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新校注》晉世家考略

王宇桐

摘 要：整理張森楷先生手稿《史記新校注》中晉世家篇，對(duì)其引用及創(chuàng)新情況進(jìn)行整理，具體引用哪些著作哪位學(xué)者的條目及自己整理出的問題，均逐條落實(shí)，試總結(jié)出張森楷先生的《史記新校注》的研究價(jià)值。

關(guān)鍵詞：史記新校注 晉世家 張森楷

《史記》作為中國第一部紀(jì)傳體通史，被譽(yù)為我國最偉大的歷史著作和文學(xué)著作。南朝劉宋裴骃為《史記》作《集解》，隋唐時(shí)，司馬貞為之作《索隱》，張守節(jié)為之作《正義》。北宋以后，在《史記》的正文之下，都附有以上三家的注文。自宋以后，研究《史記》的著述增多了，較有代表性的有清代梁玉繩的《史記志疑》、崔述的《史記探源》、張森楷的《史記新校注》、日本學(xué)者瀧川資言的《史記會(huì)注考證》，以及趙翼的《廿二史札記》和王鳴盛《十七史商榷》的相關(guān)部分，都是重要的參考書籍。

張森楷先生從1879年到1900年，撰寫了《通史人表》296卷和《讀史質(zhì)疑》300多卷，并將其幾度修訂而成《廿四史?？庇洝?37卷，前后歷時(shí)22年。后又將《廿四史校勘記》中的《史記?？庇洝份嫵觯匦滦Ｓ喿珜懚伞妒酚浶滦Ｗⅰ?33卷。

顧頡剛先生說：“張森楷先生用了一生的力量作《史記新校注》，綜合前人的古史研究，是一部很有魄力的著作?！惫P者試從《史記新校注》中分析，對(duì)晉世家的相關(guān)研究進(jìn)行歸類總結(jié)。

《史記新校注》目前為手稿，尚未被整理出版，其中《三家注》為單行小字，《新校注》為夾行小字，自序曰：“此書范圍以文字音讀訓(xùn)詁及事跡為限，不涉及文法議論，唯體例間一及之。此書要點(diǎn)最重文字，雖片言只句皆必審視周詳，不敢疏略；其音讀訓(xùn)詁，則唯三家闕疑或謬誤者，始為新注；事跡非有乖舛應(yīng)加辨正，不輒妄為敷陳?！?/p>

其中晉世家篇，參考版本有王本、毛本、凌本、評(píng)林本、宋本、溫本、湖本、合刻本、金陵本、殿本、索隱本及合刻本等十余本，共有注文301條，其中引用梁玉繩的《史記志疑》99條，引用張文虎的《史記及三家注?？痹洝?2條，《史記考證》26條，《公羊傳》6條，《谷梁傳》1條，《黃氏日抄》2條，《左傳》26條，《困學(xué)紀(jì)聞》3條，《說苑》2條，《水經(jīng)注》5條，增補(bǔ)錢大昕注3條，王念孫注3條，楊先燏注1條，景江錦注1條，王若虛注1條，郁離子注1條，段玉裁注1條，凌稚隆注1條，韓非子注1條。

一、文字方面

（一）衍文共12處，除去3條引用前人成果，另9條如下：

原文：“武侯之子服人，是為成侯。”新校注：「之」字可不用，似衍文。

原文：“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號(hào)曰晉武公?！毙滦Ｗⅲ何涔翘?hào)也，疑衍「武公」二字。

原文：“武公代晉二歲，卒。”新校注：此「卒」字，似衍。

原文：“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誰立?！毙滦Ｗⅲ骸蹲髠鳌窡o「太子」字，案：「太子」字不當(dāng)有誤，衍文。

原文：“《正義》國語云：里克及邳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毙滦Ｗⅲ簭埼幕⒃疲焊鞅尽赴丁瓜卵堋赣棺?，告譌。吾考證據(jù)《晉語》改評(píng)林本作「屠岸迎夷吾公子」誤，不可句，大謬。

原文：“齊桓公至?xí)x之高梁而還歸。”新校注：「還」「歸」復(fù)用，當(dāng)衍一字。

原文：“《集解》服虔曰：陽樊，周地。陽，邑名也，樊仲山。”新校注：仲山上原衍「也」「樊」二字，依金陵本刪。

原文：“《索隱》徐云年表曰征。然按左傳，文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征，北征即年表之征。今云郩者，字誤也。征，音懲，亦馮翊之縣名。”新校注：征縣，漢置屬左馮翊，在今陜西澄城縣西南卅五里。云：「北征」，「北」字當(dāng)衍。

原文：“以兵車八百乘與魯、衛(wèi)共伐齊。夏，與頃公戰(zhàn)于鞌，傷困頃公?！?/p>

新校注：頃公戰(zhàn)敗被困，則有之，然無「傷」也，「傷」字誤衍。

以上為《史記新校注》所校，趙生群無。

（二）脫文共22處，有11處引用前人成果，另11條如下：

原文：“厲侯之子宜臼，”新校注：凌本「子」上有「之」字。

原文：“獻(xiàn)公二十一年，獻(xiàn)公殺太子申生，驪姬讒之，恐，”新校注：「恐」上當(dāng)有「重耳」二字，各本并脫。

原文：“從此五士，其余不名者數(shù)十人，至狄。狄伐咎如，”新校注：「咎」上當(dāng)有「廧」字，左傳可證。

原文：“于是見之，遂以呂、隙等?！毙滦Ｗⅲ骸傅取瓜庐?dāng)有「謀」字。

原文：“《集解》得臣即子玉?！毙滦Ｗⅲ汉?、凌本「玉」下有「字也」二字。

原文：“晉焚楚軍，火數(shù)日不息，”新校注：「軍」下當(dāng)有「實(shí)」字。

原文：“秋，齊、宋、衛(wèi)、鄭、曹、許君皆會(huì)趙盾，盟于扈，”新校注：《春秋經(jīng)書》此會(huì)尚有陳矦，史誤缺文。

原文：“晉使趙盾以車八百乘平周亂而立匡王?！毙滦Ｗⅲ菏吩徳唬骸赌瓯怼贰赋恕瓜掠小讣{？菑」三字，此誤脫。

原文：“厲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罃迎公子周來，至絳，刑雞與大夫盟而立之，是為悼公?！毙滦Ｗⅲ喊福簝?nèi)外傳迎悼公于京師者，荀罃士魴也，迎悼公于清原者，諸大夫也，此有脫誤。

原文：“嚙狗名敖?！毙滦Ｗⅲ簭埼幕⒃疲和醣緬伞腹贰棺?。森楷案，今所見□王本有「狗」字，亦無剜補(bǔ)之跡。

原文：“晉乃使隙克、欒書、韓厥以兵車八百乘與魯、衛(wèi)共伐齊?！毙滦Ｗⅲ捍艘塾猩宪娮羰扣?，何以遺之？蓋傳刻誤脫。

以上為史記新校注所校，趙生群無。

（三）錯(cuò)字共60余處，比較了毛本、評(píng)林本、殿本、湖本、金陵本及宋本等版本，差異一一列舉，除去前人所舉，另附于下：

原文：“十八年，厘侯卒，子獻(xiàn)侯籍立?！毙滦Ｗⅲ耗瓯怼负睢棺鳌腹拐`。

原文：“十年，伐千畝，有功。”新校注：毛本「伐」誤「代」。

原文：“孝侯十五年，曲沃莊伯弒其君?！毙滦Ｗⅲ涸u(píng)林本「孝」誤「武」.

原文：“魏，大名也。”新校注：評(píng)林本「大」誤「太」。

原文：“《集解》韋昭曰：小臣，官名?！毙滦Ｗⅲ好尽腹佟拐`「宦」。

原文：“于文公時(shí)為勃鞮也。勃，白沒反?！毙滦Ｗⅲ旱畋尽赴住拐`「自」，依王本、凌本、金陵本、湖本正。

原文：“二十五年，晉伐翟，翟以重耳故，亦擊晉于嚙桑，”新校注：評(píng)林本「撃」誤「繋」。

原文：“公子九人，”新校注：舊本「九」誤「八」。

原文：“三賞之后，故且及子。晉人聞之，”新校注：毛本「之」誤「人」。

原文：“趙衰舉隙縠將中軍，隙臻佐之；使狐偃將上軍，狐毛佐之，”新校注：湖本「偃」誤「嫗」。

原文：“《集解》杜預(yù)曰：河內(nèi)沁水縣”新校注：毛本「沁」誤「泌」。

原文：“《集解》賈逵曰：秬，黑黍；”新校注：凌本「黑黍」誤「珪人」。

原文：“《集解》馬融曰：昭，明也。上謂天，下謂人?！毙滦Ｗⅲ好尽溉恕拐`「地」。

原文：“鄭人執(zhí)與楚，楚厚賜，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揚(yáng)紿許之，卒致晉君言?！毙滦Ｗⅲ骸酢踉u(píng)林本「致」誤「至」，張文虎云：宋本、毛本「致」，各本誤「至」。

以上為《史記新校注》所校，趙生群無。

二、時(shí)間方面

史記原文個(gè)別時(shí)間的時(shí)間與年表記載有差異，共舉出27處，除去前人所舉，另6條附于下：

原文：“靖侯十七年，周厲王迷惑暴虐，國人作亂，厲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毙滦Ｗⅲ耗瓯碓凇甘四辍埂?/p>

原文：“九年，伐晉于汾旁，虜哀侯?！毙滦Ｗⅲ耗瓯怼赴四辍固?，哀侯亡「九年」。

原文：“與曲沃通年，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毙滦Ｗⅲ耗瓯碜鳌付拧梗福耗瓯砦涔詴x哀侯之二年嗣立，當(dāng)周桓王四年下至厘王五年卒，實(shí)四十年若依人君即位，逾年改元之例，則是「三十九年」，然曲沃非國，未必純用君制，此可討論者也。

原文：“冬十二月，晉兵先下山東，而以原封趙衰。”新校注：梁玉繩云：原乃王所賜，事在文公二年，豈此時(shí)下兵山東而得之乎？趙衰為原大夫亦在二年，此敍于四年十二月，與年表書于元年，一前一后，其誤同也。

原文：“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襲邯鄲，不勝而去。十七年，”新校注：年表襲邯鄲在「七年」，疑留「九」字為誤。

原文：“是歲，齊威王元年也?！毙滦Ｗⅲ耗瓯碓谕醵辍?/p>

以上為《史記新校注》所校，趙生群無。

三、事跡方面

在事件的敘述上，《史記新校注》共舉出五十余處問題所在，另5條附于下：

原文：“靖侯已來，年紀(jì)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新校注：由唐叔數(shù)至靖侯，實(shí)有六世而云五世者，蓋不數(shù)唐叔或靖侯與，然周自成王至厲王九世而入共和，當(dāng)靖侯之十七年為二百七十四年，平均每王約歴世三十年余，過三年一世之?dāng)?shù)已屬壽，考而晉則平均每矦享國四十五年余，毋乃太長乎？恐有脫誤，難可盡信，李楷說同。

原文：“周平王使虢公將兵伐曲沃莊伯，莊伯走保曲沃。晉人共立鄂侯子光，是為哀侯?！毙滦Ｗⅲ菏菚r(shí)為桓王二年，而云「平王」，誤也。左傳作「王命立哀侯」，此云「晉人共立」之，非也。

原文：“九年，晉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晉，弗克?！毙滦Ｗⅲ呵f二十六年，傳虢于秋冬兩侵晉，非為群公子，且晉之公子盡殺于聚矣，尚安得有未殺而奔虢者乎？下文言虢，匿晉亡公子為辭，同妄。

原文：“秦將以祀上帝。”新校注：左傳無此說，此及秦紀(jì)并傳聞之誤。

原文：“十二年冬，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晉景公為王，”新校注：左傳無此說。梁玉繩氏力斥其妄，說見表。

以上為《史記新校注》所校，趙生群無。

值得一提的是張森楷先生除了注重文字訓(xùn)詁?？保窃斢诘乩硌馗?，在《史記新校注》仲介紹了大夏縣、唐州、絳、魯、汝縣、隨、慈州、夏縣、安邑、晉州、并州、介體縣、曲沃、聞喜縣、夏陽、陽翟縣、蒲坂縣、蒲子縣、皮氏古邑、永安縣、考城縣、汾陽縣、韓城、馮翊縣、衛(wèi)、元城、解縣、河內(nèi)、沁水縣、卷縣、郃陽、東莞縣、朝歌和屯留，共計(jì)35處地理沿革。

以上可見，張森楷先生參考的版本之多，校勘之全面，對(duì)《史記》的研究有很大的推動(dòng)作用。但因?yàn)槭菦]被整理過的手稿而沒能推廣使更多人參考學(xué)習(xí)，實(shí)乃遺憾，筆者僅整理《晉世家》一篇便受益匪淺，但因?qū)W識(shí)有限，手稿為夾行小字，點(diǎn)校之時(shí)恐有疏漏，敬請(qǐng)批評(píng)指正。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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