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舌爾：一次遠航

Tricia

初嘗海上生活

伊甸島是塞舌爾最大島嶼——馬埃島（Mahe Island）附近的一處人工島嶼。這里的碼頭上?？恐习偎掖蟠笮⌒?、各式各樣的游艇、帆船，就像是海上的房車營地，一排排的桅桿隨著海浪起伏，讓我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我和另外6名游客合租了一艘雙體帆船，加上兩位船長，一共是8個人一起出海。船上有4個雙床房，空間稍顯局促，但都帶有獨立衛(wèi)生間，馬桶、盥洗池、置物柜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小淋浴間，租船公司安排得很妥帖，雙人床上還放了干凈的大浴巾。房間側(cè)面和天花板均有氣窗，能看到海上的風(fēng)景。

傍晚，我們的帆船駛出港口，夕陽透過低垂的云層在海面灑下一片碎金。兩位船長決定第一晚停泊在馬埃島西北方向靠近博瓦隆海灘（Beau Vallon Beach）的海灣里，那里離海岸近，也避風(fēng)，有助于我們幾個船員更快適應(yīng)船上的生活。接下來的幾天，我們要輪流當一天的見習(xí)船長。

泊好船，我們乘小艇上岸覓食。遠處的博瓦隆海灘燈火闌珊，看不到人影，忽然一個浪打在我乘坐的小艇的側(cè)身，差點將它掀翻，對面的同伴幾乎全身都被海水打濕了，我倆好一陣驚慌失措，初次航海的新鮮勁兒瞬間被澆滅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我們的雙體帆船啟動兩側(cè)發(fā)動機，起錨，調(diào)整舵輪，向東北方向66°的普拉蘭島（Praslin Island）行進。從海圖上看，我們距離普拉蘭島的拉齊奧港口30多海里（大約57公里），按照此時的風(fēng)速和流速，需要行駛6個小時左右。

起風(fēng)了，兩位船長決定升帆，他們一個用力拉主帆的繩索，一個用絞盤收另一頭的繩子，幾分鐘就將主帆升上了二三十米高的桅桿。同時見習(xí)船長將舵輪向左打，準備放開前帆受風(fēng)吃力，然后關(guān)閉發(fā)動機，讓帆船在風(fēng)力作用下自動巡航。主帆和前帆兜著風(fēng)，將航速鎖定在4—5節(jié)（1節(jié)=1海里=1.852公里）。

1.傍晚的海面總是一片輝煌，讓航海這件事變得更加迷人。

忽然，一個船員驚喜地喊了起來：“海豚！海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兩只海豚跟著我們的帆船，不時躍出海面。6個小時的長航不像想象中那樣漫長，呼吸著大自然的氣息，思緒隨著深邃的印度洋起起伏伏，感覺格外放松。

靠近普拉蘭島時，船長們?nèi)挛逑率掌鹎胺椭鞣?，開啟發(fā)動機手動控制航向，實時觀測著水深、航向、船速，逐漸降低發(fā)動機的轉(zhuǎn)速，駛進港口。

2.龜島上散養(yǎng)的象龜，大都八九十歲了。每天悠閑地在沙灘上閑逛，追著游人索要新鮮的樹葉吃。

3.我的朋友威爾，他為我打開了航海領(lǐng)域的一扇大門。

當晚大家一齊動手，就在船上做晚餐。廚房位于駕駛艙的正下方，有3個放滿食物的冰箱，儲物柜里鍋碗瓢盆應(yīng)有盡有，足夠應(yīng)付8—10人的聚餐。打開發(fā)電機，可以使用空調(diào)，或是給手機等小電器充電，只是不能使用烤箱、微波爐這樣的大功率電器。

大自然中的小螞蟻

清晨，我們乘小艇登岸，在碼頭包車前往五月谷國家公園（Vallee de Mai Natural Reserve）。這個國家公園是一處世界自然遺產(chǎn)，占地面積不足20公頃，卻因擁有豐富的珍奇物種而聞名于世，其中最著名的就是7000多株海椰子樹。海椰子是塞舌爾獨有的物種，也是國寶，過海關(guān)的時候，護照上都會加蓋一個形如雌性海椰子的印章。

公園門口的紀念品小店里擺滿了各式各樣與海椰子相關(guān)的紀念品，走進大門，一個茅草房子下面放了一排形如女性臀部的雌性海椰子。雌性海椰子的果實需要六七年才能成熟，成熟后直徑30—50厘米，重15—30公斤，沒把子力氣還真舉不起來。

我們在導(dǎo)游的帶領(lǐng)下深入熱帶原始森林，就像是一群小螞蟻行走在茂盛的草叢中。四周高聳的棕櫚樹種類繁多，有些高達二三十米，葉子大得像一床被子，當?shù)厝顺０堰@些葉子蓋在房頂上擋風(fēng)遮雨。3個小時的徒步過程中，導(dǎo)游不停地向旁邊指指點點：“看，這個樹干上有條蜥蜴?！薄澳莻€樹枝上有一只鳥。”“那是剛剛結(jié)果的海椰子樹，一些果實剛長出來就會掉落，那邊草叢里像橘色毛刷一樣的東西就是落下來的果實。”……在海椰子的樹干上能看到M125、F347這樣的編號，用來觀測和記錄它們的生長。

我們返回拉齊奧港口，準備駛向下一個目的地——11海里外的龜島（Curieuse Island），那里是象龜?shù)臈⒌?。這天輪到我當見習(xí)船長，我發(fā)現(xiàn)開船和開車完全是兩碼事，汽車方向盤的轉(zhuǎn)向十分靈敏，而舵輪的反應(yīng)總是慢半拍，打方向時，船不會立刻隨之調(diào)轉(zhuǎn)。一開始我總是把舵輪打過頭，船就一直晃晃悠悠的，船長教我一個訣竅：“將船頭對準一個固定的目標開，比如一個島礁或者一棵樹，用羅盤的角度作為參照?！闭莆樟诉@個要領(lǐng)，行駛起來果然平穩(wěn)了許多。

兩個多小時后，前方出現(xiàn)一個翠綠的小島，此時水深六七米，藍綠色的海水澄澈見底，可以一眼看到水下的礁石。這一帶的風(fēng)浪比較大，我們乘小艇上岸后，船長要將船駛到小島另一面平靜的海灣中下錨。

島上粉白色的沙灘十分綿軟，放眼望去，沒有船只，也沒有其他游客，只有棕櫚樹隨風(fēng)搖曳，幾只象龜氣定神閑地盤踞在樹下，尾巴較長、龜殼凸起的是雄性，尾巴相對較短、龜殼平滑的是雌性，它們龐大的身軀足夠站上兩個人。不遠處有一排房子，是育兒室，住著從剛出生到半歲的龜寶寶。我們在樹上摘了兩片葉子，這是象龜喜歡吃的?？吹绞澄?，這些龐然大物移動的速度可一點兒都不慢，它們爬到人面前，抻長脖子來夠樹葉，十分呆萌可愛，哪里像已經(jīng)90多歲高齡的“老人家”。

我們沿著綿延的木棧道進入一片枝繁葉茂的紅樹林，棧道下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根莖。此時海水已經(jīng)褪去，一些海洋生物在根莖處擱淺，間或有招潮蟹舉著鉗子從中間橫行穿過。

夕陽西下，我們返回岸邊，登上小艇。風(fēng)浪的流速明顯增加，我們的帆船好像越漂越遠似的，大家齊心協(xié)力劃槳，終于在落日的余暉中靠近了港灣。

1.船上的海圖機顯示著我們航行的線路。

2.傍晚的大海讓人感覺置身夢境。

3.金莎用鍋鏟舉起從海底撈上來的戰(zhàn)利品，準備為我們改善伙食。

4.搭乘渡輪是往來各島的快捷方式。

水下與水上的雙重幻境

此次航行中我結(jié)識了許多新朋友，比如第一天當值的見習(xí)船長金莎。她整個人就像塞舌爾的天氣一樣明媚，我們都叫她“金太陽”。她來塞舌爾只帶了一個登機箱和一個長條形包裹，包裹里裝的是自由潛水的重要工具——腳蹼，登機箱里除了比基尼，還放了一套潛水拍攝用的相機。

金莎是一個潛水教練，雖然已經(jīng)是一個6歲孩子的媽媽，但仍然喜愛刺激性的運動，比如騎摩托、開賽車、玩滑板和沖浪。航行中，她也把我們當成孩子一樣照顧，每天總是第一個起床為大家做早餐。

我們停泊的這片港灣，海水是漂亮的藍綠色，十分清澈，可以看到花花綠綠的小魚圍繞著我們的船覓食。這里也是潛水的好地方，金莎已經(jīng)裝備齊整，一襲黑色比基尼襯出她的魔鬼身材，沒有絲毫贅肉，肌肉線條分明，那是長期自律鍛煉的結(jié)果。她熟練地穿好腳蹼，戴上潛水面鏡和呼吸管，從兩米高的船尾—猛子扎進水中，就像魚兒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不一會兒她又冒出頭來，說在水下發(fā)現(xiàn)了許多海膽，船長拿了鏟子、水桶坐上皮劃艇，隨她劃到下潛點，金莎消失在水下，很快又一手舉著一把炒菜的鍋鏟鉆了出來，鏟子上有一只渾身是刺的海膽。皮劃艇滿載而歸，晚上我們就多了一道可以改善海上單一飲食的大菜。

我們6個船員來自四面八方，平常大多是在城市中為生活奔波，整日里忙碌而疲憊，而在海上，我們可以無所顧忌地虛度光陰，放空思緒，享受閑適的生活滋味。

行程過半，我們這些菜鳥已經(jīng)基本適應(yīng)了海上生活，船可以泊在任何一處安全的港灣，不但省了高昂的酒店房費，還能充分享受自由。我們繞著普拉蘭島玩了一圈，只剩下附近的一個小島還沒去，那就是塞舌爾第四大島拉迪格島（La Digue）。塞舌爾的很多地名都源自法國殖民時期，比如拉迪格島，是一個曾經(jīng)造訪這里的法國探險家以他的船的名字命名的，它也是很受歐洲游客青睞的—個度假地。

島上的德阿讓海灘（Anse DArgent）地貌獨特，有多部知名電影曾在此取景，綿延上百米的淺灘和珊瑚礁也成為潛水愛好者的打卡勝地。雖然它是島上唯一的收費海灘，但每到正午依然人滿為患。為了避開人潮，我們決定騎行前往更加原生態(tài)的海灘——有著大風(fēng)大浪的三連海灘，它由格蘭德海灘（Grand Anse）、博蒂特海灘（Petite Anse）和可可海灘（Anse Coco）組成，曾被美國《國家地理》雜志評選為世界上最美的海灘。

1.原始叢林里高聳入云的棕櫚樹讓人覺得自己如此渺小。塞舌爾的國寶海椰子高懸在密密麻麻的樹葉中間。

2.前往可可海灘的崎嶇山路。

3.面包樹的果實。

拉迪格島的最佳旅行方式是騎行環(huán)島。島上很少有汽車或電瓶車，據(jù)說道路也是主要為騎行而設(shè)計的。遠離碼頭之后，我們開始翻越起伏的山巒，先是氣喘吁吁地爬坡，之后又一路飛馳下坡，路的盡頭有一片椰林，穿過去就是三連海灘之首——格蘭德海灘，足有三四米高的海浪一浪趕著一浪全力沖向岸邊，撞擊著形狀各異的巨大的天然花崗巖，激起氣勢磅礴的水幕，再卷著白色的細沙退回深邃的海中。經(jīng)過一路艱辛跋涉，此刻憑海臨風(fēng)，美景入懷，頗為暢快。

穿過綠色蔥蘢的小路，走過人跡罕至的草海桐夾道，鉆過椰林，翻越山丘，爬過花崗巖，按照一個隱蔽的木質(zhì)指示牌的導(dǎo)引走了十多分鐘，終于來到了博蒂特海灘。這里比格蘭德海灘更為寬廣，海浪也不那么兇猛，氣質(zhì)柔婉，有點夢幻的感覺。岸邊的遮陽棚里有不少人，安靜地坐著，聽海浪繾綣的聲音。我隨金莎爬上伸向海中的一片高大的花崗巖，她徒手攀爬經(jīng)海水沖刷已失去棱角的巨石，我則在巖石間的洞穴里鉆來鉆去，就像重溫兒時的冒險游戲。

在看似沒有盡頭的原生態(tài)叢林中穿行，遠處有l(wèi)京濤拍岸的海浪聲，近處則是鳥兒的啾啾鳴叫。扭動腰肢躲閃著土路上的各種障礙，從花崗巖巨石里頑強掙扎出來的樹干成了我們攀爬時最好的扶手。走了大約20分鐘，我們在樹干上看到一個木牌，寫著“Welcome to Arise Coco”（歡迎來到可可海灘）。鉆出一片灌木叢，大海呈現(xiàn)在眼前，狂野的浪花在無人的海灘上肆虐，撲向巨大的巖石，盡顯原始風(fēng)貌。

回到船上，我和金莎坐在船頭聊天。她雖然熱愛潛水，但之前從未接觸過航海，出發(fā)前也很忐忑，這些天在船長的指引下學(xué)會了如何用圓規(guī)丈量海圖、如何制定航海計劃、如何給船員做通告，還解鎖了纜繩在不同用途下的不同系法，感覺像是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讓她對海洋的渴望又多了幾分。她說，等孩子稍微大一點兒，也要帶她來航海，讓孩子從小就能感知和探索這個神奇的世界。

破繭而出的怒海浪子

初見漢桑是在塞舌爾機場，他留著一頭齊肩卷發(fā)，穿了一身花衣裳，腳踩趿拉板兒，攥著一把錢慷慨激昂地跟出租車司機討價還價，像極了電影《加勒比海盜》里的杰克船長。他的腦袋里總是能冒出大大小小的鬼主意，航行中，他時而哼著村鎮(zhèn)大喇叭播放的那種街邊流行歌，時而又唱起優(yōu)美婉轉(zhuǎn)的Blues，晚餐后大家坐在一起講故事，當人家正在抒情的時候，他會調(diào)皮地從氣窗里鉆進來，倒吊在房頂搖晃自己的一頭“秀發(fā)”。不過，這個頑皮的家伙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的航海家，他15歲就獨自到南非上高中，試著自己解決一切問題，經(jīng)過一番學(xué)習(xí)和磨煉，他對船只和洋流的變化、季風(fēng)、氣候等航海要素都可以說了如指掌。他曾經(jīng)有一條名為Oceanrover（我翻譯為“怒海浪子”）的40英尺的雙體帆船，是在馬來西亞從二手船網(wǎng)站上買的，前任主人是一個美國海軍工程師，船的發(fā)動機還很好，但槳片、海圖機、聲吶和自動駕駛系統(tǒng)基本報廢，他花了一個月時間對這條船進行修繕，終于將它重新打造得光鮮亮麗。漢桑說，只會開船的人是當不好船長的，航海是對一個人綜合能力的考驗，在海上，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如今他不僅是持有IYA（加拿大國際帆船駕照）的帆船船長、ASA（美國航海協(xié)會）的教練、PADI水肺潛水的教練，還是專業(yè)的高山戶外向?qū)Ш虴FR緊急反應(yīng)救援教練。我們在航行中不管遇到大事小情，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漢?！?，他就是我們靠譜的大管家。

漢桑要求我們每天洗澡要迅速，因為淡水有限，他自己則趁著天黑時跳進海里洗，上來再沖一遍淡水就完事了。最后一天他才告訴我們，其實這條船有淡水凈化功能，但是他希望我們能真正體會到航海時水的重要勝。

這天傍晚，漢桑仔細看過海圖和雷達，將船開入一處平靜的港灣。不一會兒天上的云聚集起來，下起了小雨，我們紛紛躲回艙里，漢桑突然大喊：“快出來！不看一定會后悔的！”我跑出船艙，一抬頭就看到了雙彩虹！緋色的天空與幽藍靜謐的海之間留有一絲明亮的空隙，那是太陽落下去的地方，遠處的船只像是漂浮在另外一個時空。我舉著相機，恨不能爬上桅桿去拍攝。若不是有漢桑事先決斷，我們就無緣看到這一盛景了。

1.一條兩面伸展的蝴蝶帆，雖然撐起來很好看，但實際風(fēng)能效率并不一定有多高。

2.船長漢桑遇到海浪就會不安分地跳躍著，或許是在表達對海的熱愛。

3.皮劃艇運動在這里很受歡迎。

4.無人居住的小島St Peirre，上面布滿了花崗巖和棕櫚樹，許多船只特意載客前往這里浮潛。

漢桑無意間與海灘上的一位女士撞衫了，他樂不可支，歡快地蹦跶起來。

我問漢桑為什么選擇航海。他說，當年一無所有，搭了條船跑去東南亞，后來買下Oceanrover，開始體會海上生活的孤獨感，他覺得享受這份孤獨也是蠻酷的一件事。航海除了要面對孤獨，還要面對許多未知的挑戰(zhàn)，需要相當?shù)挠職夂蛷姶蟮男睦硭刭|(zhì)。漢桑在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等地航行過幾年，一個人在海上時，他時常對著電臺談人生談理想，自說自話，或是在船艙里放電影，不看畫面，只是為了讓自己活在一個有人氣兒的環(huán)境里。有一次他和同伴在馬六甲航行，夜晚遭遇暴風(fēng)雨，在這場暗夜搏斗中，雖然內(nèi)心也有懼怕，但他仍然跟同伴們說，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這讓我想起了《老人與海》中的場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洗禮，才能收獲寶貴的經(jīng)驗和成長。

航行中，我們總會在中途登岸時去超市補充給養(yǎng)，保證每天都能有新鮮的食材，畢竟我們的航線離海岸并不遠。而在真正遠離大陸的遠途航程中，飲食是相當單調(diào)甚至缺乏的，每天基本就是罐頭和面，最多有時能捕點海鮮改善一下伙食。同時，長時間在沒有參照物的海面上航行，尤其是夜航，那種困倦很難抵抗，一不小心就會船毀人亡，要是能航行到一個三面環(huán)山的背風(fēng)灣里睡個安穩(wěn)覺，就是最大的幸福。有人說，世界上70%的面積被海洋占據(jù)，擁抱海洋就等于擁抱了70%的世界。但在漢?？磥磉@純屬無稽之談，航海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樣詩意。他說這輩子注定是離不開海洋了，這艘12米乘6米的雙體帆船就像是他的孩子，同時也是他無法掙脫的一種禁錮。

返回馬埃島的途中，天氣驟變，下起大雨，漢桑將兩個發(fā)動機全速開動，花了3個小時，終于駛出這片陰雨區(qū)。這艘雙體帆船緩緩駛?cè)胍恋閸u碼頭，海水平靜幽藍，像是沉淀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