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夢
有時我們埋怨歲月,韶華易逝,一眨眼一切恍如昨天;也有時我們感激歲月,它讓我們有一天忽然明白人生。所謂的而立、不惑、知天命,不過是很多事情不一定是你明白了,而是不再想搞明白了,因為人生無解,人性多歧,本就如此。據(jù)此,不是不掙扎不奮斗了,而是不再在無望的泥淖中糾纏。要花更多的時間在遇到更好的人、做更好的事上。借用16世紀法國作家拉伯雷的話:“我不相信屋頂以上的事”?;钤诋斒?,人生,我們當把追求放到更深、更廣的維度上。那便是:過更有深度的生活。
董卿在某一期《朗讀者》中有一句話甚好:“人生大概就是六個字,前半程是‘不害怕,而后半程是‘不后悔?!闭媸呛ε挛覀兊娜松诤蠡谥卸冗^,所以我們理解很多人為了得到的而放棄,為了追求的而選擇。相較于很多人懦弱地自怨自艾,很多人能夠做到的放下是讓人肅然起敬的,不論是哪一方面。
我腦子里總是能跳出高中語文課本“樊噲闖帳”的情節(jié),因為一個粗人嘴里道出的那句:“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做成事的人,必須簡單,一門心思做成事。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不適合一些人。他們是一種委屈自己當下,放眼未來的明智選擇。以一個不上進之人隨遇而安的角度,思考奮進之人的斷舍離,狹隘會限制我們的想象力。
我們須向內(nèi)求,求內(nèi)心更廣袤的深度,求時間更寬闊的無解,求人性更讓人不忍直視的逼真和慘痛,求愛欲情仇以外青冥浩蕩可見底的平和。不管你看到的故事里別人經(jīng)歷過怎樣花哨的噱頭和爛漫的情事,最后終歸一二三四——一房兩人三餐四季。
那天聽到一篇文章,林清玄先生的《常想一二,不思八九》。簡而述之,便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但好人樂事總歸有那一二,要靠那一二活著,不必非要被那八九痛苦吊打著。
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多種角色和身份,也自帶很多標簽。可夜深人靜的時候,終有一天,終有一時,你會思考終極問題。這既不嚇人,也不悲觀,而是一種審視。生對死的畏懼,死對生的考驗。
過有深度的生活,實在不行,廣也是一種深。啥是深度,我不知道。生活本身,和活在其中的我們大多數(shù)都膚淺。認識到這些膚淺本身,也是一種向深的探求。
也許你會說:我還年輕;
也許你想辯解說:我活得挺自在。
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生命中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寂寞來償還”。
張愛玲、三毛、蕭紅這些極富才情的女性我都喜歡,但唯獨鐘愛楊絳先生。一個人的一生不可能不經(jīng)歷點什么,可是她將自己的痛苦活成了精神的柴火,薪火相傳,明亮入眼入心。她的一生經(jīng)歷,過得便是那有深度的生活,有溫度且安靜。
人活一世,要么有趣,要么安靜;要么有溫度,要么有深度。思考和聆聽,觀察和判斷,決定和行動。有的生活,看起來平靜,實際上內(nèi)心風生水起,默默攻城略地。
歲月薄情,但有時不如人無情;
歲月無情,但也有時不若人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