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新聞出版業(yè)現(xiàn)狀與中南人文交流的拓展*

□文│孫曉萌

隨著中非關系的不斷深入發(fā)展，尤其是在當前著力構建中非全面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的背景之下，開展與非洲國家之間的人文合作與交流，加強中國在非洲的軟實力建設，已經(jīng)逐步成為中非關系中的一項重要內容。人文交流與合作的一個重要領域是新聞出版領域的交流與合作。鑒于南非的新聞出版業(yè)在整個非洲大陸所處的領先地位，本文將在重點分析南非新聞報刊業(yè)和圖書出版業(yè)現(xiàn)狀與特征的基礎上，探討如何加強兩國在新聞出版領域的合作，以此進一步推動兩國在人文領域的交流和為構建中南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添磚加瓦。

一、南非新聞報刊業(yè)的現(xiàn)狀與特征

南非新聞報刊業(yè)在非洲大陸歷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1800年8月創(chuàng)立的《開普敦公報》（Cape Town Gazette）和《非洲廣告報》（African Advertiser）。種族隔離時期，白人執(zhí)政當局曾實行新聞管制，并強行關閉了《世界報》（The World）與《星期日郵報》（Sunday Post）等反對政府的報紙。[1]1994年新南非誕生后，政府廢除新聞管制，強調保護新聞自由，政府不能影響或干涉媒體報道。自由的媒體環(huán)境為新南非新聞報刊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重要契機，目前南非共有全國性日報19種、周報10多種，另有200多種地方性報紙。從當前來看，南非的新聞報刊業(yè)主要具有以下3個方面的特征。

1.讀者群體規(guī)模和發(fā)行量比較大

根據(jù)南非讀者研究基金會（South African Audience Research Foundation）2015年 12月 的調查數(shù)據(jù)，閱讀報紙的成年人的比例為43.8%，其中日報為25.9%，周報為28.6%。[2]從發(fā)行量來看，日報在2016年的發(fā)行量為150多萬份，周報的發(fā)行量為近250萬份，其中發(fā)行量最大的日報和周報分別為《每日太陽報》（Daily Sun）和《星期日時報》（Sunday Times），發(fā)行量分別為26.6萬份和38萬份。

2.黑人群體已經(jīng)成為主要讀者群

雖然南非報刊仍大多以英語和阿非利卡語出版與發(fā)行，但與種族隔離政府時期主要閱讀和服務對象為白人群體不同的是，隨著黑人群體在南非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等領域地位的逐步提高，他們目前已經(jīng)成為報刊業(yè)的主要讀者群和目標市場。完全以黑人為發(fā)行對象的報紙更是發(fā)展迅速，如在約翰內斯堡出版的《索維托人報》（Sowetan），日發(fā)行量已經(jīng)達到了9.9萬份。

3.已形成大的媒體集團

南非新聞報刊業(yè)在市場化與國際化發(fā)展的過程中，已通過兼并組合而形成四大媒體集團，即媒體24小時集團（Media24）、獨立新聞集團（Independent News and Media）、時代傳媒集團（Times Media Group）和卡克斯頓集團（Caxton and CTP Group）。[3]這四大集團幾乎控制了南非所有重要的報紙，如媒體24小時集團旗下共有包括《每日太陽報》在內的60種報紙，獨立新聞集團擁有《星報》和《開普時報》等30多種報紙，時代傳媒集團擁有《星期日時報》和《索維托人報》等影響力較大的報紙，卡克斯頓集團除擁有全國性日報《公民報》外，還擁有或共同擁有120種地方性報紙。

二、南非圖書出版業(yè)的現(xiàn)狀與特征

南非的圖書出版業(yè)起源于17世紀，經(jīng)過近400年的發(fā)展，已經(jīng)成為非洲國家規(guī)模最大、異質性最強和技術最為先進的圖書出版業(yè)。[4]據(jù)估計，南非目前至少有250多家比較活躍的圖書出版商，但大多數(shù)均為小型或微型出版商。[5]這些出版商可分為商業(yè)出版社、高校出版社、非政府組織下屬的出版社和個人所擁有的私人出版社。從當前來看，南非的圖書出版業(yè)主要具有以下特征。

1.出版圖書品種相對較少

與中國每年出版幾十萬種圖書相比，南非每年出版的圖書要少很多。根據(jù)威廉·斯圖伊克（Willem Stuik）和貝斯·盧克斯（Beth le Roux）對南非39家主要出版商的調查，它們在2010年和2011年新版、再版圖書與重印圖書的總量分別僅為10966種和12032種。

2.出版圖書的語種以英語為主

南非雖然有11種官方語言，[6]但由于英語和阿非利卡語為通用語言，且圖書的讀者群體仍主要為白人中產(chǎn)階級，當前南非所出版圖書的語種仍延續(xù)了種族隔離時期的格局，即以英語為主，阿非利卡語次之，其他9種南非本土語言的圖書仍然只占非常小的市場份額。以2015年為例，英語圖書所占比例為69%，阿非利卡語圖書為19%，當?shù)卣Z言圖書僅為12%。[7]

3.教育類圖書占據(jù)最大的市場份額

南非出版圖書的類型主要為文學圖書、教育類圖書和學術類圖書3種。根據(jù)威廉·斯圖伊克和利亞姆·伯格斯特姆（Liam Borgstrom）對48家主要出版商的統(tǒng)計，這3類圖書在2013年的總碼洋為70.23億蘭特，總實洋為47.3億蘭特。在這3類圖書中，教育類圖書占據(jù)了最大的份額，其碼洋和實洋分別為49.7億蘭特和35.21億蘭特，分別占總碼洋和總實樣的70.3%和74.4%。據(jù)統(tǒng)計，可得出兩個結論：首先，教育類和學術類圖書相對于文學圖書的折扣率相對更低，利潤空間更大；其次，從南非本地出版與進口之間的比例來看，文學作品擁有較大的進口市場，教育類和學術類圖書則基本是南非本土出版商的天下（見表1）。

表1　南非圖書出版業(yè)2013年碼洋與實洋總額（單位：億蘭特）

4.已建立較為完整的圖書分銷系統(tǒng)

南非最大的圖書銷售組織南非書商協(xié)會（South African Booksellers Association）目前已經(jīng)擁有557家會員單位，且建立了較為完整的分銷系統(tǒng)。與新聞報刊業(yè)近年來的集團化發(fā)展趨勢一樣，南非的圖書分銷系統(tǒng)也形成了4個大的連鎖書店集團：規(guī)模最大的CNA集團共擁有190多家書店；另外3個集團規(guī)模大致相當，均擁有50多家書店，分別為特價書店集團（Bargain Books）、獨家書店集團（Exclusive Books）和范·謝克書店集團（Van Schaik Bookstore）。需要指出的是，因南非近年來社會治安存在較大的問題，出于對顧客安全方面的考慮，這些書店大多位于大城市的購物中心里面，農(nóng)村地區(qū)基本沒有書店。

三、以新聞出版合作促進中南人文交流

中國自1998年與南非建交以來，雙邊關系發(fā)展迅速，已經(jīng)成為各自對外關系中最具活力、最為重要的雙邊關系之一。作為中南關系重要組成部分的人文交流，在近年來也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尤其是2014年南非在中國舉辦“南非年”和2015年中國在南非舉辦“中國年”，極大地促進了兩國在人文領域的交流與合作。

中國與南非近年來在新聞出版領域已經(jīng)開展了一些合作，如2015年7月，非洲首家綜合性中文書店新知集團華文書局落戶南非約翰內斯堡唐人街等。然而從總體上而言，作為中國與南非人文交流重要渠道之一的新聞出版合作，仍然滯后于兩國人文交流的總體發(fā)展趨勢。有鑒于此，筆者認為應進一步加強中國與南非的新聞出版合作，以此促進兩國人文交流，并為中國在非洲的軟實力建設做出一定的貢獻。結合上文分析的南非新聞報刊業(yè)和圖書出版業(yè)的主要特征，筆者認為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1.在合作對象上，要充分利用南非新聞出版業(yè)集團化發(fā)展的特征，將四大媒體集團和四大連鎖書店集團作為主要合作目標

這些媒體集團和連鎖書店集團固然因對市場的壟斷性占有而為中國進軍南非新聞出版業(yè)帶來了一定的挑戰(zhàn)，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它們也為中國與南非的新聞出版合作提供了契機。因為如此一來，不但合作的對象更加明確，而且一旦順利開展合作，憑借對方的集團化優(yōu)勢，效果也會更加明顯。

此外，南非當前已有《華僑新聞報》《南非華人報》和《非洲時報》3家華文報紙，這3份報紙雖在南非新聞報刊業(yè)中只占有非常小的份額，但因為它們的讀者群體為當前在南非的約50萬華僑華人，而這些華僑華人又處于開展與南非人文交流的最前線，因此它們的作用不容忽視。筆者認為，中國的媒體企業(yè)應緊密開展與它們的合作，甚至支持它們建立英文乃至當?shù)卣Z種的報刊，以便充分發(fā)揮通過它們了解當?shù)卣谓?jīng)濟情況及風土人情的優(yōu)勢，從而使它們在中南人文交流中發(fā)揮出更大的作用。

2.在合作形式上，加強與南非報刊業(yè)版面合作和與出版業(yè)版權合作的力度

南非的新聞報刊長期以來就比較開放，有著大量對外合作的歷史，如《商業(yè)日報》就是英國《金融時報》和南非約翰內斯堡媒體集團在1986年聯(lián)合創(chuàng)辦。人民網(wǎng)與南非《商業(yè)日報》的版面合作開拓了兩國媒體合作的一條新路子，今后可一方面利用新華社、《人民日報》等中央媒體駐南非記者站，以及《中國日報》（非洲版）等英文媒體，加強與南非報刊業(yè)的版面合作；另一方面，在當前南非新聞報刊業(yè)因經(jīng)濟下滑而受到不利影響的情況下，中國媒體企業(yè)可嘗試前往南非收購新聞報刊企業(yè)的股權。

圖書版權合作是加強中國與南非圖書出版業(yè)合作的一條捷徑。從當前來看，中國向南非輸出圖書版權可從兩個方面發(fā)力：一是小說等文學作品。如前所述，小說和非小說類文學圖書在南非占據(jù)著第二大的市場，而且進口圖書占據(jù)了一半以上的份額。中國每年出版大量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可通過圖書版權貿(mào)易，向南非乃至整個非洲大規(guī)模推介這些文學作品。二是介紹中國基本情況和反映當前中國政治、經(jīng)濟與社會發(fā)展的學術類圖書，借助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以多語種的方式向南非輸出版權，讓南非人民了解一個真實的中國。

3.在合作中要充分尊重南非社會多元化的現(xiàn)實

南非擁有黑人、有色人、白人和亞裔四大種族，黑人又主要包括祖魯人、科薩人、斯威士人、茨瓦納人等九大族群。南非還以11種語言作為官方語言，并擁有基督教、原始宗教、伊斯蘭教、印度教和佛教等多種宗教信仰。因此在與南非開展新聞出版合作的過程中，必須充分尊重南非的多元異質文化，尤其是豐富多彩的本土文化。與此同時，在語種的選擇上，可在以英語作為主體合作語言的基礎上，加強在本土語言領域的合作，尤其是在南非當前本土語言新聞出版仍然處于弱勢地位的情況下，此舉更加具有現(xiàn)實意義，也更容易為南非黑人群體所接受和認可。

4.要充分利用孔子學院等已有的合作平臺

南非目前設有5所孔子學院、3所孔子課堂，在整個非洲排名第一。2015年3月，南非政府宣布將漢語作為第二外語納入教學大綱，目前已在13所豪登省中小學試點開設漢語課程。這也為中國與南非新聞出版合作提供了有利的契機：一方面，可在開設孔子學院、孔子課堂和漢語課程的學校的圖書館設中文閱讀角，陳列大量反映中國基本情況和中國發(fā)展經(jīng)驗的報刊與圖書；另一方面，可根據(jù)南非實際情況，結合中國對南非開展人文合作的需要，編寫既符合南非教育特色，又能更好地宣傳中國的教材。漢語教學，不僅利在當前，而且功在千秋。

四、結語

南非駐中國大使館一等秘書那萊迪（Naledi D.Ramasenya）曾在2012年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對于許多南非人來說，中國既熟悉又陌生”。而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的調查則顯示，南非人對中國持積極評價的比例為40%，在開展調查的9個非洲國家中排名倒數(shù)第二。這說明在加強與南非之間的人文交流與合作方面，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正如中國文化部部長雒樹剛所言，人文交流與合作是中南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夯實中南傳統(tǒng)友好、推動全面合作具有重要意義。[8]正是從這個角度而言，在深入研究南非新聞出版業(yè)發(fā)展現(xiàn)狀的基礎上，以新聞出版合作促進中南人文交流，具有至關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注釋：

[1]Ristrictions on the media [R/OL]. http://www.sahistory.org.za/archive/restrictions-media, 2017-03-21

[2]Average Issue Readership of Newspapers and Magazines [EB/OL]. http://www.saarf.co.za/amps-readership/2015/AMPS%20Dec%20 2015-%20READERSHIP%20SUMMARY-for%20SAARF-V2.pdf, 2017-03-23

[3]The media in South Africa [EB/OL]. http://www.mediaclubsouthafrica.com/component/content/article?id=110:the-media-insouth-africa, 2017-03-24

[4]Francis Galloway and Rudi MR Venter. A Research Framework to Map the Transition of the South African Book Publishing Industry [J]. Publishing Research Quarterly, 2005(20:4)

[5]Publishers’ Association of South Africa. Annual Book Publishing Industry Survey 2015 [EB/OL]. http://www.publishsa.co.za/file/1491392342lrs-pasareport2015-2016.pdf

[6]這11種官方語言分別為英語、阿非利卡語、祖魯語、科薩語、斯威士語、茨瓦納語、北索托語、南索托語、聰加語、文達語、恩德貝萊語，其中英語和阿非利卡語為通用語言

[7]Publishers’ Association of South Africa. Annual Book Publishing Industry Survey 2015 [EB/OL]. http://www.publishsa.co.za/file/1491392342lrs-pasareport2015-2016.pdf

[8]“雒樹剛：進一步拓展中南在人文領域的交流合作”[EB/OL]. http://www.chinanews.com/gn/2015/03-16/713365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