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流

王祥夫

走進泗陽，白居易的那首詩便涌上心頭：“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闭沁@首詩，讓我記住了泗水。此時，站在泗陽城里，我突然有些小小的興奮，因為我明白自己已經(jīng)到了泗水之濱。

中國之地名無分南北，往往與山河有關(guān)，但方位卻往往會把人弄糊涂，比如河之陽是指河的北岸，泗陽城正在泗水的北邊，而山之陽卻又必定是在山的南邊。怎么回事？想了許久還是讓人弄不清楚。說到泗水以北的泗陽，其名氣之大，除了這地方是革命老區(qū)、出了許多歷史名人之外，還有京杭大運河與洋河酒。京杭大運河始開鑿于春秋時期，是世界上里程最長、工程最大的古代運河，也是最古老的運河之一，與長城、坎兒井并稱為中國古代的三項偉大工程。京杭大運河南起余杭，北至涿郡——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城。貫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約1797公里，是蘇伊士運河的16倍，巴拿馬運河的33倍。那天早上憑窗一望，好家伙，好寬闊的水面，水面上好多的船只。旁邊的人笑著說，那船上還不知拉了多少洋河大曲。說到酒，讓人忽然興奮起來。

泗陽的種種好，其中有一好就是洋河大曲。洋河大曲出產(chǎn)于泗陽縣的洋河鎮(zhèn)，洋河鎮(zhèn)是一個古老的集鎮(zhèn)，地處江蘇省宿遷市的宿城、宿豫、泗洪三縣區(qū)交匯處，面臨徐淮公路，背靠京杭運河。古語云：“水為酒之血，曲為酒之骨”，釀酒離不開好水，所以名酒產(chǎn)地必有佳泉好水。國內(nèi)名酒，絕大部分用水質(zhì)優(yōu)良的地下水。貴州茅臺，水源是由山泉匯流而成的赤水河，水清味美。瀘州老窖特曲則是取用“龍泉井”之水。聞名中外的青島啤酒，靠的是嶗山礦泉水。紹興加飯酒取用的是清澈如鏡的鑒湖水。山西汾酒，用的則是杏花村清激甘醇的神井水。而洋河大曲卻是用“美人泉”水。民間相傳，美人泉與楚霸王的虞姬分不開，是虞姬釀酒霸王來飲。從古到今，英雄美人與酒都分不開。而洋河大曲雖然以洋河命名，但古老的洋河于今也只是一個傳說而已。由于黃河泛濫，白洋河河堤早已被沖垮淤沒，白洋河雖然不復(fù)存在，但美人泉卻一脈尚存。據(jù)傳，洋河大曲在唐代就已享盛名，但真正可考證的歷史有400多年。據(jù)文獻記載，明末清初洋河大曲已聞名遐邇，當時曾有9個省的客商在此設(shè)立會館紛紛競釀美酒，使洋河鎮(zhèn)的釀酒業(yè)更加興隆繁盛。據(jù)《泗陽縣志》記載，明朝著名詩人鄒輯在《詠白洋河》中寫到：“白洋河下春水碧，白洋河中多沽客，春風(fēng)二月柳條新，卻念行人千里隔，行客年年任往來，居人自在洋河曲”。到了清初，洋河大曲已行銷江淮一帶，頗受歡迎，有“福泉酒海清香美，味占江淮第一家”之譽，并被列為清皇室貢品。據(jù)記載，清乾隆皇帝第二次南巡時，在宿遷建有行宮，留住7天，揮毫留下“酒味香醇，真佳酒也”的墨寶。洋河酒1915年在全國名酒展覽會上獲一等獎；同年，參加巴拿馬國際博覽會獲“國際名酒”獎狀和金質(zhì)獎?wù)拢?923年，在南洋國際名酒賽會上，又獲“國際名酒”稱號，蜚聲海內(nèi)外。這次來泗陽，心里就總是想著喝酒，和云雷相約訪一下古泗水，只是不知道這條河現(xiàn)在還在不在？

說到泗水，宿遷泗陽縣之由來其實與西漢泗水國都城分不開。原為桃園縣，明改桃源縣，隸屬于淮安府。1914年因與湖南省桃源縣重名而又改名為泗陽，取意于泗水之陽。1996年之前行政上屬于淮陰市，之后建立宿遷市時，被劃歸宿遷管轄。白居易詩中的“泗水”之后又緊跟一句“吳山點點愁”，是否點明在寫宿遷段的泗水？說到泗水，發(fā)源于山東境內(nèi)，位于山東省中南部。山東的泗水與宿遷的泗水在地理上應(yīng)該是一條河脈，但總讓人感覺它們是兩條河。好在兩條泗水邊上的縣城一個叫泗陽縣，一個叫泗水縣，還能讓人分的清。而宿遷泗陽廣為人知的洋河大曲卻是山東泗水縣所沒有，所以說宿遷的泗水聲名遠播確實是與洋河大曲分不開。

來泗陽，豈有不喝洋河大曲之理。晚間出去，在縣城的街邊找一小酒店，京杭大運河里出產(chǎn)一種河蝦，十分鮮美。以此地之河蝦下此地之美酒，幾個朋友不覺已沉醉，而洋河大曲的好就好在人雖已醉，卻不昏沉。酒后沿著大運河走，不知是誰又念起了白居易的那首小詞：“汴水流，泗水流……”

此刻的大運河河面上是一片碎銀子般的月光，一時間，忽然覺得自己已是古人，正一步步走回到春秋去，再走回到隋唐來，再走向元明去，再一步步走回到今天。泗陽真是個好地方，是個可以讓人飲酒懷古的地方，下次如果再來，計劃坐船將大運河泗陽段盡情游遍，招三四知已，且游且歌，品洋河大曲而就泗陽的青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