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大學商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1)
已有的研究中,直接針對社會信任與家庭的風險金融投資資產行為之間關系的分析不多,多數研究是從社會資本角度入手,來理論和實證分析層面驗證兩者之間的關系,而且研究視角上受制于微觀數據的可得性,多以宏觀層面的研究為主。從已有的研究看,中外學者一致認為信任是構成社會關系和經濟關系的重要元素,對社會和經濟的發(fā)展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從早期文獻看Colembiewski等(1981)認為信任與不斷增長的復雜性、不確定性和風險聯(lián)系在一起。Coleman(1988)認為信任他人意味著可以將自己的資產交給自己信任的人進行處理,被信任者的誠實與否決定了資產的利得和損失。Stout(2002)認為投資者的信任水平會影響其在金融市場上的參與率,投資者會因為相信市場而提高金融資產的持有水平。近期一項有代表意義的研究表明,完善的制度環(huán)境有助于保護與提升社會的信任程度,而這會有利促進人們在風險投資方面的積極性。同時Gurun等(2015)也認為制度狀況關系到投資者的資金在金融市場的應用狀況,進而影響投資者對金融資產的選擇。國內外很多學者已經從宏觀角度證實了社會資本對金融發(fā)展的正向促進作用。如Garretsen等研究了社會規(guī)范對金融發(fā)展和經濟增長的影響,結果表明社會規(guī)范會對股票市場產生重要影響,但對銀行信貸供給的影響不明顯。張俊生和曾亞敏(2005)通過對我國省級層面的數據進行研究發(fā)現,金融交易的實現不僅取決于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制度的執(zhí)行力,同樣受制于交易雙方之間的彼此信任程度。實證結果同樣表明,社會信任水平高的省份,居民家庭的金融資產持有比例高。盧燕平(2007)運用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相結合的方法,采用各省的自愿獻血率作為衡量社會資本的指標,證實了社會資本對居民參與股市及貸款規(guī)模的促進作用。楊小玲和徐淑芳的研究中對社會資本影響金融發(fā)展的理論機制進行了闡述,她們均認為社會信任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影響金融發(fā)展的社會資本維度。
從微觀層面看,國外研究中,Guiso等借助實證分析的方法,采用意大利的微觀數據,探討了社會資本與金融市場參與行為之間的關系,指出金融契約的簽訂和金融交易形成的過程中存在大量的交易成本,造成交易雙方面臨較大的風險,而社會資本可以通過提高社會信任水平來降低交易成本,促使金融合約的簽訂和實現,提高交易效率。研究結果也證實了社會資本水平與居民金融市場參與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即在社會資本水平較高的地區(qū),居民參與金融市場的可能性較高,且居民的正規(guī)信貸可得性較高。在此基礎上,Guiso等運用美國的微觀數據檢驗了社會信任與“有限參與之謎”之間的關系,研究發(fā)現個體的社會信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釋其有限參與股市的現象。研究結論表明,由于社會信任水平低使得個體參與金融市場的成本提升,因此社會信任水平低的個體參與股票市場的可能性小,在控制風險厭惡和模糊厭惡的條件下,社會信任每提高1%,可以使得個體參與股票市場的可能性提高50%,持有規(guī)模增加3.4%。Georgarakos和Pasini利用歐盟的微觀調查數據得出了類似的結論。
國內的研究中,李濤(2006)運用2004年廣東省微觀調查數據分析了社會資本與金融市場參與決策行為之間的關系,將社會資本劃分為社會信任和社會互動兩個方面。其研究結果表明,社會信任推動了居民積極參與股市,其中社會信任通過增加居民對股市投資預期收益的實現概率和實現數額來影響居民的股市參與行為。居民的社會信任水平越高,他們對上市企業(yè)的經營管理行為和證券公司的監(jiān)督行為會越有信心,因此對于未來預期收益的穩(wěn)定性和實現可能性的信任程度都會提升,這會促使其參與到風險金融資產投資中。董俊華(2014)等在控制戶主的年齡、性別、教育程度及收入等變量后分析了不同主體的社會信任水平與家庭金融市場參與率及參與程度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家庭對上市企業(yè)的信任水平越高,其股市參與率越高。吳衛(wèi)星(2012)等的研究也指出投資者的社會信任程度會顯著地影響其參與金融市場的積極性。
李濤(2006a)將社會互動對居民股市參與的作用機制總結為兩種渠道:內生互動和情境互動。內生互動是指個體的股市投資行為受到群體特征的影響,同時個體的投資行為會反過來影響群體中其他個體的決策。內生互動的作用體現在通過口口相傳獲取信息、與他人交談獲得愉悅感和遵守社會規(guī)范上。一般來說,社會交往的內生互動機制對股市參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Hongetal.(2004)用認識的鄰居數量、拜訪鄰居的頻率和參加教會活動的頻率來衡量社會互動水平,李濤(2006a)用春節(jié)期間給親朋好友拜年的人數以及對自己社會交往程度的主觀評價來衡量社會互動。但是這些方式衡量的社會交往的作用是內生互動和情景互動共同作用的凈效果,從結果上來說不具一般性而難以推廣,對社會互動的不同渠道進行區(qū)分更有意義。在另一篇論文中,李濤(2006b)對內生互動的遵循社會規(guī)范、獲取信息、交流感受三個渠道進行了區(qū)分,發(fā)現遵循社會規(guī)范渠道對個體投資、獲取信息、交流感受三個渠道進行了區(qū)分,發(fā)現遵循社會規(guī)范渠道對個體投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而獲取信息和交流感受渠道除對當前保險和未來債券投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外,對其他投資并沒有表現出顯著的影響。此外,情景互動對居民未來的股市參與有負向。Guiso&Jappelli(2005)認為,個體參與投資的概率與其所獲有關信息量、得知該金融資產存在的概率相關,并表明缺乏股市相關信息。電腦和互聯(lián)網的使用,除了降低交易成本之外,還使家庭能更容易地獲取股市信息,因而也降低了信息成本,促進股市參與。Ellison&Fudenberg(1995)提出,當經濟體無法得知選擇的成本和收益情況時,通常依賴口頭交流獲取信息進行決策。這一發(fā)現得到了國內外許多實證研究的支持(Brownetal.2008;周銘山等,2011)。這種內生互動的機制或者為居民提供了獲取信息的渠道(李濤2006a).如果一個人的朋友、同事參與了股市投資,那么他可能在與他們交流股市話題的過程中獲取愉悅(Hong et al.2004;李濤2006b),這是因為基于共同興趣和共同話題的交流可以給社會決策主體帶來愉悅感(Becker,1991).Hong(2004)認為社會互動對股市參與的影響至少有兩個渠道。一是口頭獲取信息或觀察性學習。潛在投資者可能會通過口頭獲取信息的機制了解開戶、交易等操作或者獲取股市相關信息。二是交談的愉悅感,體現在談論共同話題的樂趣。李濤和郭杰(2009)認為社會互動能夠通過影響投資者對風險的感知,間接影響股市參與。郭士祺和梁平漢(2014)研究社會互動、信息渠道對家庭股市參與的促進作用具有擠出效應。
已有的大部分研究發(fā)現風險規(guī)避會阻礙家庭參與股市(朱光偉等,2014;尹志超等,2015;吳慶躍等,2015)。唐英凱等(2006)發(fā)現投資者越是風險厭惡,配置在高風險資產上的資金比例越低。Hwang和Satchell(2001)發(fā)現處于對損失的厭惡,投資者在投資損失風險較高或遭受損失時,風險厭惡程度會隨之提高,從而將更多的資產配置在風險較低的金融投資產品上。FellnerG(2007)用二元抽獎選擇問題更客觀地衡量風險態(tài)度,發(fā)現更高的風險規(guī)避程度導致更低的市場活動。段軍山等(2016)運用中國家庭金融調查發(fā)現家庭信貸約束會增加家庭風險厭惡程度,越是風險規(guī)避的家庭有越低的股市參與概率和股票持有量。而李濤等(2009)運用絕對風險規(guī)避系數衡量風險態(tài)度,并未發(fā)現其對股市參與有顯著作用。進一步研究發(fā)現,社會交往程度較低的家庭風險厭惡降低了股市參與,而社會交往程度較高的家庭風險態(tài)度的作用并不顯著。這是因為較高社會交往的居民有較低的風險感知程度,較低社會交往程度的居民有較高的風險感知程度,從而不同的社會交往群體中風險態(tài)度對股市參與的作用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