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 陳先云
在濟南春元里小區(qū)的一條里份有一個不起眼的大門,進門卻是偌大的空間,崔兆森熱情地將我們迎進他的工作室。一見面,崔兆森就說起他的“寶貝”。工作室的書櫥里,光是他的“寶貝”檔案就占據(jù)了半壁江山,半邊是發(fā)黃的舊書,散發(fā)著歲月砥礪過的氣息。我隨手翻開一本薄薄的舊音樂書,書還沒翻完,崔兆森就將其來龍去脈、人情故事講述得一清二楚。
年過古稀,崔兆森仍精力充沛,講起陳年往事很有感染力。提起家里的“寶貝”,他更是興味盎然。“每個物件背后都有溫暖的故事!”這句話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禪。它們是崔兆森的畢生珍藏,都存在齊泉博物館里,靜靜地述說著家國往事。
“我家大門常打開”
崔兆森打開辦公室旁邊的一扇門,經(jīng)過掛滿舊雜志封面的樓道,寶藏就在眼前了。在近400平方米的場館里各種老物件,讓人目不暇接。從榆木老門、舊式家具、座鐘、家書,到馬燈、拂塵、鋦過的陶瓷碗,家用物件一應(yīng)俱全;從母親的嫁衣和她織布用過的梭子,父親佩戴過的八路軍胸章,到崔兆森從小到大的課本,女兒小時候手工制作的木質(zhì)嬰兒車,都收納細致,分門別類,整齊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使人不禁追憶似水流年。
它們是一個個生動的點,經(jīng)崔兆森講解后,它們將近一個世紀的家庭往事都串聯(lián)起來,變成一幀一幀溫馨生動的畫面。
崔兆森住了60多年現(xiàn)已消失的“小緯六路南街”的街牌,老屋懸掛了180多年的匾額和堂屋里的舊式家具,擺放在齊泉博物館最顯眼的地方,一進博物館展廳,最先看到的就是它們。古香古色的大門,雖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但仍完好無損,木頭紋理、上面的鉚釘、鐵門環(huán)泛著舊時光獨有的氣質(zhì),就連老院落曾經(jīng)的門牌號,都還原封不動地釘在門楣上。門楣上的匾額,“黃發(fā)呈祥”的書法雕刻倔強地抗拒著流年的沖刷,筆力剛勁,彰顯著院子主人對美好生活的期盼。雖然老院落已消失 ,但眼前完整的大門卻講述著曾經(jīng)的恬靜生活。這得益于崔兆森的悉心保護,因為這些承載著他們一家的美好記憶。
崔兆森介紹當(dāng)年他們家跟濟南許多家庭一樣,平房院落,庭院里種植著花草。父親一人工作,母親照顧孩子料理家務(wù),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一家其樂融融。崔兆森兄妹三人先后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老父親和母親兒孫繞膝,是名副其實的“黃發(fā)呈祥”。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走街串巷的小商販,在巷子里吆喝著各種調(diào)子,“深巷明朝賣杏花”的場景隨時隨處可見。出門就是泉水,敞開大門納涼,和街坊四鄰談笑風(fēng)生,誰家有事,都去搭把手。崔兆森說小時候成天和小伙伴們斗蛐蛐、放風(fēng)箏、彈玻璃球、玩九連環(huán),不亦樂乎。他們都成了一生摯友,直到現(xiàn)在,崔兆森和兒時玩伴每周都聚聚,兒時的快樂時光是他們永不厭倦的話題。
時代進步,濟南闊步向前,萬丈高樓平地起,代替了原來的院落,也改變了環(huán)境,改善了生活?,F(xiàn)代化的設(shè)施,寬闊的馬路,濟南變成了現(xiàn)代化都市。老城區(qū)變新城,老院落變成了記憶。崔兆森家的院落大門成為老濟南那段時光的佐證,也印證著新時代的日新月異。
堂屋:開門納客
八仙桌、一統(tǒng)碑的椅子、條幾,條幾上擺放著花瓶和鏡子,它們的擺放位置都是有講究的。崔兆森介紹:“東邊擺放花瓶,西邊擺放鏡子,‘東瓶西鏡,取義‘東平西靜,寓意平安喜樂!”墻上掛著山水畫和對聯(lián),八仙桌上放著一套陶瓷茶具,有客人來可喝茶談天。
崔兆森說平民家庭的堂屋一般都是如此擺設(shè),茶具都是父輩傳下來的,他們都很節(jié)儉,不小心摔碎了,也舍不得扔,請鋦匠鋦上,接著用。崔兆森拿起一個鋦過的碗,講述著它的不凡經(jīng)歷,上面鋦過的鉚釘,經(jīng)過歲月的打磨,已和瓷碗渾然一體。堂屋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都有著美好的寓意,家庭和美,平安健康,始終是崔兆森不變的愿望。
崔兆森通過保存舊物、還原當(dāng)時生活場景,保留著往日歲月的模樣。不忘來路,方知道路在何方。
堂屋是家里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家的“臉面”,因為堂屋也是會客的重要場所,客人透過堂屋的擺設(shè)了解主人居家生活的情趣。有朋自遠方來,親朋好友相見甚歡,帶來各種信息。
現(xiàn)代居室裝飾沿襲了不少傳統(tǒng)家庭的擺設(shè)元素,借鑒了其中美好的寓意。一些美好的東西愈是歲月久遠,愈加珍貴。
書信:魚傳尺素? 紙短情長
崔兆森把家里幾代人的東西都收藏完好,把家里的書信都訂成了冊,其中一封還印出來,掛在那里。這封信的內(nèi)容崔兆森爛熟于心,尤其是對其中鼓勵他們好好讀書的內(nèi)容。
這封信是崔兆森爺爺?shù)慕Y(jié)拜兄弟寫給崔兆森的哥哥崔兆麟的,信中除了日常事務(wù),還專門寫給他一首詩,鼓勵他多讀書,做一個精神世界豐富的人。崔兆森說這封信寫于1961年,從河北鹽山縣寄來,要半個多月才能寄到濟南。盡管信不是很長,但兩代人間的情分卻很濃。崔兆森說早年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才結(jié)拜成兄弟,跟親兄弟一樣親,并且家里一代一代傳承了這種感情。爺爺?shù)慕Y(jié)拜兄弟記掛著遠在濟南的崔兆森兄弟,路途遙遠,無法經(jīng)??赐孕偶鬟f情愫。這也是當(dāng)時相隔千萬里的親友們交流的重要方式。
“云中誰寄錦書來”,翹首以盼的書信,曾填滿了那代人的歲月;“驛寄梅花,魚傳尺素”,友情經(jīng)過文人的表達,成了亙古之美;“見信如面”,閱讀信件曾是難得的溫馨時光;伏案寫信的時光也曾如此感情飽滿……
除了書信,崔兆森還保存著老式電話機和他用過的八部手機,大哥大、小靈通……完整展示了通訊技術(shù)的發(fā)展脈絡(luò),崔兆森說原來書信往來動輒就得十天半月。有了電話,遠隔千里一下就撥通了,現(xiàn)在有了智能手機,他隨時能與海外的女兒視頻通話。通訊技術(shù)的突飛猛進縮短了距離,改變了溝通方式。
時代奔騰向前,沉淀著美好,奔向更加燦爛的明天。
(編輯/陳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