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笛輕吹(散文詩)

黑 夜

攥起夜的刷子，刷上黑色的油漆，請白晝遁跡，讓時間永恒，你我蟄伏在漆黑的世界里等地老天荒。

海與月

想釣起那片海，那片海卻如天鵝絨般在我眼前滑落;想釣起那輪月，那輪月卻躲得遠遠地望著我。車流滾滾，行人如五尺蛆般在地上蠕動。氣溫釅釅，如初醉的酒鬼……

我的別人

我到了你的城市，某一日，陽光燦爛。我側(cè)臉看窗外，站臺上有陌生人新鮮的眼神。我想找一個借口去看你，可是身邊的人擁擠著，讓我迷失了，走向相反的方向。往昔，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魂，在這座城市，我們彼此擁有對方，你的城市也差點成了我的城市;如今，你已經(jīng)是我的別人，我只是途經(jīng)別人的城市而已?；蛟S，潮水般擁擠的站臺人流中有你的身影，你曾無數(shù)次在站臺上撲入我的懷抱;或許，我們也曾在這座城市的某一條街道上擦肩而無緣相認，失之交臂。當(dāng)遙遠不再遙遠，當(dāng)距離成為咫尺，我內(nèi)心的雙手卻無力伸出擁抱你，因為我是你別人的人，而你卻成為了我的別人。

致某個日子

有人說，為什么每年的今天滂沱的大雨總是下個不停，是在刻意掩飾、沖刷著什么，還是在為什么事、什么人嗚咽落淚？我說，當(dāng)雷電撕破天空、當(dāng)大雨遍流成河的時候，希望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雖然我們的記憶深處有刻骨銘心被雷電灼傷的傷痛，雖然時光塵埃里大雨淹沒了一代人的發(fā)聲?？矗业拇巴?，今天，現(xiàn)在，正是一片明媚。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溫暖而有些灼熱。我佇立窗前，眺望遠方，目光穿過被歲月的霜雪覆蓋黑發(fā)的人群，穿過被歷史的迷霧迷離了雙眼的人群，遠遠地，遠遠地，我看見了綠色的旋律淌滿神州大地，我看見了蔚藍的夢在天空翱翔，我還看見了鮮花、噴泉和鴿哨。

還致某個日子

為什么記憶就像手握的沙子一樣，緩緩從指縫間流掉，而我卻始終忘不了你;為什么每年的今天，天空都要下起瓢潑大雨，似乎要沖刷著什么？28年前的今天，你無情拋棄了我。于是，我的世界斷裂了;于是，20世紀的我連同那個時代都結(jié)束了。我感受到了從你身上散發(fā)出的人格光芒，這個光芒是折射而來的，也是照亮我腳下道路的;我看見整個世界都在跨過一個生死界、一個分水嶺。我老了，但記憶沒有褪去;哪一天我死了，但你和你的精神卻與山河共存。往事如煙，但往事并不如煙。

感 覺

雖然是日麗風(fēng)和，但真的水波不興？雖然不會再漫壩潰堤，但水底的壓力就不會以絲涌、管涌的形式穿透壩基？你感覺到了兩個半球的空間重疊在一地，你聞到了大西洋西岸吹來的海腥了嗎？

生了根

兩個半球的碰撞居然如此地悄無聲息，沒有像從前那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一切均在進行，一切都像昨天今天這么重復(fù)。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在兩個半球形成并集、在西太平洋和西大西洋氣流交匯的這個城市，我升上了空中，鳥瞰這個城市，卻無城市的蹤跡，只見一片沙坡，沙坡上雨水縱橫，像道道淚痕。仔細看，沙地里已鉆出幾粒草芽，微微泛青。這不是枯草發(fā)了芽，這是埋在地下的東西生了根。

西大西洋氣流

下午四點多，西大西洋氣流吹了過來，你感覺到了。這是這股氣流在這個城市停留三周后，你第一次直接感覺到。你不知道這股氣流從西大西洋啟程時是颶風(fēng)，是臺風(fēng)，還是強風(fēng)，反正到了這里你聞不到多少海腥了，也感覺不到了它的力度和強度了。下周它就要離開這個城市，返回原來的出發(fā)地，你是留戀是不舍還是無所謂，你不知道，但你能夠知道的是四點多氣流吹拂在身上時的感覺。那種感覺怪怪的、沉沉的、酸酸的，五味齊全，一言難盡。你口頭選擇了拒絕它的親近，但是你似乎又帶有某種期盼，障礙的是自己的人格尊嚴和內(nèi)心的不服。算下來，西大西洋氣流從上次到這次駐足這個城市是1460天，待到下次光臨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不知道怎么辦，我知道你內(nèi)心的掙扎，你還在試圖用強硬的軀殼和心臟無情地抵制它。

掠過的西大西洋氣流

11月6日，你感覺到了西大西洋氣流吹在你身上，你還知道它這天之后的下周將離開這座城市，實際上，它具體什么時候走的，甚至是走還是未走，你也不知道，你感覺到了應(yīng)該是下周的下周，約18日左右。因為那幾天你第六感官感覺特別明顯。你可以去打聽，但是你不會。你知道有感覺的那幾天日后會得到證實，也借此檢驗?zāi)愀泄俚撵`敏。一切索然了。并不是駝梁、虅龍的山風(fēng)時刻在你心中蕩漾，也不是峒河的河風(fēng)吹拂在內(nèi)心最深處，你也知道它從美洲東岸、歷美洲大陸、掠太平洋、降落在中國大陸這座“城市”，水遠山長，鞍馬勞倦，甚至你還想到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詩句?？墒?，你不能忍受的是1460天的隔膜，不能忍受的是仰視它的角度。

空中涌過一陣氣流，你不知道是不是它。晚飯后，你沿著江邊散步。夜色中的這座城市裹著蜜糖，你思念起曾經(jīng)和它相處的歲月了。目眩的人們，一路的遭遇，就像甜美和考驗，總是一同不期而遇。你默默祝福鞭長駕遠的它。它還需如來時那樣掠太平洋、歷美洲大陸、返回到它來時的起點——美洲東岸。

你也知道幻想都是用來破滅的，童話會在現(xiàn)實面前變成普通話，而成熟的人卻往往永不甘心絕望……

道遠知驥，世偽知賢。

作者簡介：石少華（1963-），男，苗族，湖南湘西人，曾用筆名洪流、邵樺、華實。企業(yè)高管。有作品散見于《湖南日報》《金融時報》《中國城鄉(xiāng)金融報》《勞動時報》《工商時報》《湖南工人報》副刊和《新創(chuàng)作》《電影花叢》《青年作家》《參花》《長江文叢》《紅豆》等報刊，著有卡通動畫電影電視劇本《咩咩和哞哞》。有數(shù)首詩歌被音樂工作者改編成歌詞譜曲傳唱。詩歌《你和我》《迷亂的愛》（組詩）分別入選《中國最美愛情詩》《新世紀新詩典》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