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國民黨殘軍潰逃越南始末

唐晶

1949年10月初，白崇禧集團衡寶之戰(zhàn)失利，其第七軍的一七一、一七二、一七六師及軍部、直屬部隊和一三八師1個營被中國人民解放軍殲滅。白崇禧殘部被迫潰退廣西，企圖經(jīng)越南向臺灣逃竄。由于受到解放軍的猛烈追殲，僅有3萬多殘軍能夠逃人越南。

對于追擊白崇禧部，奪取勝利，迎接解放，中共中央作了嚴密部署。早在1949年5月23日，中共中央就作出了《關(guān)于準備迎接解放軍主力人粵給華南分局的指示》。指出：“人民解放軍秋季或冬季可能攻占兩廣，請你們通知所屬各區(qū)在夏秋兩季有步驟地加強工作?！薄案饔螕魠^(qū)必須加強自己的活動，迎接解放軍主力的到來?！?/p>

1949年10月中旬，中共十萬山地委在欽縣北部的新屋坪召開會議，研究和布置配合解放大軍作戰(zhàn)和組織迎軍支前等問題。為做好迎軍支前工作，十萬山區(qū)支前委員會發(fā)出的《為緊急動員支援前線告各界同胞書》指出：“徹底翻身解放的日子到來了，我們本地區(qū)人民解放軍馬上就要和南下大軍會師，最后肅清華南一切反動勢力，十萬大山區(qū)就要解放了，這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薄皠倮且欢ǖ牧耍墒菃慰壳胺綄⑹坑⒂聤^戰(zhàn)是不夠的，坐在家里等待，勝利是不能送上門的，我們只有緊急動員起來，有力出力，有錢出錢，全力支援前線，前方努力殺敵，后方努力配合，大家一齊動手，才能夠取得徹底勝利?！?0月底，中共思明工委在浦馬召開會議，貫徹十萬山地委的指示，研究部署迎軍支前工作。思明地區(qū)各縣、鄉(xiāng)均成立支前委員會，發(fā)動人民群眾籌措糧食、馬料、柴火等物資，保證南下大軍的需要。思明地區(qū)（今寧明縣）各縣迎軍支前委員會主任由縣工委書記擔任，各鄉(xiāng)迎軍支前委員會主任由鄉(xiāng)長（武工隊長）擔任，下設(shè)若干委員，組織籌糧工作隊。思明地區(qū)留守的部隊、武工隊積極行動起來，配合大軍追殲敵人。

11月7日，我人民解放軍遵照毛澤東主席“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戰(zhàn)略方針，從桂北、桂東、桂西北諸方向插入廣西境內(nèi)，以破竹之勢追殲國民黨殘軍。國民黨白崇禧潰軍紛紛向中越邊境方向逃竄。

12月3日，白崇禧殘潰軍沿邕欽公路潰敗而來。當?shù)竭_小董以北10公里的龍眼時，

遭到人民解放軍粵桂邊縱隊第三支隊二十團一營的阻擊，解放軍部隊占據(jù)公路兩側(cè)制高點，居高臨下向敵群掃射，火力封鎖了國民黨殘軍的逃跑通道。國民黨軍不敢與之糾纏，一陣炮轟后，強行通過，但逃出不遠，又被二十一團迎頭阻擊。4日，小董東面響起密集炮聲，正是南下解放軍大軍在追殲殘敵?；浌疬吙v隊第三支隊除了留下第二十一團兩個營在小董北面繼續(xù)阻敵外，另外的第二十團、第二十一團、第二十三團各一個營，迅速插至小董以東七八公里的古牛嶺一帶，占據(jù)一個最高的山頭，構(gòu)筑簡易工事，阻擊逃敵。12月初，匯集南寧的敵人向欽州逃跑，其先頭部隊抵達小董以北的臺馬、板邊、龍眼一帶時遭到第三支隊負責前線指揮的副司令員朱守剛、參謀長沈鴻周等率部迎頭痛擊。5日，支隊主力轉(zhuǎn)移到小董東南的雞笠山一帶地區(qū);第二十團、第二十三團各一部搶占榨油嶺、牛牯山嶺高地，構(gòu)筑工事，準備迎接尾追逃敵的解放軍。當日，在主陣地以南3公里，發(fā)現(xiàn)有一股殘敵從陸屋、青塘方向逃來，同時，還發(fā)現(xiàn)大股敵人越過山頂向西逃竄，敵機飛臨上空盤旋并俯沖掃射。支隊指揮所即命令留作預(yù)備隊的二十三團一個大隊推向南面進行阻擊。

12月7日，解放軍會集小董，以關(guān)門打狗之勢，在小董、那蒙、大寺縱橫15公里的空曠地區(qū)，以南下解放軍為主，第三支隊及民兵緊密配合，布下天羅地網(wǎng)，圍殲白崇禧集團的第十、第十一兵團殘部以及總統(tǒng)府警衛(wèi)總隊、國防部突擊隊、軍統(tǒng)局交通警察總隊。經(jīng)過3個多小時的激戰(zhàn)，共殲敵1萬多人。

小董之戰(zhàn)使得白崇禧集團的軍隊已成驚弓之鳥，紛紛潰敗，奪路而逃。白崇禧潰逃的部隊有黃杰兵團部、第七軍、第十四軍、第四十八軍、第七十一軍、第九十七軍和第-OO軍，還有廣西剿共司令姚槐殘部等，其沿邕龍公路向地處中越邊境的思明地區(qū)逃竄。

12月5日，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zhàn)軍第四兵團先頭部隊到達欽縣，分路插入十萬大山區(qū)，并于9日到達思樂縣境的那堪、遷隆等地。粵桂邊縱隊二十三團留守部隊和武工隊即配合四野第三十九軍一一五師，于思樂縣城東約15公里的那隆村追殲國民黨第十四軍第六十三師一九七團大部，俘上校師長陶付順以下官兵500多人，解放思樂縣城。同日，一一五師進入思樂縣的北江鄉(xiāng)，將敵第六十三師一八七團大部殲滅。當天下午，解放軍一一五師三四三團在北江與思樂縣人民政府縣長黃友生帶領(lǐng)的粵桂邊縱隊第三支隊二十三團部分人員和武工隊會師。黃友生和陳揚等帶領(lǐng)武工隊30多人，進入思樂縣城，接管了國民黨縣政府，建立人民政權(quán)。

10日，解放軍四野第三十九軍一一五師三四三團解放思樂縣城后進入了明江縣境內(nèi)，在地方游擊隊的配合下，解放了明江縣城，沿明江繳械國民黨龍州專署和保安公署的10船軍火物資，在明江縣西南面的白馬塘追殲國民黨第三十三師全部。明江縣工委委員馬崇仁、張鶴等率武工隊進入明江縣城，迫使明江縣國民黨縣長李圣卿和特編隊司令馮福

亮率部向武工隊投降，繳獲輕機槍1挺，各種槍支200多支，彈藥一批。國民黨明江縣府的頑固派倉皇撤上飯包嶺，企圖取道愛店人越。當逃到明江鎮(zhèn)安馬渡口時，國民黨反動派將從監(jiān)獄押走的明江女游擊隊員崔瑞英殺害。

12月11日，國民黨黃杰兵團和第九十七軍在欽防戰(zhàn)役被擊潰后，其殘部沿邕龍公路經(jīng)明江縣的長橋、新圩向中越邊陲小鎮(zhèn)——愛店逃竄，企圖從愛店逃往越南?；浌疬吙v隊二十三團留守主力連和部分武工隊在團長施芝華率領(lǐng)下，配合解放軍第三十九軍一一五師部分兵力向明江縣長橋、愛店方向的敵人追擊。在愛店以北的公母山下，解放軍第四野戰(zhàn)軍第三十九軍殲滅企圖逃越國境的黃杰兵團部及第九十七軍部所轄的第八十二師二四五團、一四o團和三十三師的九十七團殘部，俘敵第九十七軍副軍長郭文煥及其部下4000多人，繳獲各種武器1500多件，彈藥20擔和軍用物資一批。武工隊也隨即接管了長橋、峙浪等鄉(xiāng)政權(quán)。

因情況危急，國民黨當局與駐越法方于12月12日達成協(xié)議，準允其潰逃在邊陲愛店的部隊借道海防轉(zhuǎn)去臺灣。但法方規(guī)定，國民黨潰軍分為500人一組，并在指定地點將武器交付封存，所經(jīng)路線由法軍負責一切安全，護送到越南海防碼頭。

于是，黃杰遂下令各軍向中越邊境愛店集結(jié)，命令各部造具人員編組名冊及各種械彈器材統(tǒng)計表，準備入境越南。不料命令剛剛下達，其部遭解放軍追擊，第十四軍第六十三師當即被殲。

12月13日早上，黃杰和李品仙已無法協(xié)調(diào)各部行動，遂下達緊急命令，由第十四軍第十師擔任掩護工作，擋住解放軍快速縱隊的強攻，所屬部隊均從中越交界的愛店退人越南。當黃杰和李品仙逃經(jīng)愛店街時，他倆既慚愧，又悲憤，更有無盡的迷惘與痛苦，一步步地向峙馬屯的關(guān)卡走去。明江愛店街與越南峙馬屯接壤，是西南邊境的一個小集市，當時有數(shù)十家商店。峙馬屯位于越北邊境，有碉堡數(shù)座。兩地之間，有隘谷一條，成為中越的天然國界線。

自1949年12月至1950年1月，這支原有30多萬人的國民黨華中系列部隊，從愛店潰敗人越的人數(shù)僅有3萬多人，且混雜著眷屬、地方警察、游雜人員等。黃杰在倉皇逃亡中寫道：“我于12月13日上午9時，率兵團指揮所部分官兵步下愛店市街，只要向前走5分鐘，便離開了大陸最后一寸土，我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分外親切，一種依依不舍之情，泛起在我的心頭。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寸土必爭，如今在艱苦的斗爭場合中敗下陣來，有什么理由把責任諉卸？因此我的心境，既慚愧，又悲憤.更有無盡的迷惘與痛苦。我揉雜這些復雜的感傷，一步步地向峙馬屯的關(guān)卡走去。當我不時回頭遠望愛店那邊的叢林與青山時，我堅定地告訴隨從人員：‘我們一定要再打回來！”然而，黃杰再也沒能回到大陸。

且說當時，解放軍已攻占愛店西北兩個高地，足以用火力封鎖行進在隘谷中的國民黨殘部，因?qū)γ媸窃侥?，炮火勢必波及法軍設(shè)防據(jù)點，只能眼看著這支3萬多人的國民黨潰敗殘部進入越南境內(nèi)，逃之天天。

時至1964年2月，國民黨原華中部隊第一兵團將領(lǐng)史銘將一張他與黃杰當時逃到越南祿平的相片送給黃杰，相片旁邊留有史銘寫下的字句：“民國三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上午，達公（指黃杰）司令官率領(lǐng)部隊、義民、學生等數(shù)萬人由中越交界之愛店進入越南。入境時，所有武器，包括收發(fā)報機、照相機，以及菜刀、鐵器等均被法軍沒收，余之照相機幸免搜去。此照片系達公步抵越境之祿平街口指揮部隊集中時，避開法軍之監(jiān)視所攝取者，余日前翻閱由越帶回書刊忽然發(fā)現(xiàn)此底片雖潮濕受損，但距今已16年之久，回憶當時情景彌感珍貴?！?/p>

這張照片也成為國民黨最后一批殘軍潰逃出祖國大陸的佐證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