的“巖仔人”，那沉甸甸的故事……

話說“巖仔村”的來源。相傳，古時候有張姓和尚在蘇峰山麓建起了“蘇峰巖”寺廟。到了清乾隆八年（1744），有詔安五都（今東山縣）梧龍村九世祖林希周公拓居蘇峰山，在蘇峰巖左側(cè)卜地開基建村，且以寺廟之名為“蘇峰巖村”。后來方便稱呼，簡稱“巖仔村”，今人又美其名為“巖雅村”。

巖雅村，一個充滿人文傳說的古漁村。民國稿本《東山縣志》這樣記載：“俗傳宋帝昺南渡時，將都南澳，筑此為東京，后地崩陷為海，今城堞尚存，自山巔下向海，莫窮其際。海中尚有木頭竹叢，潮退風(fēng)靜，都人駕舟取焉?！泵鞔煺坐P曾到此望海憑吊東京遺跡，賦詩曰：“航海當年計茍安，東京曾筑此江干。孤軍竟向鯨波沒，絕島真同蜃市殘。城郭袛今聞鶴淚，山川何處問龍番。那堪回首慈元恨，淚灑崩濤滿眼寒?！痹娢挠∽C了這里曾經(jīng)建有東京“川陵行宮”，還有民間流傳的“沉東京，浮南澳；沉烏礁，浮大帽”之說。

環(huán)顧巖雅村，背靠蘇峰雄起，似龍騰虎躍，蔚藍的大海如悠悠玉帶青羅。其地勢高爽，負陰抱陽，酷似一張漁網(wǎng)，向東南方向撒開，處處飄逸著清麗淡雅、悠閑恬靜的海韻與田園情韻。

春潮帶雨晚來急。每當春夏之際，更有祥云紫氣、仙樂飄飄，如海上仙境。靜靜地藏于蘇峰山腳下的巖雅村，罕有尋訪的人跡，因此知道它存在的人也不多。就是站在蘇峰寺前，連外邊的人也很難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一個古村落，自古以來巖雅村成為一處安全的避難之地。700多年前的南宋幼帝逃到這里避過元兵的追殺，因而留下了“蘇峰山下好避難”的傳說。

生活在艱苦環(huán)境中的巖雅人倡行節(jié)儉，建造房子時大多因陋就簡，就地取材，在確保堅固實用、美觀大方的基礎(chǔ)上尋求樸素自然、清雅簡淡的美感。在外部造型上，層層跌落的馬頭墻高出屋脊，半掩半映，半藏半露，在蔚藍的天際間，在青山綠水的映襯下，勾出民居墻頭與天空的輪廓線，增加了空間的層次和韻律美，猶如清秀簡練的水墨國畫。而窗戶上方的每一幅灰塑圖案，或因其功能，或因其音諧，或因其寓意，各有千秋，美不勝收，靠的是泥匠的功夫和靈感與創(chuàng)意，故而深得巖雅村人的喜愛。隨著時光推移，斑駁流離的墻體，愈顯厚重古雅。

海云寺是村中唯一一座供奉海神媽祖的寺廟。站在海云寺前，俯瞰海上的雞心嶼，遠眺臺灣海峽兄弟島，耳聞濤聲，漁帆依依，海鷗飛翔，忽見駕著小船的漁人正揮拋魚網(wǎng)，在波光粼粼中收獲著不一樣的體驗與驚喜。

寺廟前一位年近7旬的老人摟著小孫女，沐著陽光哼著兒歌，身旁趴著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黑狗，屋檐上怒放的三角梅長成了天然涼棚。老人告訴我們左邊的房子就是她的家，因為山坳里交通不便，很多年輕人外出打工，有了錢就在外面安了家。她的子女們也不例外?，F(xiàn)在村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年邁的老人，不習(xí)慣離開家門到新的地方和子女們生活在一起，只能選擇留守古厝。

巖雅村似乎和喧囂的市井隔絕開來，顯得分外安靜。這或許是他們祖先在追求與自然環(huán)境相和諧的同時，還追求陶淵明老先生那種“心遠地自偏”的“世外桃源”般獨立的生活空間。青山綠水間，漁樵耕讀樂，炊煙裊裊處，還有農(nóng)家花屋、碧海藍天、島嶼礁石與穿梭而過的漁船……如同一幅形象生動的古村落生態(tài)圖。巖雅村古漁村在《我是海邊人》、《東山島》等微博的推介后，她的芳容正漸漸為都市人所認識，于是來到這里尋古旅游的游客多了起來。

撲面而來的咸腥味，讓人有些難以適應(yīng)，而恬淡、抒情的村居生活空間，卻吸引著都市人的向往。來到這里尋古旅游的游客，總忘不了用心靈的窗口和手中的鏡頭，記錄、捕捉這里迷人的風(fēng)韻。前來寫生的畫家們遠離了喧囂與煩惱，古老的巖雅村在畫家筆下賦予原本呆滯、單調(diào)的靜體以生命，顯得那么富有生活感染力。

村中年輕人走出山坳、走出古老的小漁村，紛紛融入經(jīng)濟發(fā)展的滾滾大潮，創(chuàng)業(yè)致富。如今，村中惟有十幾位留戀故居的老人堅守著、珍惜著。淳樸勤勞的老人，或在家門旁種花種菜、或養(yǎng)些土雞土鴨。老人們也許為了守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習(xí)慣，也許為了敬重神明、祭拜祖先，也許為了守護世代相襲的漁家民俗，而舍不得離開這片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院子里，年邁的老人安詳?shù)刈谕ピ豪?，招呼我們進屋喝茶，共同享受這暖暖的陽光。

踏著久違的石板路，穿行其間，思緒隨著石板巷步移景異，眼前一座座漁家老屋古老而靜謐。沿著石階蜿蜒來到海邊，但見兩邊大片開闊的石基巖上，積石疊至山上，那雄、秀、神、奇、幽、險、靈、幻的絕美風(fēng)光，融于一體，獨甲閩海南天。仙人洞、石壁畫、雷破石、石龜、石象、人面石……我們此行的向?qū)Я终窕鹣壬恰吧鷳B(tài)蘇峰，海味冬古”鄉(xiāng)村旅游文化發(fā)展的熱心人，一路上向我們講述了許多巖雅村的故事傳說，還有巖仔村的未來規(guī)劃。

巖雅村傳唱著一個個美麗的神話故事，濤聲吟奏出一曲曲古老的漁歌。2011年，深藏于蘇峰寺下的巖雅村不僅被都市人所認識，也被海峽彼岸的藝人所鐘情。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巖仔村首次入鏡，成為臺灣偶像劇《愛呀哎呀，我愿意》中的“圓舟島”。落日余暉下，如詩如畫、如歌春夢的“圓舟島”，仿如一座令人陶醉的世外桃源。劇中女主人公為了保衛(wèi)美麗島嶼的自然生態(tài)不受商業(yè)利益侵害而與男主郭品超打響了一場“環(huán)保愛情戰(zhàn)”，演繹著一段像清晨海風(fēng)般令人心動的純粹愛情故事。如今巖雅村漸漸被人所熟知，慕名而來的人多了，許多外地人都想在此買下老房子度假休閑，但村民們更多的是選擇把老房子保留下來。

如果說漸行漸遠的古村落反映了逝去的某個時期的建筑文化和生活習(xí)俗，那么民俗風(fēng)情便是人類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數(shù)千年歷史的寶貴遺產(chǎn)，更是鄉(xiāng)村歷史文化的“活化石”。佇立充滿泥土芬芳與海韻十足的巖雅村，回頭瞅瞅落葉飄零的初冬，伸手觸摸斑駁的漁家老屋，老屋依舊，人影卻鮮見，讓人感受更多的是歷史的滄桑與厚重，感受到歲月的綿延和悠長，我努力找尋更多值得耐人尋味的人和事。

追求文化底蘊是當今旅游業(yè)發(fā)展的必然趨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古漁村民俗旅游文化所賦予的人文精神和所潛在的文化價值，已成為鄉(xiāng)村傳統(tǒng)文化中最有意義的部分，成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旅游資源。如何挖掘提高民俗文化的韻味和附加值，將無形的民俗文化賦予旅游產(chǎn)品的實體中，創(chuàng)造個性化、專業(yè)化、精品化的旅游品牌，顯得尤為重要。

巖雅村，這個經(jīng)歷千年風(fēng)雨的原生態(tài)漁家古村落，深得天地之韻律，造化之機巧，成為一壇歷經(jīng)歲月的佳釀美酒，愈久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