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杜輝

36.故友重逢

那個人發(fā)現(xiàn)秦天醒過來，迅速收起關(guān)切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不羈的笑容，笑容中透著一股邪氣。這笑容曾經(jīng)那樣熟悉，卻已是多年未見。秦天有些激動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喬杉……”

喬杉比秦天小不了幾歲，但看上去比他年輕了不少，一點都不像年近四十的人。秦天興奮之下，雙手一撐想坐起來，突然胸口一陣鉆心的疼痛，喬杉擺手說道：“你昏迷的時候，我找人把你體內(nèi)的子彈取出來了，傷口也處理包扎過了，但現(xiàn)在還不能亂動?！?/p>

秦天環(huán)顧左右，表情有些茫然，喬杉笑了笑說道：“你不用看了，這是我住的地方，不是醫(yī)院。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逃犯，怎么送你去醫(yī)院？不過你放心，給你取子彈的人，雖然是野路子出身，能耐可不小，很多道上的朋友，不方便去醫(yī)院，都是找他幫忙的?！?/p>

秦天眉頭微皺，盯著喬杉問道：“道上的朋友？喬杉，你現(xiàn)在是做什么行業(yè)的？”

喬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話語里不知不覺有了譏誚的意味：“老秦，你都成逃犯了，還在操警察的心，累不累??？”

一句話戳到秦天的痛處，他沉默了。喬杉嘻嘻一笑，說道：“我這個人說話一向口沒遮攔，你以前就不跟我一般見識，現(xiàn)在就更不會斤斤計較了，對不對？”

喬杉的語氣一如既往那么輕松，秦天的表情卻依然十分沉重，他想到了自己的處境，想到了韋石的沉淪，想到了三劍客的分崩離析，心里像是墜了一塊石頭，他實在不想看到喬杉跟他們一樣，走上悲劇性的命運軌道。

喬杉收起笑容，語氣也難得正經(jīng)了一回，說道：“老秦，你放心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從刑警隊離職以后，我開了一家私家偵探社，一直干到現(xiàn)在，也算是學以致用吧，好歹沒白上那幾年警校。在咱們國家，私家偵探這個行當，沒有合法地位，也沒明令禁止，不過這種灰色地帶，反倒讓我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也許我天生就不是干警察的料吧！”

兩人言歸正傳，喬杉問道：“老秦，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受的槍傷？韋石找到我，把你放下后，什么都沒說，掉頭就走了，我叫都叫不住。”

秦天沉默著，不知該怎么作答，他能夠想象出韋石內(nèi)心的矛盾和沖突，只要把流血不止、昏迷不醒的他丟棄在叢林，他的秘密和前程就永遠地保住了，但他沒有那么做，足以證明一點，被鮮血喚醒的他，已經(jīng)徹底走出了那個黑暗世界。

不過韋石并沒有直接將秦天送進醫(yī)院，似乎又證明了另一件事：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向組織坦白，替秦天脫罪。

也許正因為這樣，韋石才把受傷的秦天，托付給了喬杉，雖然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至少能讓他暫時避開那種兩難的抉擇。

秦天岔開了話題，問道：“你當年辭職之后，便不知所終，這么多年了，我和韋石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他什么時候和你恢復聯(lián)系的？”

喬杉說道：“我一直不想跟你們見面，免得彼此尷尬，但那天看到對你的通緝令，吃驚不小，不去見韋石也不行了，我必須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喬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道：“我和韋石久別重逢，都激動壞了，先緊緊擁抱了一下，又狠狠給了對方幾拳。然后，不到五分鐘，我們就鬧翻了，使勁瞪著對方，恨不得再給對方兩拳。”

秦天敏感地意識到了什么，問道：“你們是在為我的事吵架嗎？”

“沒錯，我堅信你不會殺人，他卻一口咬定證據(jù)確鑿。我問他有什么證據(jù)，他又說不能隨意泄露案情，那樣會違反辦案紀律。我最煩這種官腔，不跟他鬧翻才怪呢！”

秦天既覺得意外，又有幾分感動：“喬杉，謝謝你，我一度以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我了?！?/p>

喬杉輕描淡寫地說：“你不用謝我，與其說我相信你，不如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對你和韋石而言，判斷力只是職業(yè)屬性;對我來說，判斷力是一種生存技能?！?/p>

說到這兒，喬杉話鋒一轉(zhuǎn)：“老秦，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想知道，你怎么落到這一步的？到底是誰在陷害你？人家韋石不愿意跟我講，因為一個是官一個是民，你對我總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吧？”

秦天遲疑了一下沒作聲，這件事他還真是沒辦法對喬杉有一說一。黑暗王爵用那個秘密要挾他的情節(jié)不能談，他不想讓喬杉也背負起那個冤案的原罪，韋石參與構(gòu)陷他的環(huán)節(jié)也不能說，那樣無疑會激化喬杉和韋石的矛盾。

看到秦天一直保持著沉默，喬杉有點不樂意了：“老秦，你究竟什么意思？難道真的連我都信不過？”

秦天趕緊擺手說道：“你不要誤會，我怎么會不信任你呢？我只是不想讓你卷進來，我遇到的這個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想到聽了秦天的話，喬杉非但沒有產(chǎn)生懼意，反倒很感興趣，說道：“是什么樣的厲害人物，能讓你都忌憚成這樣？不行，我非聽不可！”

秦天拗不過喬杉，只好跟他講了，從凌丹的遭遇，到林東城的經(jīng)歷，再到自己跟黑暗王爵斗法失敗成為逃犯的過程，只是隱去了黑暗王爵用那個冤案挾制他和韋石，并由此導致韋石參與陷害他的那一部分內(nèi)容，至于他身上所受的槍傷，也只能簡化成逃犯伍龍的尋仇報復。

盡管只是刪節(jié)版的講述，也足以彰顯黑暗王爵的恐怖，喬杉越聽越興奮，“啪”的一聲，以拳擊掌，發(fā)出挑戰(zhàn)的宣言：“好一個黑暗王爵，就讓我來跟你斗一斗吧！”

? ?37.隔閡難消

喬杉離開后，秦天陷入了沉思，其實他能夠理解喬杉的心情，那是一個偵破天才遇到犯罪天才后的正常反應(yīng)，但秦天還是從喬杉過度興奮的表情里，讀出了另一層含義：如果他可以揪出黑暗王爵，讓一切水落石出，豈不是可以證明，三劍客之中，他才是最強的？

秦天一直有種感覺，喬杉和韋石固然有矛盾，恐怕他對自己也會有怨言。當年自己堅決不愿接任刑警隊長，在喬杉和韋石兩個人選中，推薦了后者，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難保不會傳到喬杉耳朵里。秦天是出于一片公心，但喬杉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也許他并不在乎刑警隊長這個職位，但心高氣傲的他難免會有被輕視的感覺，從他一怒而去音信全無來看，恐怕不止有對韋石的憤怒，也有對自己的不滿。

但不管怎么說，三劍客情分猶在，韋石進退兩難之際，首先想到的就是喬杉，喬杉也沒有讓他失望，竭盡所能把秦天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在喬杉家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秦天的傷口基本愈合了，兩人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時，喬杉盯著他連連搖頭：“你這樣子可不行，出了門寸步難行，我得給你化一下裝?！?/p>

秦天說道：“剛逃出來時我化過裝，后來在那片山林里，跟……逃犯伍龍打斗時，前功盡棄了?！?/p>

喬杉撇撇嘴說：“如果我猜得不錯，就是戴了一個發(fā)套、粘了一點假胡須，對吧？這算不上什么化裝，今天我讓你看看真正的化裝術(shù)?！?/p>

喬杉取來各種工具器械和一堆瓶瓶罐罐，讓秦天在椅子上坐好，一邊在他臉上折騰，一邊說：“我當了半年北漂，跟了很多劇組，撒了大把銀子，拜過不少化妝師，就差改行了?！?/p>

化完裝之后，秦天對著鏡子一看，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鏡子里活脫脫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臉上全是皺紋褶子和老人斑，看上去連皮膚都松弛了。這時候喬杉遞過來一個小盒子，說道：“這是一副特制的灰色隱形眼鏡，你戴上后連眼神都會像極了老年人，再盡量模仿老人的步態(tài)和嗓音，我保證連你的親人都認不出你?！?/p>

秦天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眼神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傷感，從被捕到越獄，從逃亡到養(yǎng)傷，屈指算來，他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見過小默了。那倔強中帶著自卑的面孔，那冷漠中透出悲涼的眼神，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讓他醒來后眼角濕潤，但以他出逃后的處境，想跟養(yǎng)子見面，實在是太危險了。如今喬杉出神入化的化裝術(shù)，讓他有了一定的安全感，那份思念之情再也壓抑不住了。

當小默孤獨的身影出現(xiàn)在秦天的視線里，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熱了起來，他藏身在綠化帶里，耐著性子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小默身后沒人監(jiān)視跟蹤，這才快步趕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默回過頭，打量著這個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一臉的詫異之色。

秦天激動之下，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低低地叫了一聲“小默”，他真想不管不顧，把小默緊緊摟在懷里。但他最終還是沒那么做，因為小默擺出了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冷冷地瞪著養(yǎng)父。

秦天心中一片苦澀，輕聲問道：“小默，你最近還好嗎？我不在你身邊，你只能靠自己了?！毙∧路饹]聽見他的話，冷漠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秦天說道：“我今天來，除了看望你，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是殺人犯，我是被誣陷的。別人不相信我沒關(guān)系，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放心，我會全力討回清白，決不會讓你替我蒙羞?！?/p>

小默冷冷說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別忘了，我是強奸殺人犯的兒子，蒙羞忍辱已經(jīng)十年了。你能想辦法討回清白，可那個已經(jīng)化成白骨的冤死者呢？誰又來還他一個公道？”

秦天知道，父親的冤死是小默的心結(jié)，不解開這個心結(jié)，小默永遠不會從內(nèi)心接納他這個養(yǎng)父。他盯著小默的眼睛，宣誓般說道：“小默，我向你保證，我會給你父親翻案，還他一個公道，這是我欠他的，也是欠你的！”

小默微微撇了下嘴角，那是一種無聲的冷笑，秦天鄭重其事的許諾，換來的只是他的不屑一顧。

秦天沮喪地轉(zhuǎn)過身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剛才的表態(tài)的確有些輕率了，我沒辦法保證什么，甚至沒法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也許我們還會相聚，也許這一刻就是永別，我只想再說最后一句話?！彼又亓苏Z氣說道：“小默，不要去恨這世上最愛你的人！”

秦天腳步沉重地往前走，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有點生硬的聲音：“你等一等！”

秦天回過身看著小默，小默卻低頭看著地面，看著秦天的雙腳，咬著嘴唇說了一句：“我一會兒就回來?！闭f完他轉(zhuǎn)過身跑遠了。

小默走了好半天都沒回來，秦天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小默是個性格偏激的孩子，做事容易走極端，他會不會出于給父親報仇的目的，先用緩兵之計把自己拖住，再找警察來抓自己呢？盡管心里有了這種懷疑，秦天還是站著沒動，就算真是那樣他也不會抗拒，就當是把欠小默的還給他吧。

終于，小默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把一樣東西塞到他懷里。那是一雙嶄新的運動鞋，帶著小默的體溫，一下就捂暖了秦天的心。這是小默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這件禮物讓他看清了小默冷漠外表下對他深藏不露的感情。原來，十年的朝夕共處相依為命，并沒有付諸東流。

秦天的目光落到自己的雙腳上，這才發(fā)現(xiàn)腳上的運動鞋早就磨破了，磨出了兩個很顯眼的窟窿，他彎下腰換上了小默送他的鞋，一種溫暖的感覺從腳底傳遍他的全身。

和小默見過面后，秦天心中再無牽掛，他決定和喬杉聯(lián)手，全力對付黑暗王爵，可是當他和喬杉商量具體計劃時，喬杉卻總是一臉神秘，用自有主張四個字打發(fā)了他。秦天雖然不滿意，卻也沒什么辦法。

這天下午，秦天正在房中悶坐，喬杉推門進來，微笑著說道：“等急了吧，今天就可以行動了！”

“行動？”秦天不解地問道，“什么行動？”

喬杉收起笑容，緩緩說了一句話：“抓捕黑暗王爵！”

? ?38.定位追蹤

“抓捕黑暗王爵？”秦天吃了一驚，問道，“你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了？摸清他的具體行蹤了？”

看到喬杉搖頭否認，秦天不解地問：“什么都不掌握，你怎么抓捕他？”

喬杉笑道：“一個合格的獵手，他真正需要掌握的，并不是獵物的行蹤，而是捕獵的方法！”

喬杉掏出手機遞給秦天，屏幕上是打開的微信界面，當秦天看到那只幽深難測的眼睛時，猛地打了個激靈，再看那個賬號，不出所料，他看到了四個讓他心驚膽寒的字，不由脫口而出道：“黑暗王爵？你怎么加上他的微信的？”

喬杉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黑暗王爵真的對你造成了心理壓力，讓你的基本觀察力都喪失了，你再仔細看一下，這是我的微信賬號嗎？”

秦天愣了一下，細看這個微信賬號的好友列表，大多是一些商界精英，又查看了一下這個賬號所發(fā)的朋友圈，看到了一張略顯熟悉的辦公室照片，這才恍然大悟道：“這是林東城的微信賬號？你怎么弄到手的？”

喬杉呵呵一笑：“很簡單，我先想辦法搞到林東城的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手機號，也就是他的微信號，接下來我又通過黑客手段，破解了他的微信登錄密碼?！?/p>

秦天搖了搖頭，說道：“盜取微信這種行為，有點過了?！?/p>

喬杉聳聳肩說道：“沒辦法，干私家偵探這一行，本來就是游走在正邪兩端，什么手段都不能排斥，也許正因為這樣，讓警方無計可施的案子，未必能難倒我們這種人。”

秦天問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喬杉說道：“通過黑暗王爵的微信，我查到了他的手機號，按說現(xiàn)在是手機實名制，通過號碼可以查到機主真實身份，但這一招對黑暗王爵恐怕行不通。一個以掌握他人秘密為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秘密跟一個手機號碼綁定在一起呢？要知道解決這個問題并不難，搞幾部被盜手機就可以了。所以，要對付黑暗王爵這種對手，需要更高明的手段！”他頓了一下，緩緩吐出四個字：“手機定位！”

秦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林東城發(fā)現(xiàn)微信被盜號，會不會通知黑暗王爵？雖然他未必能猜到盜號者是沖著黑暗王爵去的，但至少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喬杉胸有成竹地說：“這種情況我早就想到了，林東城的微信號碼，我?guī)滋烨熬椭懒?，隨時可以破解登錄，但我一直等到剛才才行動，就是因為他從今天下午開始，要接待一個極為重要的客戶，一直到晚上都需要全程陪同，肯定沒時間查看微信?！?/p>

秦天問道：“你對林東城的行蹤這么了解？”

喬杉笑了笑說道：“別忘了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買通他一個手下，不是什么難事。”

喬杉看上去信心滿滿，但語氣中仍然不失冷靜：“抓捕黑暗王爵的機會，很可能稍縱即逝。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兩人上了一輛敞篷越野車，喬杉一邊在手機上進行定位操作，一邊向秦天介紹定位知識：“我采用的是A-GPS定位技術(shù)，利用手機基站的資訊，配合傳統(tǒng)GPS衛(wèi)星，結(jié)合了兩種定位技術(shù)的優(yōu)點，確保了精度，減少了盲區(qū)，是目前最先進的手機定位方式！”說著，他啟動了越野車，秦天忍不住問道：“你能確定黑暗王爵的位置嗎？”

喬杉傲然一笑：“我不但能確定他現(xiàn)在的位置，還知道他今天晚上的位置，你信嗎？”

秦天不解地問道：“這話怎么說？”

喬杉朗聲笑道：“我已經(jīng)給他準備好籠子了，你就等著瞧吧！”

半小時后，越野車停下來，正前方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筑，碩大的招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尊爵大酒店。酒店的左右兩側(cè)，一側(cè)是空曠的停車場，一側(cè)是寬闊的草坪。喬杉露出滿意的表情，手指那家酒店，說道：“看周邊環(huán)境，可以確定，黑暗王爵就在那里！”

喬杉把越野車停好，兩人朝著酒店大門走過去，喬杉對秦天說：“據(jù)我所知，這家酒店的老板后臺很硬，里面藏污納垢，黃賭毒俱全，我們一定要多加小心?！?/p>

在酒店大廳的廊柱后面，喬杉取出手機低聲說道：“剛才的遠距離定位，只能鎖定他的大概位置，也就是這家酒店，要想把他揪出來，還需要進行輔助性室內(nèi)定位……”

喬杉埋頭操作片刻后，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說了一句：“他在三樓東北角的位置！”

兩人乘電梯來到三樓，長長的走廊兩側(cè)，全是緊閉的房門，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腳踩上去寂然無聲，兩人來到東北角，發(fā)現(xiàn)那里有兩個房間，門對著門，一個是305，一個是307。

秦天壓低聲音問道：“你能確定是哪個房間嗎？”

喬杉搖搖頭說道：“十米以內(nèi)，已經(jīng)是定位的最大精度了，我現(xiàn)在只能說，他肯定在其中一個房間里。”

秦天眉頭微皺道：“怎么辦？”

喬杉略一思索，說：“兩個房間里的人，我們都見一見，然后再作判斷！”

喬杉首先按響了305號房間的門鈴，但房間里沒有任何回應(yīng)，看來305號房間里現(xiàn)在根本沒人。

喬杉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銳利如劍，似乎要穿透307號房間的門，他冷冷地說了一句：“他在這個房間里！”

喬杉深吸一口氣，按響了307號房間的門鈴，房間里傳來腳步聲，一步步由遠及近。秦天只覺得心跳如鼓，緊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魔鬼，真的要露出原形了嗎？

?39.無妄之災(zāi)

門開了，一個滿身文身的赤膊壯漢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打量著兩人，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們找誰？”

這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會是黑暗王爵？秦天只看了他一眼，便在心里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喬杉顯然也意識到對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一邊探頭往房間里看去，一邊煞有介事地嚷道：“高大勇呢？他躲到哪兒去了？有人看到他進了這個房間，我今天非把他揪出來不可，欠我那么一大筆錢，想一躲了之？哪有那好事！快出來！”

壯漢惡聲惡氣地說道：“你找錯地方了。給我滾遠一點！”他伸手正要關(guān)門，突然從套間傳來一聲響動。喬杉和秦天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難道黑暗王爵藏身在套間？喬杉身子一側(cè)，擦著壯漢身體進了房間，快步向套間奔去，壯漢掉頭剛想追趕，秦天從他身后伸腳一絆，將他摔了個狗吃屎。

就在這一剎那，喬杉已經(jīng)箭一般沖進了套間?？烧f來也怪，他進入那個房間之后，突然間便沒有了動靜，秦天的心一下墜入了谷底，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那個房間。

房間里的情景讓秦天大吃一驚，只見喬杉木雕泥塑般呆站在那里，兩把雪亮的長刀一前一后架在他的脖頸上，手拿長刀的是兩個兇神惡煞般的壯漢。

接著又有一把長刀架在秦天的脖頸上，冰涼的觸感瞬間傳遍了他的每一寸肌膚。秦天遲疑了一下，放棄了反抗的打算，他手無寸鐵，要對付一幫手持利刃的對手，無異于以卵擊石，何況喬杉已經(jīng)落到了對方手里，自己更是獨木難支。

一個光頭男人大馬金刀居中而坐，看那架勢就是這幫人的老大。這時候，那個摔倒的壯漢奔過來，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氣急敗壞地說道：“豹哥，這兩個家伙肯定是鱷魚派來的探子，他知道咱們要開會對付他們，搶他們的地盤，肯定不會坐以待斃?！?/p>

豹哥上下打量著兩人，語氣陰冷地說道：“好大的膽子，你們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喬杉沖著豹哥拱拱手，干笑一聲說道：“豹哥，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們不是什么探子，是追債誤闖到您這里的。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吧?！?/p>

豹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認為我會信你的話？”

喬杉說道：“龍虎豹三杰，個個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誰敢在您面前打馬虎眼？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豹哥的眼睛瞇縫起來，說道：“這么說你聽說過我的名號？還算你小子有點見識。不過靠拍幾句馬屁，就想讓我放過你，是不是也想得太簡單了？”

喬杉不緊不慢地說道：“再加上虎哥的面子，不知道分量夠不夠？”

豹哥一下坐直身子，打量著喬杉問道：“你認識虎哥？你們什么關(guān)系？你可別想詐我，要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喬杉說道：“我是一名私家偵探，承虎哥看得起，曾經(jīng)幫他調(diào)查過一件事，清除了一個臥底?；⒏缢先思抑v義氣，親口對我許諾過，以后誰要找我的麻煩，可以報他的名字。豹哥，你現(xiàn)在就可以打電話向他求證，看有沒有這回事?！?/p>

喬杉的話軟中帶硬，將了豹哥一軍，很顯然，這位虎哥的實力和地位，又壓了豹哥一頭，讓他不得不有所忌憚。豹哥擺了擺手說道：“看在虎哥的面子上，今天就放你一馬，算你小子運氣好。你走吧！”

喬杉躬身道謝，拉起秦天剛要走，忽聽豹哥冷冷道：“你耳朵是不是有毛??？我說過讓他走了嗎？”他伸手一指秦天，對一幫手下人說道：“我早就瞧這老小子不順眼了，你們看他的眼神，把自己當什么了？警察嗎？”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手下人才注意到，盡管被長刀加頸，秦天卻凜然不懼，用不怒而威的眼神，冷冷地盯著這幫人。

喬杉眼見情勢不對，趕緊拱手抱拳，說道：“豹哥，這是我一個鄉(xiāng)下親戚，上了點年歲，腦子不太靈光，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他還沒把話說完，便被豹哥一聲厲喝打斷：“把這小子給我趕出去，省得在這兒礙眼！”

房間里只剩下秦天和這幫惡漢，豹哥盯著秦天，臉色陰沉得可怕，看來他被喬杉用虎哥壓制，不得不放走他，憋了一肚子火，把秦天當成了發(fā)泄的目標，他獰笑了一聲問道：“老家伙，怕了嗎？”

秦天淡淡一笑，眼神中全是蔑視，豹哥被徹底激怒了，吩咐一眾手下：“給我狠狠地打，我倒要看看這老家伙骨頭有多硬！”

以秦天的性格，哪怕明知寡不敵眾，也會奮力反抗，但他擔心連累外面的喬杉，只能默默地承受著毆打。這幫人都是專業(yè)打手，下手狠毒，拳拳到肉，腳腳穿心，秦天很快倒在地上，身體在暴擊下不住抽搐。

豹哥喊了一聲停，他走過去俯視著秦天，說道：“怎么樣？這滋味好受嗎？你只要服個軟，給我跪下磕個頭，我現(xiàn)在就放你走！”

秦天“呸”了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一字一句說道：“想讓我對你這種社會渣滓低頭，下輩子吧！”

豹哥氣得暴跳如雷，揮舞著胳膊吼道：“給我繼續(xù)打，出了事兒我兜著！”

“噼噼啪啪”的暴擊聲中，有位看上去老成持重的手下湊過去說道：“豹哥，不能再打了，這老家伙一把年紀，真要有個什么好歹，麻煩就大了?！?/p>

豹哥恨恨地說道：“怎么還有這么犟的人？好了，把他交給他那個同伴吧！”

喬杉扶著秦天走出酒店，在花壇邊上坐下，遞給秦天一塊手帕，說道：“老秦，你先擦一擦臉上的血，待會我送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秦天冷著臉沒理他，喬杉嘆了口氣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那種情況下，服個軟不丟人，何必跟他們硬拼呢？”

秦天冷冷說道：“我沒有能屈能伸的本事，也不認識什么龍哥虎哥，挨打也是活該，怨不得別人。”

喬杉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你以為我愿意嗎？我是多驕傲的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但那又怎么樣？生活才是最可怕的，遲早會磨光你的銳氣。在江湖的夾縫中生存，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除了適應(yīng)環(huán)境，你沒有別的辦法，有時候你活著活著，就活成了一個不認識的自己?！?p>

原來，在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面，也有一顆飽經(jīng)滄桑的心。秦天突然感到一陣歉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掙扎，自己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喬杉揪下一片草葉，在手里把玩著，說道：“我們不必沮喪，雖然付出了挨打的代價，但也實現(xiàn)了最終的目標——找出黑暗王爵！”

秦天若有所思，反問了一句：“我們找出黑暗王爵了嗎？”

喬杉說：“雖然暫時還沒有鎖定黑暗王爵，但已經(jīng)把范圍縮小了，房間里那幾個人，肯定有一個是黑暗王爵，我已經(jīng)把每一個人的形象都記住了，接下來只要使用排除法，很快就能讓他露出原形?！?/p>

秦天道：“喬杉，在我們?nèi)齽彤斨?，你的判斷力是最強的，你相信那幫惡漢里會有黑暗王爵這種人物？包括那個豹哥，他哪點像黑暗王爵？”

喬杉愣了一下，皺眉思索著，秦天又說：“黑暗王爵掌握那么多人的秘密，能量驚人到可怕的地步，你認為他會沖沖殺殺，干那種刀頭舐血的勾當？如果黑暗王爵就一個流氓混混的水平，你相信我會栽在他手里？”

喬杉沉吟道：“你說的話不無道理，可是手機定位的位置，明明就在那里啊?！?/p>

秦天輕聲說道：“你別忘了，還有一個地方?！?/p>

“啪”的一聲輕響，那片草葉斷成兩截，喬杉失聲叫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秦天緩緩道，“也許黑暗王爵，就藏身在305！”

40.步步驚心

喬杉這一驚非同小可，連連搖頭說道：“不可能，如果他在那個房間里，門鈴響了半天，房里為什么一點動靜沒有？難道黑暗王爵是個聾子？”

秦天說道：“他當然不是聾子，他是一個高明的獵手，挖好了陷阱，藏起了身形，等著獵物往里跳?！?/p>

喬杉說道：“你的意思是，黑暗王爵知道307是虎穴狼窩，所以藏身在305號房間，把我們引過來，等著我們上鉤?！?/p>

秦天默默地點點頭：“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來，我們按響門鈴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后，從貓眼里看著我們，就是他頭像上那只幽深難測的眼睛……”

秦天描述的場景里，透著一股森森寒意，讓喬杉不由為之色變，他沉聲說道：“你這種猜測有一個前提，黑暗王爵必須預(yù)先知道，我在定位他的手機，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秦天嘆道：“對別人來說的確不可能，對黑暗王爵來說，似乎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到今天為止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喬杉說道：“他是裝神弄鬼，你是疑神疑鬼，恕我直言，老秦，你已經(jīng)被黑暗王爵給嚇怕了，讓你很難做出理性的判斷！”

“也許你說得對?！鼻靥炷黄毯笳f道，“接下來該怎么做，我聽你的?！?/p>

“很簡單，繼續(xù)進行手機定位，不過這次得等到晚上，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真正鎖定他了?！?/p>

夜晚降臨了，秦天和喬杉吃完晚飯，回到越野車上坐著，喬杉靠在車座上閉目養(yǎng)神，他對秦天說：“估計現(xiàn)在還是那幫人的夜生活時間，我們只能耐心等，等到他們散伙……”

一直等到城市的燈火漸次熄滅，喬杉才掏出手機，開始進行定位操作，等他停下動作之后，卻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一臉愕然地說道：“他怎么會在那種地方？”

秦天問道：“什么地方？”

喬杉指著屏幕上衛(wèi)星地圖的某一個點說道：“城郊往西十里，那兒是一片荒野啊，白天都很少有人去，這深更半夜的，他去那兒干嗎？”

秦天緩緩說道：“也許是在向我們發(fā)出挑戰(zhàn)，看我們敢不敢去?！?/p>

喬杉撇了撇嘴說：“老秦你又來了，你能不能正常點？”

“好吧?！鼻靥炜嘈Φ溃澳悄阏f我們?nèi)ゲ蝗?？?/p>

秦天這么問是有原因的，在三劍客之中，喬杉腦子最活，但膽子最小，讓他深更半夜去荒郊野外，恐怕他還真得掂量掂量。

喬杉遲疑了一下，很快下定了決心：“今天是最好的機會，我們決不能錯過！”

子夜時分，越野車停在一處荒坡，喬杉和秦天從車上下來，居高臨下地遠眺著，喬杉伸手往前一指，說道：“根據(jù)定位得出的信息，他應(yīng)該就在這里，可是……”

此刻雖然是夜晚，但月光明亮，灑在荒野之上，一切都一覽無余，視野中只有長草在夜風中起伏，哪有半個人影？

不知為什么，秦天心里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往前走了幾步，環(huán)顧著四周景物，突然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撥動了他內(nèi)心最敏感的區(qū)域。

秦天閉目靜思片刻，突然間心中一凜。他想起來了，這里曾經(jīng)是當?shù)貏澇龅囊黄虉觯瑢ｉT用來對死刑犯進行槍決，近些年隨著注射死刑代替了槍決，這片刑場早就徹底廢棄了，但由于這片土地亡魂太多，陰氣太重，早就成了當?shù)厝寺勚兊墓碛颍蟀滋於紱]人敢來，更別說深更半夜了。

三劍客不止一次來過這里，那時他們都還年輕，有著最質(zhì)樸的正義感，對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他們親手捕獲還覺得不過癮，能親眼看到對方飲彈斃命，為自己的滔天罪行付出代價，他們才會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痛快，痛快之余再回去舉杯共飲大醉一場，三劍客堅如磐石的友情，也正是在那時候結(jié)下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里成了秦天生命中的禁區(qū)，從此再也不敢涉足半步？秦天知道，是當年的那樁冤案，讓他失去了走近這片刑場的勇氣。十年后的這個夜晚，他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這片禁區(qū)。

恍惚之間，秦天眼前幻化出一幕場景，那個叫賀煒的男人跪在地上，后背上插著長長的亡命牌，他臉如死灰，拼命地掙扎著，不停地喊著冤枉，喊得嗓子都破了，突然，他的表情僵住，聲音也戛然而止，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頭部，他往下?lián)涞箷r眼睛還大大地瞪著，那是一種死不瞑目的表情……

秦天背上冷汗涔涔，身體瑟瑟發(fā)抖，像一個被噩夢纏住的人，怎么也無法回到現(xiàn)實。奇怪的是他身后的喬杉也不再發(fā)出任何聲息，仿佛突然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一會兒，秦天才逐漸恢復了意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吁出一口氣，喬杉的沉默讓他看清了一件事，也許參透那個冤案的，除了韋石，還有喬杉，想來也并不奇怪，韋石能從秦天的負罪表現(xiàn)中發(fā)現(xiàn)端倪，進而查出那個案子的真相，洞察和推理能力比他更勝一籌的喬杉，為什么就不能呢？

好半天，秦天才開口說道：“你也看到了，黑暗王爵不在這里，會不會是你的定位有偏差？”

喬杉說道：“這一帶很空曠，方圓有幾百米，就算存在偏差，也不會超出這片范圍，如果我猜得不錯，在我們趕過來的過程中，他離開了這個位置，讓我來重新定位一下?！彼〕鍪謾C，埋頭操作片刻，然后抬起頭望著西邊，說道：“他在那個方向，離這里并不遠。”

秦天注視著深不可測的夜色，緩緩說了一句話：“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在被他牽著鼻子往前走，等待我們的恐怕是更加可怕的陷阱?！?/p>

這次喬杉竟然沒有反駁，也許當他被引到這片刑場后，已經(jīng)意識到黑暗王爵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是偶然的，那種被窺破秘密的不安，是不是讓他在內(nèi)心深處也產(chǎn)生了一絲懼意，難道這就是黑暗王爵想達到的目的？

但知難而退并不是喬杉的性格，他邁步走到越野車跟前，拍拍方向盤，像在愛撫一匹心愛的座騎，說道：“只要有我這個老伙計在身邊，就什么都不用怕，大不了逃之夭夭，它已經(jīng)救過我好幾次命了！”

這輛越野車果真性能強悍，在凹凸不平的荒野上顛簸著前行，頗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兩束雪亮的車燈光柱把所到之處照得纖毫畢現(xiàn)，給身處黑暗中的人帶來安全感。然而，越野車一下剎住了，喬杉注視著前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原來，前面出現(xiàn)了一片黑壓壓的樹林，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樹與樹的間隙很窄，越野車根本開不進去。喬杉喃喃說道：“我有點相信你的話了，我聞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p>

秦天面色凝重：“你定位出的位置，在這片樹林里嗎？”

喬杉說道：“這就不好說了，要看樹林有多深，也許就在樹林里，也許要穿林而過，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必須進入這片樹林?！?/p>

喬杉從車上找出兩把手電筒，將其中一把遞給秦天，說了兩個字：“小心?！?p>

秦天走進那片樹林，才意識到黑暗王爵的陰險之處，密密匝匝的樹木，每一棵后面都可以藏人，他們兩人必須用手電照射一棵又一棵樹木，確認黑暗王爵沒有藏在后面，這對他們的精神和意志，是一次又一次的考驗和折磨。

突然，喬杉發(fā)出一聲低吼，吼聲中帶出一絲顫音：“出來！”

秦天緊繃的那根神經(jīng)差點斷了，他一步躥到喬杉身旁，叫道：“怎么回事？”

喬杉用手電指著一棵大樹，顫聲說道：“那棵樹后面好像有個人影……”

順著手電的光暈，秦天定睛細看，果然看到有一個黑影，藏在那棵樹的后面，喬杉的聲音似乎驚動了他，那個黑影偷偷往里縮了一下。

喬杉一咬牙，朝著那棵樹走過去，每一步都顯得異常吃力，在真正的危險面前，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喬杉甘愿搶先赴險，秦天又怎肯落后于人？他幾個箭步趕到喬杉前面，來到那棵大樹后面，用手電光照射過去……

待到看清了樹后那個黑影，秦天整個人都呆住了，身后傳來喬杉的罵聲：“哪個神經(jīng)病，把莊稼地里的稻草人搬到這兒來了，差點把老子嚇死。”

秦天苦笑道：“還套著一件很寬松的衣服，夜風一吹真像是整個人都在動?！?/p>

經(jīng)過這番驚嚇，秦天雙腿有些發(fā)軟，喬杉也好不到哪兒去，秦天聽到他呼吸有些紊亂，但如果讓一個稻草人嚇退，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兩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密林深處走去，但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拉得更近了，這足以顯示出他們內(nèi)心的驚恐不安。

好在接下來沒再遭遇什么狀況，當兩人看到樹林的盡頭時，喬杉發(fā)出一聲感嘆：“總算走出來了，這下沒有什么可怕的了?！?/p>

可惜這話說得太早了，當兩人走出樹林，看到眼前的情景時，臉色同時變了。喬杉連眼睛都瞪圓了，不由自主發(fā)出一聲驚呼：“我的天！”

（題圖、插圖：楊宏富）

下期預(yù)告：和黑暗王爵的第一次較量，以喬杉的失敗而告終，他領(lǐng)教了黑暗王爵的厲害，卻也看清了對手性格中的弱點。喬杉決定抓住這個弱點，和黑暗王爵展開一場終極對決。誰將成為最后的勝利者？敬請關(guān)注《故事會》5月上“長篇故事連載”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