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不優(yōu)雅

李荷卿

我的媽媽不像別的孩子的媽媽們那樣優(yōu)雅。優(yōu)雅媽媽們穿優(yōu)雅的衣服，而我的媽媽送我上學的時候穿園藝衫。有時候，她會哼歌，甚至還會吹口哨。我拽她的手，輕聲阻止她：“人們都在看了?！薄翱墒牵?，今天多美呀！”媽媽愉快地說。

優(yōu)雅媽媽們笑的時候，她們的笑聲輕輕的、柔柔的。而我媽媽笑的時候，你在幾里之外就能聽到。我示范給她看該如何輕輕地笑。她練習了一下，只做一個禮貌的笑后，就又開始大聲笑了，甚至比以前笑得更響亮。在業(yè)余歌手演唱會上，我的媽媽跳起來，大聲鼓掌歡呼：“好哇，唱得真好！”而不是像優(yōu)雅媽媽們那樣有禮貌地輕輕鼓掌。

我們班要舉行徒步郊游，老師邀請學生的父母們參加。為了防止媽媽做出讓我覺得羞窘的舉動，那天吃早餐的時候，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宣布我的戒律：“請不要哼歌，不要吹口哨，不要大聲笑，不要拍手，站在隊列里?！?/p>

那天，別的媽媽們都穿著名牌衣服和簇新的運動鞋。而我的媽媽則身穿一件藍布牛仔衣，頭戴一頂邋遢的草帽，腳蹬一雙舊旅游鞋。我們排成一條長隊徒步行走。走不多遠，媽媽就開始吹口哨。她吹的是她的遠足歌：“她將繞山而來……”我朝她搖了搖頭。她戛然而止，低聲說：“哎呀，對不起！”我們繼續(xù)往前行走。

一切似乎很順利。突然，我們的老師斯蒂爾小姐停住了腳步，用手指著前方，大叫：“蛇！”所有的媽媽們都緊緊地抓著她們孩子的手朝后退去，除了我的媽媽。

孩子們?nèi)忌扉L脖子去看?！靶⌒模∷赡苁嵌旧?！”斯蒂爾小姐說。媽媽們聞言，不約而同地又往后退了幾步。當然，還是除了我的媽媽。她走上前去，彎下腰，說：“嗯，讓我來看看它是什么蛇。不，它不是毒蛇?！?/p>

我閉上了眼睛，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媽媽突然伸手朝蛇抓去。“抓住了！”她說。別的媽媽們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有的媽媽還大聲尖叫，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優(yōu)雅了。當我的媽媽查看那條蛇的時候，孩子們圍在媽媽四周?！翱梢悦?，沒事！”媽媽說。別的小孩兒都很害怕，所以，我就先摸?！吧呱砩蠜鰶龅摹⒒?，一點兒都不黏?！蔽腋嬖V他們。孩子們立刻排隊一個一個上前摸蛇，幾位優(yōu)雅媽媽也伸出手去摸蛇的尾巴。

后來，當我們在野餐桌前停下來的時候，斯蒂爾小姐說：“把你們的紙和筆拿出來，找一個位置坐下，將你們認為這次徒步旅行中最有趣的部分畫下來?！?/p>

過了一會兒，我掃視了一眼其他孩子，發(fā)現(xiàn)每個孩子的畫兒上畫的都是我媽媽和我，還有那條蛇。

當我們結(jié)束徒步旅行，往回走向公共汽車的時候，我捏了捏媽媽的手，說：“我很高興我沒有向你宣布我的‘別抓蛇戒律?！眿寢屝α??？墒?，過了一會兒，她就又開始吹起了口哨！吹的還是她的遠足歌。我起初想用噓聲阻止她吹下去，但很快我就改變了主意。我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唱道：“她將繞山而來……”其他人也都跟著唱起來，包括那些優(yōu)雅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