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歆 衛(wèi)鵬羽
【摘要】不同性別視角下譯者對原著的解讀和翻譯會影響譯文的質(zhì)量和還原度。筆者選取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加拿大女作家艾莉絲·門羅的名篇《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兩個中譯本作為研究對象。對比分析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的性別視角下的翻譯策略及不同性別視角對譯文的影響。以此希望為將來更多譯者在翻譯外國作品時注意性別視角帶來的顯性和隱形影響。
【關鍵詞】《男孩子和女孩子》;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性別視角;翻譯策略
【作者簡介】黃歆,衛(wèi)鵬羽,合肥工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男孩子和女孩子》作品簡介
《男孩子與女孩子》是收錄于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加拿大女作家愛麗絲·門羅(Alice Munro)短篇小說集《快樂影子之舞》中的一篇文章。故事以第一人稱描述了一個普通小女孩性別意識形成過程中的一系列心理變化。女孩的爸爸是一個靠賣銀狐皮為生的狐農(nóng)?!鞍职质且粋€典型的硬漢形象, 粗野沉默,從事帶有血腥與殺戮的工作:給銀狐剝皮、剁馬肉喂銀狐”等。媽媽則是一個傳統(tǒng)的家庭婦女形象,終日以廚房為中心。在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里,女孩的性別意識從初期的向往獨立、自主,想要從事農(nóng)場工作,成為像爸爸那樣領導者,到后來弟弟的逐漸長大強壯意識到性別差異的存在,明白了作為一個女孩,注定會和媽媽一樣一生都逃不開瑣碎的家務事。
二、《男孩子和女孩子》中譯本及譯者簡介
筆者選取了王學文和李玉瑤的中譯本進行比較研究,并從性別視角下進行賞析。王學文是中國頗有聲望的文學翻譯家。大家廣為所知的文學譯著有《基督山恩仇記》、《三劍客》等。李玉瑤也是一位讀者熟知的優(yōu)秀的翻譯家。她出色翻譯了英國作家珍妮特·溫特森的《激情》,頗受廣大讀者的喜愛。
三、《男孩子和女孩子》譯本對比分析
1.性別視角下的翻譯策略層面。本文主要從添加腳注和劫持兩個方面剖析兩位譯者的翻譯策略。
(1)添加腳注?!澳_注是譯者經(jīng)常采用的翻譯策略,指的是‘傳遞信息,通過自己的話語引起讀者的注意,補充作者的信息,表達對原文的評論,使用的翻譯策略,證明來源,吸引大家閱讀?!?/p>
由于世界各地的歷史文化、風土人情各不相同,文學作品中常常會出現(xiàn)一些讀者不了解的地名、作品、典故、戰(zhàn)爭游行及俗語等,需要對應的文化背景知識來幫助理解。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通常會適當加寫腳注從而利于讀者更好地體會原文的意思。
在《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兩篇譯文中,兩位譯者的腳注都不多,王學文先生有三處腳注,而李玉瑤女士則有五處腳注。其中,王學文先生的三處腳注和李玉瑤女士相應的三處腳注是相同的。
1)原文: “…a picture of the Battle of Balaclava…”
[王學文腳注]/[李玉瑤腳注]:
the Battle of Balaclava: 1854年10月克里米亞戰(zhàn)爭中英法聯(lián)軍與俄國的一場大戰(zhàn)。
2)原文:“…I grabbed the hand behind his back to make sure he was not crossing his fingers…”
[王學文腳注]/[李玉瑤腳注]:
crossing his fingers: 西方迷信認為兩手指交叉在一起會帶來好運或減輕說謊的罪過。
在對比分析兩位譯者譯文過程中發(fā)現(xiàn),女譯者李玉瑤多加寫了這兩處腳注:
3)原文:“…What was an Ave? Every day I forgot to find out…”
[李玉瑤腳注]:
Ave: 拉丁語,天主教的祈禱語?!癆ve,Maria”,即萬福瑪利亞。
4)原文:“…I got some money I had saved and that afternoon we went into Jubilee and saw a show, with Judy Canova, at which we both laughed a great deal…”
[李玉瑤腳注]:
Judy Canova: 茱迪·卡諾瓦,美國演員。最初在歌舞劇中扮演女丑角和演唱,又和哥哥、妹妹在夜總會中表演。1935年進入百老匯加入齊格飛歌舞團,參加演出。
從中可以看出,女性譯者李玉瑤的腳注更為細致,既為讀者解釋了生詞,也聯(lián)結(jié)了一些文化背景知識。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李玉瑤譯者的這兩處腳注均和女性有關,而王學文的譯文中則并未體現(xiàn)。說明在一定程度上,女性譯者在向讀者傳達原文意思時,會添加其自身女性視角下對該文本的理解過程,從而“在建立起從作者到譯者再到讀者的認知聯(lián)系中”,“彰顯女性譯者‘譯者主體性的概念”。
(2)劫持。蔣驍華認為,所謂劫持,一言以蔽之,就是操縱原文中那些不符合女性主義要求的詞句并在譯文中改寫它們。
5)原文:“Laird sang ‘Jingle Bells, which he would sing any time, whether it was Christmas or not, and I sang ‘Danny Boy. I loved the sound of my own voice, frail and supplicating, rising in the dark.”
[王學文譯文]:“萊爾德唱的是‘鈴兒響叮當。不管是不是圣誕節(jié),他總唱這支歌。我唱‘小伙子丹尼。我的聲音微弱,宛似在祈求,我喜歡聽到黑暗中響起自己的歌聲?!?/p>
[李玉瑤譯文]:“萊爾德唱的是《鈴兒響叮當》,不管是不是圣誕節(jié),他都是唱這首;我唱《丹尼少年》。我喜歡自己柔弱、懇切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p>
從對比中可以發(fā)現(xiàn),在對形容女性的詞匯“frail and supplicating”的翻譯中,女性譯者李玉瑤選取了該詞中較為中性化的意思,將其譯為“柔弱、懇切的”,而男性譯者王學文則直接將其翻譯成帶有鮮明女性色彩的“微弱”、“宛似在祈求”。相較男性譯者,女性譯者會采用劫持的翻譯策略,將原文中女性角色柔弱、害怕的形象弱化。
2.性別視角對譯文的影響。筆者主要從語氣和措辭用語和情感表達兩個方面來對比分析兩位譯者在傳達原文意思中性別視角帶來的影響。
(1)語氣和措辭用語?!胺g中的語氣問題非常重要,因為它直接關系到能否再現(xiàn)原作者的口氣態(tài)度,反映原文的神韻、精神風貌?!庇捎谟h語言文字的差異,在很多情況下,譯者無法將原文的句式結(jié)構及情感寄托完全表達出來,這時候就需要譯者在措辭表達上下功夫了。
6)原文:“Laird lifted his arm to show off a streak of blood.“We shot old Flora,” he said, “and cut her up in fifty pieces.”
“Well I dont want to hear about it,”my mother said. “And dont come to my table like that.”
[王學文譯文]:“萊爾德舉起一只胳膊炫耀上面的一道血跡,說‘我們斃了老弗羅拉,把它切成了五十塊。”
“哎呀,我不想聽這些,”媽媽說,“你要是不洗胳膊,就別到我的飯桌旁來?!?/p>
[李玉瑤譯文]:“萊爾德舉起一只胳臂,炫耀上面的一道血跡。“我們槍殺了老弗羅拉,”他說,“把它切成了五十塊?!?/p>
“哎呀,我不想聽這些?!眿寢屨f,“還有,這副樣子可別到我的飯桌旁來。”
從兩位不同性別譯者的譯文對比中可以看出,男性譯者王學文將原文中男性角色萊爾德的語氣翻譯得更為精確?!拔覀償懒死细チ_拉”與女性譯者李玉瑤所譯的“我們槍殺了老弗羅拉”相比,更突出體現(xiàn)了男性角色的所反映的性格特征,更加接近男性的說話語氣。相較之下,李玉瑤卻將原文中女性角色母親的語氣翻譯得更為傳神,“這副樣子可別到我的飯桌旁來”,將母親的些許斥責、嫌棄和嬌嗔譯得淋淋盡致。
2.情感表達。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常常會在對文章內(nèi)容的解讀里寄托自己的情感。
7)原文:“I had the real watering can, my fathers; though I could only carry it three-quarters full.”
[王學文譯文]:我用的是真正的澆水用的壺,是我爸爸的;但是我只能提動大半壺水。
[李玉瑤譯文]:我用的是真正的澆水用壺,是我爸爸的;盡管我只拎得動大半壺水。
8)原文:“Whatever thoughts and stories my father had were private, and I was shy of him and would never ask him questions.”
[王學文譯文]:不管我爸爸有什么想法和故事,他從來都不說,我在他面前有點拘束,因此什么也不問他。
[李玉瑤譯文]:不論爸爸有什么想法和故事,他都秘而不宣,我在他面前有點靦腆,從來不問他任何問題。
在對比分析《男孩子和女孩子》兩篇譯文中發(fā)現(xiàn),女性譯者李玉瑤在女性視角下流露出對主人公的理解和同情的情感。考慮到原文作者門羅的寫作風格,女性譯者更能突出原文作者想表達的對女性的贊美;而在某些細節(jié)處,男性譯者王學文則“未能準確傳達原作女性主義精神, 以至有時出現(xiàn)背離原作的誤譯”。
如8)中對“though”一次的翻譯,李玉瑤譯者譯為“盡管”,王學文譯者譯為“但是”。結(jié)合語境和文章內(nèi)容來看,李玉瑤譯者的翻譯顯然更貼合原作者的情感表達?!氨M管”一詞表現(xiàn)出主人公想證明自己在干活中是有用的,讓讀者體會到她的那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勁兒。相比較而言,如果譯為“但是”則有一種衰敗、無奈之感。再如8)中對“shy”一詞的翻譯,在女性視角下翻譯為“靦腆”可以體現(xiàn)出小女生的那種害羞、內(nèi)斂的可愛,而男性視角下翻譯為“拘束”不免有種小家子氣的感覺。
四、結(jié)語
本文從翻譯理論下譯者的性別視角出發(fā),通過對《男孩子和女孩子》兩個不同性別譯者的漢譯本進行研究。女性譯者一定程度上受女性視角影響,在翻譯策略上會更多地采用女性主義思想的翻譯策略。女性譯者在情感表達方面會更能感同身受代入角色中,通過翻譯細節(jié)表現(xiàn)原文的思想;而男性譯者在男性視角下一般會有一種一氣呵成的翻譯模式。筆者認為,不管是女性譯者還是男性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如果注意刻畫性別視角,翻譯效果會更加顯著。譯者應對不同性別代表的理念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將女性視角與男性視角進行歸納統(tǒng)一,從而提高翻譯質(zh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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