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變的遼瓷之火

路軍

故鄉(xiāng)博物館展廳內(nèi)燈光柔和，氛圍安靜，此刻，曾經(jīng)鮮活悅動的歷史凝固成紛繁而神秘的畫面。凝視的目光里，一枚枚、一件件的文物默然無聲。從粗糙的刮削器到銹跡斑斑的鐵券，從花紋粗拙的陶罐到細膩精致的遼瓷……可以銜接出一頁頁波瀾壯闊的歷史，我不知道，此刻，它們在想什么？

在遼代瓷器的展架面前，我停下腳步。冰冷的外殼，細膩的線條，多彩的顏色，它們就站在那里，闃然無聲。在溫暖的燈光中，遼白釉瓷杯、瓷盤、瓷碗，黃釉瓷盤，遼三彩劃花卉罐，遼雙猴攀系刻畫帶蓋雞冠壺，遼淺褐釉雞腿瓶、綠釉刻蓮花雞腿瓶等等，如時空變換的特寫將頭，沖擊著我的視覺，震蕩著我的思緒，我的心里涌起金色的浪花。漫漫長空遮掩了多少真實的歷史畫面，此刻，我分明看見了它們內(nèi)心中依然燃燒的裂變之火。即使時過經(jīng)年，閃耀長空的遼瓷裂變之火依然在滾滾燃燒，冷酷、野蠻、血腥、慘烈，都在熊熊的火光中化為灰燼。

星光閃爍?

閱讀《遼史·本紀(jì)第一》，耶律阿保機躍馬彎刀、為統(tǒng)一北方征戰(zhàn)不已的情景時常在我的頭腦中閃現(xiàn)，不停地征伐是他英雄之心得以實現(xiàn)的跨越與保障。阿保機麾下的契丹勇士在草原深處與越兀、烏古、六奚、比沙等屢試高低。落日染紅了天空，鼙鼓震裂了草原的氈帳，鳴鏑、弓弩射穿了時空的硬殼，戰(zhàn)馬踏出紛亂許久的北方統(tǒng)一，刀鋒碰撞出中華民族的自信、勇武和寬容。

在契丹人縱橫馳騁、所向披靡之際，他們的馬鞍邊常常拴著皮制或木制的馬鐙壺。粗糙的外殼遺落了歲月風(fēng)塵，里面盛滿酒漿與牛奶，那是親人帶給士兵的心靈慰藉。戎馬倥傯之際，在烈火硝煙中，仰頭滋潤干燥刺癢沙啞的喉嚨，醇厚香甜的滋味撫慰了多少將士的鄉(xiāng)愁。

只是遇見炎炎夏日，馬鐙壺里的這些酒漿、牛奶很容易發(fā)酵，滋生細菌，這著實令這些無所畏懼的勇士們煩惱不安。姑且這樣看：這是纏繞在契丹整個民族心靈上的一種煩惱。

隨著戰(zhàn)事不斷南移，契丹人的雙腳開始踏上陌生的土地，中原瓷器第一次步入他們的視野。唐天復(fù)二年（公元902年），契丹人卯足了勁頭，對代北（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一帶，）九郡發(fā)動了一次來勢迅猛的突然進攻，一時，烽火蔓延，城池損毀。成群結(jié)隊的契丹士兵，揮舞鑌鐵馬刀，在街巷、府衙、商鋪等角落尋找可以一戰(zhàn)的對手，那一刻，他們第一次看見了從來沒有見過的瓷器——潔白的瓷碗、典雅的杯盤，還冒著裊裊熱氣的茶盞……野蠻與文明宛如孿生的兄弟，在不同境遇中會有截然不同的表現(xiàn)。粗魯?shù)氖勘妊缑?、忘乎所以，他們手中的利刃已?jīng)容不得眼前一絲一毫的秩序存在。于是，不管瓷器多么精巧與細膩，在碎裂碰撞的清脆聲中，化為殘片碎屑。不過，還有些人，見到精美的瓷器，恍如遇見了神奇之物，震驚之余，狡黠的眼神閃爍私欲，丟掉彎刀，藏于衣袋。很快，他們已經(jīng)意識到在威嚴(yán)的軍紀(jì)面前，這有性命之虞，還是交給長官為好，于是，一件件的瓷器，隨著俘獲的九萬余人來到塞北草原。

毀滅是新生的前奏。這些造型別致、閃灼溫潤之光的各種瓷器展現(xiàn)在阿保機和顯赫的契丹貴胄之士面前，對于中原文明虔誠膜拜的阿保機，內(nèi)心到底激起了怎樣的波瀾？誰也無法猜想。《遼史·本紀(jì)第一》這樣描述：“九月，城龍化州（位于今內(nèi)蒙古西拉木倫河南奈曼旗）與潢河（今西拉木倫河）之南，始建開教寺”，這在契丹歷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一生征戰(zhàn)的阿保機雖然在龍化州居住的時間少得可憐，不過，在繁重的國事空隙、刀鋒碰撞之余，坐在居室內(nèi)的漆黑木桌旁手不釋卷，仆人躬身端來清新爽快的瓷盞，那一枚枚卷曲的茶葉子在滾熱的水中慢慢沉浮，一縷縷的香氣繚繞心胸，這時，還看不到遼瓷器誕生時刻的裂變之火，看不見草原之上的焚剽之景、動蕩不安，只有安詳沉靜的裊裊霧氣在升騰，中原瓷器文化的種子已悄然落下。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公元923年秋，阿保機的心腹重臣、北府宰相阿古只與阿保機的養(yǎng)子王郁一起，兵略燕趙之地。作為北方重鎮(zhèn)的定州，一座瓷窯聞名于世，它就是定窯。實際上，定窯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它肇建于唐朝后期，初以“磁器”為名，有別于南方越州會稽郡所產(chǎn)瓷器，以產(chǎn)白釉瓷、黃釉瓷為主，或許因為歷史短暫和技藝不嫻熟，最初還略顯粗糙。不過，阿古只到來的時候，情況已經(jīng)大為不同，時間改變了一切：一代代的瓷器工匠憑借智慧之火化平淡為神奇。晚唐唐朝皮日休贊譽過的“圓似月魂墮，輕如云魄起”是形容此時瓷碗的高超技藝的名句，以此窺見定窯的瓷器水平也實為恰當(dāng)。

當(dāng)阿只古的士兵攻破定州瓷窯，到處呈現(xiàn)慘烈之景：瓷窯坍塌，烈焰焚燒，大地之上，瓷盞破碎;惶恐不安的瓷匠藝人蜷縮的背影在夕陽晚秋中凄涼無奈，文明被劫掠的傷痛如滔滔白浪。遼初，契丹人喜歡攻城掠地，更喜歡劫掠漢人北上，在人煙稀少的農(nóng)耕之地充實勞作人口，為捉襟見肘的國家?guī)碣x稅。很快，阿只古押解著一對對的漢人北歸，這期間，自然少不了眾多的瓷窯匠人。北歸的戰(zhàn)馬身上，馱著一只只薄似綢緞、明如白雪、聲若磬音的瓷器。

在遼國初期，契丹人還無法大規(guī)模制造瓷器，因為，光憑劫掠的數(shù)量稀少的工匠和有限的技術(shù)是不行的，瓷器使用的風(fēng)尚還沒有形成，皮革馬鐙壺來得更為容易。何況，阿保機統(tǒng)一北方的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文明之火需要燎原，它在不遠的未來——和平的曙光降臨之際。

初，為了滿足契丹少數(shù)貴族生活的需要，阿保機命令有限的瓷器匠人在宮廷中生產(chǎn)。從那一刻起，遼瓷之火像一朵在漆黑夜空的星光閃爍北方大地，那是一束文明之火，點燃了歷史的星空。

燎原之火?

契丹人建國伊始，百業(yè)待興，民族的臂膀需要中華文明之火的淬煉。

此時的中原，五代更迭，戰(zhàn)火紛爭，國土破碎，民眾罹難。他們中的一些人驚恐不安而又滿懷希望，不時遙望北方——契丹人建立的遼國。契丹人當(dāng)然不會拒絕這些漢人前來，大片的農(nóng)耕之地需要農(nóng)人的辛勤耕耘;貯藏豐厚的礦藏需要礦工們的冶煉;一座座亟待修筑的大小城池需要泥水匠的一磚一瓦的壘砌;從鄉(xiāng)村到城鎮(zhèn)，從平原到草原，一所所鄉(xiāng)學(xué)需要敦厚知禮的儒學(xué)之士的溫潤滋養(yǎng);寥若晨星的遼瓷之火需要在塞外廣袤的土地上燎原、裂變。

契丹人敞開了民族的寬闊胸懷，接納這些扶老攜幼，舉家而逃的漢人。在這些人群中一次次遴選擁有一技之長者。然而，自由遷徙投奔契丹的漢人工匠宛如珍珠一樣稀少，難以滿足農(nóng)工商等方面的需求，契丹人在對外拓疆?dāng)U土的戰(zhàn)爭中早已經(jīng)嘗到了刀鋒披靡的甜頭，于是，掠奪成為第一要義，他們相信閃電的速度可以彌補時空的距離。而毗鄰遼國的定窯注定難逃更多的劫難，從923年開始，戰(zhàn)火不斷燒到定窯之地。對于這個重要的北方瓷都的發(fā)展而言，是災(zāi)難性的。

《宋史·孫行友傳》曾描述：“漢初，契丹隳定州城壘，燒爇廬舍，盡驅(qū)居民而北，中山為之一空?！迸c此巧合的是《遼史·太宗本紀(jì)》中也留有一筆：“晉諸司僚吏、嬪御、宦侍、方技、百工、圖籍、歷象、石經(jīng)、銅人、明堂刻漏、太常樂譜、諸宮縣、鹵簿、法物及鎧仗，悉送上京。”兩筆記錄都指向同一個事件——契丹在947年3月的一次大舉南侵，后晉滅亡。契丹的彪悍鐵騎席卷包括定窯在內(nèi)的華北平原之地，后晉滅亡后，大批漢人被劫掠至冀北草原，“百工”里包括很多技藝高超的瓷匠。不僅如此，在華北還有一座著名的瓷窯——磁窯（在今天的河北省邯鄲市），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契丹人也曾幾次劫掠。公元945年正月，契丹部隊“分兵攻邢、磁三州，殺掠殆盡。（《遼史·太宗本紀(jì)》）”那些不肯背井離鄉(xiāng)的漢人慘遭殺戮，在刀鋒淫威中也有一些瓷匠就此北上。

就像千萬條小溪水匯聚成河，眾多的瓷器匠人涌入北方，遼國境內(nèi)相對和平安寧的環(huán)境給這些人施展才華提供了一個得天獨厚的大舞臺。從遼太宗開始，瓷器制造業(yè)已漸成燎原之勢，遼瓷裂變之火熊熊燃燒，閃耀北方。中原文明和草原文明在激烈碰撞中開始相融相和，并由此燒造出獨具契丹民族特色的瓷器。

很快，遼太宗在遼中京地區(qū)的建造了第一座像模像樣的瓷窯——缸瓦窯（遺址位于今內(nèi)蒙古赤峰市）。雖然那時候還沒有中京這一名號，但是，這一地區(qū)是契丹人繁衍生息的溯源之地，青牛白馬的始祖神奇?zhèn)髡f就誕生于此。土河（今老哈河）、潢河（今西拉木倫河）如慈祥的草原母親，哺育契丹人從弱到強。此地河流眾多，漁獵自如;農(nóng)耕之地富庶，谷粟填谷;山林茂密，庇蔭萬物;通衢南北，穿越東西，地理形勢險要。于此地建窯，一定是遼太宗和重臣深思熟慮的決斷。望著如今僅存遺跡的缸瓦窯，我在歷史的雷霆激蕩的歲月想象著她曾有過的輝煌情景：

某個時日，旌旗飛揚，一輛輛木輪大車上坐滿了瓷匠、版筑匠等人，護衛(wèi)而來的契丹輕騎兵一路揚塵，他們來到西遼河上游的錫伯河一帶。丘陵起伏，曠野寥廓，河流奔涌，真是上天賜予的一處寶地。他們埋鍋造飯，扎下營寨，在四面契丹士兵的嚴(yán)密監(jiān)視中開始書寫缸瓦窯輝煌的篇章。一座座馬蹄窯和龍窯在他們的手中誕生，最初不會很多。在那個年代，任何一項手工業(yè)技術(shù)的發(fā)展必然是緩慢而有序的，這需要在技術(shù)的長河中一步一步地探索，裂變之火需要時間來檢驗。

顯而易見的是，如同一個孩童，在一片白紙上書寫的第一行字略顯笨拙。輪車旋轉(zhuǎn)日月，匠人的雙手不停地拉坯，瓷碗、杯子、盤子、壺等等器物有模有樣。受制于粗糙工具的限制和工匠數(shù)量的不足，加之，需求量的逐步提高，匠人們也顧不得精雕細琢那么多了，手中的小刀旋削、打磨也如林中之風(fēng)，迅疾就無影無蹤。那些蕩釉的工匠，也顧不得均勻晃悠雞冠壺的釉彩均勻與否，手中的釉彩已經(jīng)傾覆到了另一只雞冠壺里了。馬蹄窯里擠滿了等待燒制的瓷器，缸瓦窯的第一爐火燃燒起來，一截截的斷木在烈焰升騰中化為灰燼，馬蹄窯內(nèi)一只只略顯粗糙的瓷坯在灼熱中裂變，裂變之火的能量實在有限，燒造出來的白瓷猶如籠了一層草木炊煙，白里透黃。

一爐爐燒好的瓷器，在木輪大車或者駝隊、馬隊的背影中走向四面八方，進入越來越多的普通人的家庭中。當(dāng)草原深處的契丹人，安詳坐在氈帳，桌案上擺放著一只只粗糙大碗，煮熟的奶茶滋潤著游牧民族的筋骨與心靈，茶香裊裊，飄散著文明的因子。

我想，那個時候，培訓(xùn)工匠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嫻熟的匠師們在燒造現(xiàn)場，不停擺弄一個個模型，講解著一道道工序，那犀利的眼神可以穿破云霧，洞悉裂變之火的內(nèi)核。一個個學(xué)徒大睜著雙眼，他們的靈魂深處如翻卷波濤，蕩滌無知的灰燼。不消多少時光，在瓷窯的各個角落，都可以看到忙碌的身影。馬蹄窯就像草原上的馬蘭花，在這塊土地上不斷綻放，星星散散，耀人眼目。瓷匠多了，那些歷經(jīng)歲月錘煉的老工匠可以閑下心來，精心挑選土料，那摻雜的一點點黑色、灰色的雜質(zh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胎質(zhì)第一次在他們的手中薄如荷花，釉彩均勻地涂抹，閃閃亮亮，工匠的眼神好像黑色的閃電跳躍不已，欣喜、興奮、超脫、回味等等的情緒在心頭沖撞。他們小心謹慎地將瓷器坯子輕輕地放入匣缽內(nèi)，一個匣缽只裝一件坯子，因為匣缽的隔離，木柴燃燒飄落的灰燼再也落不到坯子的身上。置于窯內(nèi)，他們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那些只有傳說中才聽過的薄如蟬翼的瓷器并非不能實現(xiàn)。一代代的契丹工匠折疊歲月的頁碼，憑借在實踐中不斷總結(jié)的智慧之光，譜寫中國北方草原遼瓷的動人樂章。撕裂之火燃燒，不停地燃燒，燒掉清晨，燒掉黃昏，燒出星星與月亮，燒出一件件可以與定瓷相媲美的瓷器。

契丹人在瓷器制造上的審美意識不斷滋長。契丹民族是一個崇尚自然萬物生靈的民族，自然萬物滋潤啟迪著他們的思想，他們也是一個喜歡博采眾長，吸納農(nóng)耕文化先進思想的開放性民族。定窯和磁窯上的精致紋飾和花鳥蟲魚等等曾像難解之謎困擾著他們，如今，隨著契丹國立的增強，相對安定的內(nèi)部環(huán)境，缸瓦窯燒瓷技術(shù)的進步，瓷器工匠們的自我變革等等，都嬗變著瓷器的技藝水平。就像一扇封閉了幾個冬天的天窗，自然在某一個清晨開啟，迎接期待已久的陽光。有一天，他們覺得白瓷太過于單調(diào)了，何不在那上面雕刻、劃印出一些花草紋飾、蜿蜒之水呢？這是一次審美藝術(shù)的思考與革新。也是遼瓷的一次技術(shù)跨越。

北方之地素雅的菊花，富貴雍容的牡丹，亭亭而立、純凈如玉的蓮花，在花叢中翩翩而飛的蝴蝶，波光旖旎的潢河和土河，河畔的蔓草等等，不時地在匠師們的頭腦中忽閃忽現(xiàn)，靈感如閃電，瞬間而至。那些裝飾如一件件衣衫，一件件發(fā)飾，一枚枚手鐲，并非隨意地穿著與佩戴。我見到了一只精致的遼瓷碗，碗底深綠色的車輪菊在水波中蕩漾，動感十足，瓷碗的內(nèi)壁上幾只魚兒戲水。至于瓶罐等，折枝菊花裝飾，雞冠壺上則喜歡用卷草和牡丹等裝飾。在眾多的瓷器種類里，契丹人沒有忘記自己的民族特性和審美情趣，這在三彩釉瓷器上體現(xiàn)得十分鮮明。不管海棠盤，圓盤，還是花式碟，在紋飾上，魚兒戲蓮，水波蓮花，牡丹雙碟等等給人賞心悅目。

缸瓦窯的爐火閃耀冀北，遼代中京建立后，在陷河（今河北瀑河）沿岸設(shè)立澤州，缸瓦窯的瓷器通過這座遏南北之途的城市，流入契丹的南方之地，也流入澤州境內(nèi)的百姓居所、貴胄人家。如前文中提到的遼三彩劃花卉罐，遼雙猴攀系刻畫帶蓋雞冠壺，遼淺褐釉雞腿瓶、綠釉刻蓮花雞腿瓶等等，都是缸瓦窯的作品。

裂變的地火燃燒了北方的天空，缸瓦窯旺盛的生命力與極富草原特色的瓷器燒造技術(shù)就像一幅可以供其他各地臨摹學(xué)習(xí)的圖畫。從遼太宗開始一直到遼代晚期，一爐爐瓷窯之火在北方大地漸成燎原。

上京窯、南山窯、白音戈勒窯，他們都在草原腹地的遼上京區(qū)域（今內(nèi)蒙古赤峰市境內(nèi)），遼東京地區(qū)則有江官屯窯（今遼陽），南京地區(qū)有龍泉務(wù)窯（今北京門頭溝內(nèi)）……這些瓷窯大多是遼道宗時期建造起來的，瓷器生產(chǎn)猶如春天田野盛開的百花，團團錦簇，多彩斑斕。

遼宋澶淵之盟之后，和平的生活環(huán)境仿佛瓷器生產(chǎn)的催生婆，所產(chǎn)遼瓷越來越平民化，杯子，大瓷碗、盤子、碟子等等，走進了千家萬戶。夜的平和呼吸里，一件件精致的瓷器在火光中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煙火氣息環(huán)繞著它們的俏麗身影。

包括缸瓦窯在內(nèi)的這些遼瓷的裂變之火一直在北方閃耀，從遼至金，幾百年的溫度與厚度，它們與中原的眾多瓷窯一同構(gòu)成了一幅風(fēng)景各異、搖曳多姿的中華瓷文化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