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工 柴九”的茶餐廳尋閑

黎耀祥 香港男演員。1986年出道，一直作為“綠葉”演員。2009年、2010年、2012年分別憑借主演的《巾幗梟雄》《巾幗梟雄之義海豪情》《大太監(jiān)》三次成為TVB視帝，躍居香港一線電視演員行列。

奮斗史

星期四下午四點，中環(huán)結(jié)志街，游人如織。結(jié)志街作為街市區(qū)，水果、蔬菜攤和大排檔匯聚，狹窄的街道上人聲鼎沸。街口的蘭芳園從1952年創(chuàng)辦以來一直坐落在這塊并不寬敞的地方，并因為發(fā)明了絲襪奶茶而享譽美名至今。在店內(nèi)一角，黎耀祥正和幾位朋友圍坐在一個圓桌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笑。他和這里的老板相熟，而老板絲毫沒把他當(dāng)明星，系著圍裙在店里張羅著。兩人時而說說家常，仿佛是在家中做客的主人和客人。

貴為三屆視帝，黎耀祥似乎也從來沒把自己當(dāng)個腕兒?！耙暤燮鋵嵏嗍墙o了觀眾一個認(rèn)同我的標(biāo)簽，讓他們更直接知道我是誰，好像一個名堂，它對我本身沒什么影響?！崩枰楦袷且粋€純粹的演員：他享受那種和觀眾溝通、打成一片的感覺，比如當(dāng)有陌生人跟他聊起昨天的劇情好不好看時，“對我來講，當(dāng)演員有一部分意義是我為香港市民服務(wù)，他們工作很累，回家打開電視看我的演出，免費的，多好”。

在香港，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和光鮮亮麗的時尚店鋪之下是七百多萬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在競爭激烈的香港演藝圈，黎耀祥在很長時間內(nèi)也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他的天賦不差，在TVB做營業(yè)部文員時就被同事評價很會演，在無線藝員訓(xùn)練班做插班生的時候又被導(dǎo)師說表演很真實，成為班里的高材生。入行后，因為演技好很少NG，他的通告總是很滿，拍通宵成了常事。然而，香港人常講的Timing（時機(jī)）似乎沒有恰當(dāng)?shù)亟蹬R到這個努力的年輕人身上，沒有幾場戲的綠葉演員，他一做就是十年。香港樂團(tuán)My Little Ailport有一張叫作《香港是個大商場》的專輯，唱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香港各式各樣小人物的小故事，用這張專輯形容黎耀祥似乎很合適：他演繹著香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用這些角色組成了一幅關(guān)于城市百態(tài)的圖像。

“我從小是一個比較自卑的人，對自己在現(xiàn)實生活當(dāng)中的形象其實不太了解，反而覺得在戲里面很安全，明白每一場戲的作用?！币虼?，在偶爾沒有戲要拍的空閑時間，黎耀祥也沒有“放過”自己。那時尚住在清水灣的他時常坐車到灣仔，鉆進(jìn)那些放映偏門的獨立、藝術(shù)電影的小影院，一飽眼福;有時他也會買一碗車仔面，窩在家里看電視，把自己覺得有用的片段用錄影帶記錄下來，自己剪輯。

回看自己的演員生涯，黎耀祥說自己很幸運。拿到視帝獎杯前的那一百多部戲，每一部帶給他的歷練都如數(shù)家珍：如同香港這座擁擠的城市中頑強(qiáng)奮斗的每一個男男女女一樣，憑著每分每秒的努力，最終獲得了那一刻意義非凡的榮耀。

TVB顯然承載了黎耀祥太多回憶，這間公司似乎已經(jīng)成為他生命中的一個烙?。骸拔易鲅輪T之前上班，做演員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廣播道，這里有很多回憶，汪明荃在公司對面，每次出外景的時候就看到她穿個拖鞋，好像回家一樣?！碑?dāng)TVB從廣播道搬至清水灣后，他索性買下了由廣播道舊址改建的一間住宅，“到現(xiàn)在20年過去了，我覺得有一份特別浪漫的意義”。

找回生活

2012年的電視劇《大太監(jiān)》之后，黎耀祥只拍了八部戲?！爸暗亩暾麄€人生都是演戲，我希望現(xiàn)在能夠發(fā)覺多一點兒生活是什么。”于是，他把更多時間空出來，去街市買買菜、做做飯，和妻子喝茶、逛街，看看香港現(xiàn)在的樣子。

黎耀祥喜歡香港的多元性，“大的小的、貴的便宜的、好的壞的，韓國菜、日本菜、尼泊爾菜、中東菜都可以在這里生根”。因此，他得以窺視到形形色色的生活。他會選一家朋友推薦的餐廳，叫上三五好友一起去嘗鮮;常常去的一家，是九龍城的添財記，這家70年老店的粥品是黎耀祥的必點菜，“像艇仔粥啊、牛肉粥啊、豬紅粥啊，都是我們小時候吃的，現(xiàn)在它的味道跟我們小時候吃的很像”。這家店也是周潤發(fā)的最愛之一，而保持小時候味道的秘訣之一就是老板會從凌晨三點開始煮粥，煮到六點才拿出來賣。

偶爾拍夜場戲，工作到很晚，黎耀祥會一個人開車或散步回家。他很喜歡深夜中身處城市的感覺，香港的夜晚讓他覺得安靜而神秘。白天的旺角、尖沙咀喧鬧得不可一世，仿佛永動機(jī)一般運轉(zhuǎn)著。然而，到了夜晚，好像整個世界就這么停下未了，“在白天你覺得香港是不可能休息的，他們有無窮的精力，但是晚上它就真的可以睡著，太神奇了”。如果拍了一整個通宵，趕上日出，他也不會著急回家，在路上享受一番：“天氣很舒服，時間很短。累了一天終于可以回家，但是又看到整個城市開始動起來，很有活力?！?/p>

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采訪結(jié)束后，黎耀祥客氣地道謝。晚上，他還有一場戲在中環(huán)附近拍，兒子開著車在附近接他去片場，于是他拉著妻子的手與我們轉(zhuǎn)身道別，慢慢地融入了十字路口穿梭的人群。他又回到了那個屬于像他一樣的千千萬萬個“小人物”的香港，繼續(xù)感受著屬于這個城市的所有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