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新
咱們撫松早些時候有很多人是漁民,松花江上就有不少捕魚的故事。松花江邊漁民的生機是從正月開始的,那時,漁民早起晚睡修補著漁網(wǎng),希望在江上大顯身手,水上撈財。待春暖花開,冰雪消融,打魚的船只便絡(luò)繹不絕地下水了,把個窄小的水面烘托得好一番熱鬧。春天從水上撈財最難,然而賺錢也最多,因為開江魚最鮮,價錢比較貴。民間“四大鮮”中的第一鮮便是“開江魚”,都不住地稱贊,險些淌出口水來,那味道香醇,喝上一杯小酒,啥好吃的也比不了。
松花江邊漁民撒網(wǎng)捕魚之日,就是老小開胃口之時,按傳統(tǒng)習俗,下網(wǎng)第一天捕來的魚是不能賣的,打多少吃多少。捕魚越多吃掉越多,越吉利,預示一年的豐收。第一天下河要選擇一個響晴的日子,漁民見面要互相道一聲“快當”“滿網(wǎng)”之類的吉祥話,這種習俗延續(xù)了多少年說不清楚。但隨著習俗的更新,后來就有了船下水請客之風,第一天捕來的魚不論多少都要擺一桌酒席。松花江邊漁民有句老話:有心想把江邊離,舍不得江水燉江魚。講的就是漁民神仙般的生活。
每到汛期,是漁民捕魚的最佳季節(jié)。江水一漲,鲇魚、胖頭便搶來敢水頭,成群成撥。這時就是下趟鉤、插鉤的好時候,所捕鲇魚頭大、口寬,婦女兒童極愛吃。如果捕到大胖頭或大黑魚,回到家,扒了皮,拌上各種作料吃生魚,或者是燉,是最好的菜了。等江水猛漲,下卡子的漁船逐漸增多,那時便有鯉魚上市。撫松的魚品種繁多,有鯽魚、鯉魚,也有黑魚、鲇魚,還有鰱魚、草魚等。
講一個大魚把人拖下水的事,這事可能過去了五六十年了吧,撫松哪條江我的印象模糊了。凡是靠江較近的漁民,一到汛期就結(jié)伙出船,晚上在岸邊蓋個小窩棚住,就叫“網(wǎng)房子”。這個“網(wǎng)房子”跟嫩江、烏蘇里江的“網(wǎng)房子”不是一回事兒,那一帶的“網(wǎng)房子”比較大,可以燒炕,撫松的“網(wǎng)房子”比較小,只能燒一個小火爐,或者燒點兒炭,臨時做飯、取暖。有五六個人合伙打魚,其中有個姓范的,大家都叫他老范,這事就發(fā)生在他身上。趕上有戶人家殺豬,和他們又是朋友,就給他們送來了一小盆肉,吃飽喝足后,老范閑得沒事,掰了塊豬肝,勾在秤鉤子上,穿了根長繩,出門扔江里了。第二天一大早他悄悄走出去,沒有驚動別人。
天完全亮后,大家發(fā)現(xiàn)老范不在就出來尋找,然而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其中一個年輕人忽然看到江面上有個東西一起一浮的,他大叫道:“壞了,老范掉江里了!”大家一看,那東西確實像個人,覺得不好,慌忙都下了江,游過去后看清楚了,真是老范,他手臂上纏著根繩子,像是被什么東西拖著,起伏不定。大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弄不開那根繩子,水又冷,只好一起使勁兒,總算是把老范弄上岸,一摸胸口,心臟已經(jīng)不跳了,人早死了。再看他手臂上的繩子,纏了個里三道外三道,都勒進肉里了。大家忙去拽繩子,收上來十幾米繩子就繃得緊緊的,怎么也收不動了,共同用力再拽,江面露出一條大魚的黑色脊背。幾個人拼命把大魚拖上岸,大魚足有兩米長,已經(jīng)掙扎得沒有力氣,動彈不得。
看樣子是這樣:老范出門后,看見繩子繃緊,知道釣上大家伙了,一高興自己去拽,又怕魚跑掉,就把繩子纏在手臂上,結(jié)果被大魚拖進水里丟了性命。這些漁民講義氣,他們賣了這條大魚,錢都給了老范家人。
咱們松花江里真有大魚,我小時候就見過。那年我九歲,冬天時有戶賣魚的人家,房檐上掛著條大魚,魚頭在房檐,魚尾垂到地面,來買魚的得用鋸鋸成一段一段的賣,你說這魚得有多大!不過,現(xiàn)在再也看不見這么大的魚了。(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