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
初三晚上的這頓無主題家庭聚餐,由馬軍 勤發(fā)起并約聚。我們一家三口從鎮(zhèn)江、沈丹萍和烏韋兩口子從北京、劉總一家從浙江臺州趕往中心大酒店。結果,這頓雖說無主題的家庭聚餐,讓沈丹萍和烏韋搭檔表演的“相聲”《被愛情“包夜”的那些浪漫的事》命題了。
見過能說會道的,沒見過像沈丹萍這樣口述能力超強,繪聲繪色,把握節(jié)奏,隨時隨地能抖響一連串包袱的女影星。
那頓晚餐,一張圓桌上,聚齊了中國電影史上八十年代的三位女影星:沈丹萍、高英、馬軍勤,三位又同是江蘇南京籍。
從踏進“和云廳”的那一刻起,沈丹萍就牢牢地抓住了這一桌一晚上的話語權。
馬軍勤介紹到我的時候,我想奪回話語權,哪怕占據(jù)片刻,沈丹萍都沒放權。
沈丹萍說起了前年在省電視臺《主播愛上廣場舞》做節(jié)目時一道做評委那樁事。隨后就是對我一陣數(shù)落調(diào)侃。說場上一共三個評委,一天四檔節(jié)目錄制下來,我始終端著,從沒正眼瞅過她一眼,竟然全程無交流。她說她問過旁邊那位女舞蹈家評委,說這老胖子憑什么這么牛哄哄的……
我說,其實算上這次,我和你見過三次了。還有一次是那年請她上過我們的《非常周末》節(jié)目。
傳說中那位滬上執(zhí)掌“春耕文化”公司大印的女強人,又是那晚請客做東的劉總也只撈著一句開場祝酒詞,過后的三個多鐘頭的晚餐,都讓沈丹萍和烏韋的愛情故事給拿下了。
他倆的異國戀,其實在許多媒體訪談中,已經(jīng)聽過好多片段。但如此面對面近距離,加長又無任何刪節(jié)版的,還是頭一次。
那晚,沈丹萍一屁股坐下來,故事就開講了,而且是從頭說起,有頭有尾。不光她“逗”得精彩,引人入勝,催人淚下,坐她身邊的烏韋“捧哏”捧得也是令人叫絕,句句都在“腰眼兒”,沈丹萍沒有來得及抖出的“包袱”,都讓烏韋抖出來了,而且還“抖”得嘎嘣響、嘎嘣脆。
整整一頓飯的工夫,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的沈丹萍越說越嗨,越說越甜,越說越收不住話茬。她說烏韋聽不懂中國話,怎么放肆都可以。沒料到,她每每說到關鍵之處,烏韋都會在一旁弱弱地搶白一句,那一句,頂?shù)蒙仙虻て颊f半天的“笑果”,而且是全桌的“爆笑”。
那晚,烏韋臉上的微表情極其豐富、多變:時而木訥,時而詭秘,時而怪異,時而機敏,那雙深邃的藍眼睛,像一部推拉搖移的攝影機,能記錄和探究周圍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敏感部位。
烏韋完全不像沈丹萍說的那樣,對中文只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他其實是裝不懂,大智若愚罷了。
在沈丹萍口述的愛情故事里,烏韋扮演的是一位逆來順受、視愛如命又笨得可愛的男人。
偶爾,烏韋會冒出一句:“我容易嗎?”
沈丹萍顯然是藏著掖著自己的那點糗事,說自己從未與烏韋在家動過手。
烏韋再也忍不?。骸澳銊舆^,你是這樣掐過我的……”烏韋邊說邊用手比劃著,讓你覺著那被“掐捏”的痛感。
當沈丹萍說到自己把里里外外所有的事都包攬時,人們不禁會問烏韋,那你又做些什么呢?
烏韋故意停頓片刻,露出一絲壞笑地回應道:“我只負責愛她就夠了。”
這樁跨國婚姻,曾歷經(jīng)艱險,幾近飄搖,他倆的愛情故事就是一部新版的《被愛情遺忘的角落》。
當年,沈丹萍在這部電影里扮演村姑一炮走紅。在那個年代的女影星中,沈丹萍不算嬌艷,也許不如高英那般甜美,也不如馬軍勤那般俊秀。但沈丹萍靠著她的純樸和柔美,溫潤著那個年代一大批男女觀眾的心。
烏韋和沈丹萍的愛情故事甜而不膩,讓所有聽故事的朋友們妒忌又羨慕。
當曾經(jīng)的輝煌趨于平淡,一切的一切回歸到生活的日常,這對歷經(jīng)34年愛情長跑的跨國戀人,依然在愛情小道上悠閑地漫步、嬉耍、嬌嗔、玩鬧、死磕。
入夜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幾乎沒動上幾筷子,桌上有40后、50后、60后、70后、80后、90后,還有更小的……
那個晚上來聚會的所有人,都覺著吃得飽飽的、笑得咯咯的、愛得美美的。
我想,高英、馬軍勤她們,也都會有各自的傳奇故事、浪漫愛情。她們也是生長在江南水鄉(xiāng)這片豐饒土地上的一個個“水做的女人”。
她們像是早已習慣了周圍對她們投來“過氣”的眼神,她們也不再去爭搶鏡框里的那個所謂的“C位”, 她們知道自己在省城這座文化高地中自己應有的位置、應盡的職責和應具的人格。
她們也想追趕新潮,嘗試燃爆。在80后“蕾子”、90后“菲兒”的唆使下,在飯桌上,即興嗨玩了一把“誦讀抖音”。
那個晚上,真正被“遺忘”的不是“愛情”,不是“角落”,不是《她倆和她倆》的那個荒誕喜劇的橋段,更不是那道《珊瑚島上的死光》,而是在場所有人身外的一切“煩惱”。因為,整整一頓飯,一個晚上,都讓彼此心中那個最神往、最純真、最無邪的愛情故事給“包夜”了……
分手時,三位女影星在深情地擁抱,難舍難分的樣子。
烏韋站在一旁,雙手一攤,面露“尬”相——那么,誰來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