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小妞
和表妹在網(wǎng)紅餐廳聚餐,等位時碰到了她的同事,表妹全程“冷面”和對方打招呼、交談,對方呢,也是同樣的“面癱”表情和“寡言”。同事走后我問她:你們公司新來的同事?
表妹說:沒有啊,和我同一期入職的,工位就在我旁邊。我被震驚了!和一起工作了三年、同期入職、座位距離不到半米的同事,私下見面打招呼居然是如此畫風(fēng)。
“那你倆是有過沖突嘍?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呢?!?/p>
“完全沒有啊。大家對彼此‘冷一些也是保持距離的一種方法吧。和同事沒必要走那么親近吧,自己又不是沒朋友?!北砻谜f。
關(guān)于不要和同事做朋友的職場金科玉律我聽過很多,但我沒想到,新一代的職場人居然會刻意跟同事制造疏離感,且方法手段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我采訪了身邊四位新一代的職場人,他們對制造疏離感這件事提供了獨門秘籍。
與前輩們的職場觀念里“把同事變成朋友親人”不同,新一代的職場人,他們沒有在明面兒上拒絕與同事相處,但渾身就是散發(fā)出一種“請勿靠近”的氣場。為什么新一代的職場人愿意和同事保持距離? 除了眾所周知的“會有利益沖突”這個原因外,大家還告訴了我一些之前沒想到的原因。
呼貝說,她慣常的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七,10個小時要面對同事也就算了,7點下班后見同事的場所從辦公室挪到了朋友圈、微信群——一樣的一群人、不一樣的只是空間,碰上社交工具蓬勃發(fā)展,局怎么換,同事倒是穩(wěn)如泰山的不變。
以前,同事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現(xiàn)在,同事是隨處可見。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爭分奪秒地保持距離能不見就不見。
過去大家愿意把同事變成朋友,有個很大的私心是希望關(guān)系好一些能給自己的工作提供便捷和“后門”。
而我們這代人真的挺鐵(專)石(業(yè))心(化)腸的,買賣和人情不想攪合在一起談。
朵朵說,當(dāng)年帶她的上司和一位同事(同性)關(guān)系特好,一杯奶茶兩個人不介意分著喝,一個加班另一個不介意放棄休息一起陪著。后來,兩人為了搶同一個職位鬧得不可開交,昔日情分、無堅不摧的友誼被踐踏得一點渣都不剩。成了公司榜上有名的打臉笑話。
因為見證過這一幕,所以朵朵下決心一定要在公事之外遠離同事。
有調(diào)研機構(gòu)調(diào)查的數(shù)據(jù)顯示:這屆職場人平均18個月就會跳槽一次,既然換崗如此頻繁,干嘛還要浪費時間和精力把同事“改造”成朋友?
成為交情不錯的朋友是有步驟的,要相知、相熟、磨合、妥協(xié),還要共同經(jīng)歷一些破事?,F(xiàn)在職場上,誰還有這個閑心?KPI都保不過來呢。
思齊的姓氏很少見,偏巧和大老板同姓。從思齊進公司起就有同事把他當(dāng)成是大老板的關(guān)系戶,表面上對他客氣,實則在私底下他聽見過不少難聽的話。
有一次他第一個到辦公室,忙著去打印室打印工作資料,來了兩位同事不知道打印室有人,在工位上就開始聊天。說到評選出來的“季度最佳員工”,思齊真的是靠自己本事拿的獎,但大家私下都認為他是靠老板的裙帶關(guān)系上位。
姓氏問題借著某次團建被思齊嚴(yán)肅澄清后,同事們又開始“演戲”:我們就知道你不是大老板的親戚,因為從來沒見過你和他有什么交集呢。
思齊想,得虧他從沒拍過老板馬屁、就連單獨相處的時候都沒有,否則他這個“親戚”不定被同事說成什么樣呢。
世上沒有絕對親密的關(guān)系,和同事更不必如此。那么,和同事相處的最佳距離是多遠?
美國文化人類學(xué)家愛德華(Edward Hall)曾提出過人際交往的4種空間距離:
Public distance
公眾距離 可以達到360cm之遠
Social distance
社交距離 大概由120cm到360cm
Pers onal distance
個人距離 是由45cm到120cm。(可以伸手碰到對方,雖然認識卻沒有特別關(guān)系)
Intimate distance
親密距離 由45cm到零距離。(通常是親人、很熟的朋友、情侶或是夫妻)
其中同事關(guān)系屬于社會距離,適宜保持在1.2-2米的距離,這種距離在同事關(guān)系中相處會讓彼此覺得舒服,且通過距離體現(xiàn)出正式感。讓人覺得“恰當(dāng)”總有一些通用的原則:
第一,最妥帖就是不必刻意親近。
幾年前,我給一位剛工作不久的人做職業(yè)咨詢,她說,上班的每一天都很累,倒不是工作有多辛苦,而是因為想要融入“集體”所以總是和所有同事套近乎的那種做法讓她很累。
我告訴她,也許對方也會覺得很累,你的同事們也許為了維持和你“其樂融融”的氛圍,可能也在裝。
刻意而為的事情痕跡還是挺明顯的。親近、融入、和諧這些微妙、復(fù)雜又緩慢的事,還是交給時間,讓它自然而然地去驗證吧。
第二,比起“計算距離”——無論是想要親近還是刻意疏離——更重要的是專注打造自己的“隱形技能”。
“隱形技能”(Deep smarts)是哈佛商學(xué)院Dorothy Leonard教授提出的一個名詞,它是會讓別人發(fā)出“要是沒有他,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的一種技能。
擁有“隱形技能”的人“因多年積累的經(jīng)驗、習(xí)得對公司運營的重要性,能在戰(zhàn)略或戰(zhàn)術(shù)上迅速做出英明決策”?!八麄兛赡苁莾?yōu)秀的銷售人員、技術(shù)專家、風(fēng)險管理者等等,無論崗位是什么,總之他們無疑是組織內(nèi)某個知識領(lǐng)域的權(quán)威?!保―evelop Deep Knowledge in Your Organization — and Keep It,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SEPTEMBER 29, 2016)
無論你多高冷,只要擁有這樣的本事,同事也會因為你的不可或缺而覺得你離他們很近、很近。
除了開會和必須的溝通,上班的八小時內(nèi)我基本會一直戴著耳機。一開始戴耳機是因為隔壁公司有段時間在裝修,很吵;后來發(fā)現(xiàn)戴上耳機不僅能隔離辦公區(qū)的噪音(比如打印機、同事聊天的聲音),還能減少別人找我閑聊的時間,工作效率倒是有一定提升。
我們公司是做移動端頁面設(shè)計和技術(shù)支持的,技術(shù)宅偏多,所以在儀容儀表方面非常隨意。除非見客戶,否則男生、女生基本都是休閑裝、格子衫之類的搭配。而在這樣一家女性是稀有物種的公司里,作為“珍禽異類”的我?guī)е碌膴y容、穿著得體的職業(yè)裝在這里工作了近4年。每天進、出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墨鏡摘掉或戴上。
著裝能體現(xiàn)我的與眾不同,但更重要的是,在人人都不看重儀容儀表的地方,你卻尤為在乎,大家就明白了你們不是一路人,斷了想要加深革命情誼的念頭。
有個詞叫“手機重度患者”,我應(yīng)該算是偽“手機重度患者”。在同事的眼里,電梯間、洗手間、排隊等微波爐熱飯和沖膠囊咖啡時的我一直在埋頭刷手機,肯定是個“手機癮君子”。而事實是,我并沒有多想刷手機,也不愛看抖音小姐姐,我只是用手機筑起一道無形的圍墻,告訴大家“不想交談,請勿打擾”。
我無意中瞄到過,公司里忙著亂刷手機用來避免接觸的同事可不止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