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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窈宜人

      2019-03-22 02:28:12葉嘉
      飛言情B 2019年1期
      關(guān)鍵詞:都督

      葉嘉

      提稿編輯:劉冬鳴一審意見:作者的文字功底深厚,能在寥寥數(shù)語間把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恨糾葛說個通透明白,又不失趣味。

      責(zé)編:郭玲玲

      責(zé)編意見:劇情跌宕起伏,滿足了讀者對古代愛情的好奇心。

      簡介:世人皆知,靖國侯夫人佟窈與當(dāng)朝大都督褚晉曾經(jīng)有過一段婚約。所以,當(dāng)他們得知佟窈為了自己丈夫的性命去求褚晉時,都認(rèn)為佟窈此舉無異于飛蛾撲火。只不過,令他們不曾想到的是,褚晉竟然答應(yīng)了……

      (一)

      凌初十年冬,遠(yuǎn)離京師的朔方城已是一片銀裝素裹,掛著“喻”字旗的馬車在厚厚的積雪上緩慢前行,最終停立在一座七進(jìn)府邸前。馬車上走下一位披著白狐裘的貌美女子,婢女扶著她緩緩拾階而上,恭敬地遞上一張拜帖。

      少時,朱紅門內(nèi)走出一英武男子,他伸出手抱拳行禮,朗聲說道:“靖國侯夫人,都督正在與諸位大人商討要事,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得空,煩請您去后堂歇息片刻。屬下已命人備了熱茶糕點(diǎn),您稍坐一坐,也可解了這一路來的疲乏?!?/p>

      元祈引著佟窈向后堂走去,路過議事廳時,佟窈看著門外那森嚴(yán)的守衛(wèi),突然停下了腳步,問:“元千戶,都督大人可是在里面?”

      元祈一怔,隨即回道:“正是?!?/p>

      “元千戶,佟窈此番前來并非敘舊,而是有要事相求。我想,既是求人,那便該有求人的姿態(tài),我還是在這堂下等著吧!”說完,她便徑自走入那露天的雪地之中。

      元祈來不及開口阻止,只得無奈地皺著眉看著她那纖挑的背影向議事廳方向走去。

      議事廳內(nèi)一片靜謐,幾位二品大員正襟危坐,紛紛端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tài)。元祈近前,俯身在褚晉耳邊輕聲耳語。良久,褚晉啜了口茶,將蓋碗放在黃花梨木茶幾上,生生地砸出一聲悶響,淡淡地道:“她既愿意在雪里待著,那便隨她去吧!”

      而后,他抬起頭來,看著下座的眾人說:“各位大人,方才我們談到哪兒了?繼續(xù)?!?/p>

      他的話音剛落,凜冽的北風(fēng)闖堂而過,夾雜了幾片雪花從窗隙間飄落在廳內(nèi)。那一瞬,雪地中的佟窈只覺得渾身的肌骨都要碎在這凜冽的風(fēng)雪之中了。

      冬日晝短夜長,濃重的暮色很快便落了下來,曲折的長廊上也隨之亮起了一盞又一盞溫暖的燭火,議事廳的雕花大門終于被人從內(nèi)打開。

      佟窈聽見聲響,緩緩地抬起頭來,幾位身著飛魚服的官員魚貫而出,接連擋住她的視線。她只得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望過去,終于,看見褚晉身著紫紅色蟒服緩緩踱步而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走上前去,可早已被凍僵的手腳和疲累不堪的身子卻由不得她使喚,尚未邁出兩步,她便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無力地倒了下去。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靖國侯夫人與當(dāng)朝大都督之間那段不可言說的淵源,也都知道她此番前來是為了什么,為免無端地惹火上身,觸怒褚晉,紛紛拱手拜退,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從褚晉的視野之中消失。

      其時,夜色深濃,元祈站在遠(yuǎn)處,辨不清褚晉臉上的神色,只聽見他淡淡地吩咐:“元祈,命人將靖國侯夫人扶進(jìn)東暖閣,再派人將大夫請來,好生照料?!?/p>

      “是。”

      (二)

      翌日晨,佟窈從昏睡中漸漸醒來,她用手撐著床板,緩緩地坐了起來。這是一間裝有地龍的屋子,溫暖得如同春日一般。她透過青紗帳,瞧見一個挺拔的身姿背對著自己立在窗前。

      腳榻上空空如也,她的繡鞋不知被人放在了何處,可此時她又想起那自懷遠(yuǎn)戰(zhàn)場上傳回的緊急軍情,頓時心慌得顧不得什么端方儀態(tài),隨即光著一雙瑩白的玉足下床,朝褚晉走去。

      她站在他的身后,扶著書桌緩緩地跪了下去。

      “都督大人,喻家軍被柔然鐵騎圍困在懷遠(yuǎn)城中已近月余,城中軍備糧草嚴(yán)重短缺,斷然熬不過這個冬月。朝中握有重兵的大將紛紛作壁上觀,恨不得趁此機(jī)會讓喻家軍一敗涂地,斷然不會遵奉圣旨盡心支援,佟窈無可奈何,只能來求都督大人,可否看在佟褚兩家的舊日情誼上,發(fā)兵支援,救我夫君一命?”

      褚晉終于回過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譏誚地淡笑道:“靖國侯夫人這話說得有趣。夫人緣何以為佟褚兩家尚存什么舊情?又緣何認(rèn)為本督就不是那作壁上觀中的一員呢?”

      佟窈的雙眸霎時間氤氳出濕潤之意,她忍下心中的酸澀,開口道:“都督大人自小便不喜佟窈,更加不曾將那一紙婚約放在眼中。后來,佟家悔婚,傷了褚家的面子,確實不該??上雭恚伺e該是遂了都督大人的心意,都督大人何故要因此牽累他人?”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褚晉,褚晉撩開錦袍,半蹲了下來,伸出手鉗住她的小臉,二人四目相對,佟窈只瞧見他那深邃的眸中盛滿沖天的怒氣。

      “本督是不喜歡你,可這并不代表你可以趁我戰(zhàn)場重傷昏迷、生死未卜之時,為了那潑天富貴,為了那靖國侯夫人的身份,棄我而去?!?/p>

      褚晉那粗糲的拇指在她細(xì)嫩的臉上細(xì)細(xì)摩挲,很快便顯出了紅印。他冷冷道:“佟窈,當(dāng)年你若能等,今日,你已是萬人之上的都督夫人了?!?/p>

      佟窈身子一僵,迅速低下頭去,眨了眨眼,輕聲回道:“佟窈無福?!?/p>

      二人保持這個姿勢靜默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佟窈終于死心道:“既然都督大人已經(jīng)將話說得這般明白,佟窈也非蠢鈍至極之人,午后便會攜仆人離開。叨擾都督大人了?!?/p>

      佟窈說完這話,便準(zhǔn)備起身離開,卻不料褚晉突然用力按住了她的雙肩。

      佟窈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褚晉看著眼前這明艷的容顏,沉默了片刻之后竟鬼使神差地說道:“本督何時說過不救?只不過,若要本督派兵增援懷遠(yuǎn),那五年前,喻辰的奪妻之恨,本督必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闭f完,他便伏在她耳邊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佟窈聽完之后,煞白著一張精致的小臉,愣怔在原地。

      “我不逼你,你想清楚,明日再答復(fù)吧!”

      褚晉起身欲走,卻不料佟窈隨即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她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看著褚晉,一字一句地回道:“好,我答應(yīng)你。用我‘死,換他生?!?/p>

      (三)

      七日之后,靖國侯府便收到消息,侯夫人佟窈在回程途中,所坐的馬車因雪地濕滑,沖下山崖,一行六人均葬身萬丈崖底,尸骨無存。靖國侯府的老夫人聞訊當(dāng)即昏厥,幸好救治及時,方才化險為夷。

      與此同時,佟窈被秘密送出都督府,送入褚晉建在朔方城外的別苑。

      褚晉并不常來別苑,佟窈總是站在庭院中逗弄著褚晉養(yǎng)在金絲籠中的名貴鳥雀,她瞧著雀兒可憐,那雀兒在籠中望著她,似乎也覺得她可憐。婢女送來了午膳,佟窈一如往常地拿出早已備好的銀針,將每一道菜都試了一遍,而后才敢放心地進(jìn)食。

      她知道褚晉不屑于害她,但她不敢拿腹中的孩子冒險,即使褚晉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會讓她平安生下喻辰的孩子,可她也不能不防,畢竟人心難測。是夜,佟窈洗漱完畢便準(zhǔn)備上床歇息,卻突然被人敲開了房門。

      元祈將面色潮紅、神志昏沉的褚晉扶進(jìn)屋內(nèi),妥當(dāng)?shù)匕仓迷诎尾酱采虾?,才向佟窈解釋道:“都督大人這些日子一直在城外操練士兵,春寒料峭,一時風(fēng)邪入體,起了高熱。軍營簡陋,可都督大人又不愿意回城休息,如今已經(jīng)燒了兩日,服了藥也不見好,屬下怕會出事,便自作主張將都督大人送來,煩請……”

      元祈突然停了下來,今時今日,他著實不知該對佟窈用何種稱呼,倘若用“靖國侯夫人”,改日讓褚晉知道了必定要生氣;可若是用“夫人”,這佟窈又沒有名正言順的名分,似乎更加不合規(guī)矩。

      佟窈看著這戎馬疆場、聲威赫赫的元祈竟然在為這點(diǎn)兒小事而眉心深鎖,不由得輕笑出聲,說:“元千戶,喚我‘佟小姐即可。”

      元祈頓時松了一口氣,拱手拜道:“那便煩請佟小姐悉心照料,屬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痹碜吆?,房中霎時安靜了下來。

      佟窈望著不斷囈語的褚晉,無奈地嘆了口氣,擰了一方濕帕,緩步走上前去。她扶著腰,緩緩地坐下,伸出手溫柔地為他擦拭額間冒出的冷汗。她凝視著眼前這俊美無儔的面容,思緒卻飄回了多年以前。

      那時,因著父輩的情誼,佟窈與褚晉早早地便定下了娃娃親,一同送進(jìn)官學(xué)學(xué)習(xí)。佟窈自小便生得好看,一張小嘴又甜,因此,官學(xué)里的小哥哥、小姐姐們總是讓著她。唯獨(dú)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褚家小公子褚晉總是想方設(shè)法地捉弄她,不是往她的書袋里放一只蚯蚓,就是在她辛辛苦苦寫出的文章上潑上濃墨。

      佟窈每日都哭著回家,窩在自家爹爹懷里哭訴褚晉的“罪行”,佟相爺聞言總是笑而不語。相反,若是佟窈遇見褚晉的爹爹褚大將軍來家中作客,只要她說一句褚晉的不是,等待褚晉的便是一頓打。

      佟相爺怕褚大將軍寵壞了佟窈,可褚大將軍總是笑道:“這樣好看的兒媳,若不寵著,日后可是要被人搶了去的。”

      彼時,佟窈聽見這話,羞得將臉埋入佟相爺?shù)谋蹚?,大人們見狀笑得開懷不已。佟窈捫心自問,那時的自己,是真的奢望過要和褚晉白首到老的。

      可惜,后來,佟窈無意中在假山后聽見褚晉親口對別人說,他一點(diǎn)兒也不喜歡自己,待他及冠之后,便會讓褚大將軍到佟家退婚,佟窈對褚晉的心思才漸漸地淡了下去。打從那天起,佟窈看見褚晉便繞著道兒走,再也不纏著他陪她放風(fēng)箏,讓他教她看塞北坤輿圖了。褚晉雖已覺察到她的異樣,卻也始終不曾詢問她緣故。不久之后,褚晉便被褚大將軍帶上柔然戰(zhàn)場歷練,多年不曾歸來。

      (四)

      凌初五年,佟窈及笄,此時的她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在佟相的親自教導(dǎo)下,琴棋書畫、經(jīng)義策論樣樣精通,就連圣上看過佟窈所寫的文章后,也不由得打趣佟相道,若是我朝有女子入仕的先例,佟家必出女相。京中高門的子弟紛紛將目光落在佟窈身上,其中,便包括靖國侯嫡長子喻辰。

      靖國侯上門拜訪當(dāng)日,佟窈終于收到了褚晉的消息,可惜,是個壞消息。褚晉因年輕氣盛,冒然追擊柔然軍隊,落入伏擊圈中,身受重傷,宮中御醫(yī)連番會診,都沒有人敢斷言褚晉可以熬過這一劫。

      喻辰乃當(dāng)朝太后的親外甥,太后得知喻辰有意于佟窈,于是便暗中借著褚晉重傷,死生難測的由頭向佟褚兩家施壓,要他們解除婚約。

      那一日,佟相爺與褚大將軍坐在堂上,對佟窈這般說道:“窈兒,事到如今,爹爹只問你一句,你可還愿等等褚晉,只要你愿意,爹爹便是舍了這相位,也會保住你與褚晉的婚約。”

      佟窈思慮片刻,朝褚大將軍跪了下去,將當(dāng)年在假山后聽見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二人聽。

      “還請褚伯伯見諒,確非佟窈趨炎附勢,貪慕榮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今,只能讓您與爹爹失望了?!?/p>

      褚大將軍聞言羞愧難當(dāng),連忙將佟窈扶起,連聲嘆道:“是晉兒無福,晉兒無福!”

      佟窈想,當(dāng)年褚晉因那傷幾乎去了半條命,褚家人必定不會與他細(xì)說退婚的緣故,而他自己大抵也忘記了年少輕狂時說出的那些傷人話語。如今,他強(qiáng)留自己在他身邊,想來也不是為了什么兒女情長,只不過是想報復(fù)當(dāng)年靖國侯乘人之危的小人之舉罷了。

      褚晉的咳嗽聲將佟窈的思緒打斷,她見他伸手按著胸口,咳個不停,怕他嗆到,便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褚晉意識混沌,上半身的重量幾乎全部壓在佟窈的身上,佟窈只能倚靠在床邊,輕輕地?fù)嶂谋场?/p>

      佟窈的身子本就不好,懷了身孕后更加嗜睡,不多時便靠在床邊睡了過去。

      (五)

      翌日,佟窈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平躺在拔步床上,而身側(cè)早已沒了褚晉的身影。

      佟窈本以為褚晉不會再來,誰料正午時分,元祈便領(lǐng)著一群人將都督府中褚晉慣用的物什一股腦兒地搬了進(jìn)來。

      “元千戶,你這是……?”

      “佟小姐,都督說了,這幾個月他要常駐城外,夜里會來這別苑休息?!闭f完,元祈便告辭離開,只留下佟窈看著那進(jìn)進(jìn)出出忙碌的下人們,有些不知所措。

      晚膳時分,佟窈瞧著桌上多出了好幾盤菜,又看著婢女?dāng)[上了兩副碗筷,心底頓時一沉。不多時,褚晉便走了進(jìn)來,她瞧著他那紅潤的面色,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到底是在軍中摸爬滾打出的底子,昨日還病懨懨的模樣,不過睡了一覺,今日便這般生龍活虎了。

      晚膳后,佟窈回到臥房給未出世的孩兒繡制虎頭鞋,誰料褚晉竟然拿著一沓公文跟在她身后走了進(jìn)來。

      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榻上,褚晉被她那灼灼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才淡淡地解釋道:“書房燭火太暗,看著傷眼,你這兒亮些。”佟窈半信半疑地思忖著他的話,而后看著桌邊擺放的那顆夜明珠,終究咽下了所有的質(zhì)疑。

      數(shù)月后,佟窈終于收到了她留在京中的眼線遞來的消息,懷遠(yuǎn)之圍已解,喻辰也已回到京師。只不過,因為援兵遲到了數(shù)日,導(dǎo)致城中糧草斷絕,喻辰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率兵奇襲柔然軍營,搶奪糧草,卻不料中了柔然軍的埋伏,傷了一條腿,恐怕終生難愈。

      佟窈看著手中的字條,眼眶頓時便紅了起來。她不顧已近分娩之期的身子,徑直闖進(jìn)了褚晉的臥房。

      “朔方城距懷遠(yuǎn)城不過十日的腳程,急行軍七日便可以到。那些日子無風(fēng)也無雨,援兵怎會拖延至十五日后才趕到懷遠(yuǎn)?”

      褚晉宿醉方醒,頭疼欲裂,面對佟窈這一連串的厲聲質(zhì)問,更是煩悶得一點(diǎn)兒都不想解釋是因為在路上受到柔然軍的伏擊,這才拖延了時日。

      褚晉自拔步床上下來,邁著大步朝佟窈走了過去,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自然是我下令行軍減慢的緣故,因為,我根本不想讓喻辰活著從懷遠(yuǎn)戰(zhàn)場上撤下來?!彼膊恢约簽楹我f這些違心的氣話,或許,是看見佟窈如此關(guān)心喻辰的緣故。

      聞言,佟窈頓時氣得渾身發(fā)抖,可褚晉不管不顧,低下頭,強(qiáng)行吻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褚晉發(fā)現(xiàn)懷中人微合上雙眸停止掙扎的同時,乳白色的地毯上也早已染上了刺目的殷紅。

      佟窈因動了胎氣,提前分娩,她疼了一天一夜,全靠著那一片又一片塞入口中的千年人參吊著一口氣。當(dāng)褚晉聽見一聲響破天際的啼哭聲時,佟窈也因為筋疲力盡而昏了過去。

      (六)

      冬謝春來,光陰斗轉(zhuǎn)即逝。

      這一日,佟窈到山中的萬佛寺為孩子祈福,誰料剛回到別苑,便得知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自石階上滾了下去。那一刻,她的心仿佛是被丟進(jìn)了熱油鍋里翻滾了幾遍。她急忙跑回房中,只看見褚晉坐在床邊,正準(zhǔn)備給孩子喂藥。

      她一把掀掉他手中的藥碗,將受驚昏睡的孩子緊緊地抱入懷中,一臉警惕地看著褚晉。

      褚晉霎時便明白了她那眼中潛藏著的敵意,沒想到,她竟然以為他會去害一個不過兩歲的稚兒。他嗤笑著搖了搖頭,拂袖而去。

      元祈不忍自家都督受此委屈,便上前對佟窈解釋道:“佟小姐,您錯怪都督了。今日若非都督眼明手快,飛身護(hù)住孩子,情況怕是要比現(xiàn)下糟糕許多?!苯?jīng)元祈這么一提醒,佟窈才想起,方才褚晉的手上確實有一道新添的擦傷,就連那紫紅色的蟒服上也沾滿了塵土。

      夜里,褚晉在房中沐浴,待他穿好寢衣自屏風(fēng)后走出時,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佟窈拿著一瓶跌打藥坐在一旁等他。自兩年前的爭執(zhí)后,這還是佟窈頭一回主動來找他。

      “今日是我錯怪你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可好?”

      褚晉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卻順從地坐在床邊,任由她脫下了他的上衣。

      白皙精壯的背上,除了一道早年留下的刀傷,余下的便是今日被石階磕出的淤青。佟窈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生怕弄疼了他。上完藥,佟窈便準(zhǔn)備起身離開,豈料方才還在閉目養(yǎng)神的褚晉突然睜開眼,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她重心不穩(wěn),倏然倒在他的懷中。

      褚晉瞧著她那驚慌失措、害羞的模樣,心中情愫難以抑制,他朝她緩緩迫近,低啞著聲音說道:“今日的事,你該如何謝我?”

      佟窈并非未經(jīng)人事的少女,自她答應(yīng)留下的那一日起,她便知道,有些事遲早都會到來,她不能,也沒有資格拒絕。

      褚晉見她面色緋紅低頭不語,卻也并未推阻抗拒,低頭便吻了下去……

      這一夜的紅燭便在風(fēng)中搖搖曳曳地燃到了天明。

      (七)

      凌初十三年,朝廷為籠絡(luò)褚晉,下旨為褚晉與柔毓公主賜婚。這一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朔方城的大街小巷,成了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深夜,佟窈與褚晉二人如往日般端坐在榻上,她繡著她的花樣,他看著他的公文。

      紅燭爆開燈花,褚晉終于忍不住從成堆的公文中抬起頭來,朝她問道:“你可聽說了?”

      佟窈一怔,低下頭輕聲答道:“聽說了?!?/p>

      “那你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佟窈靜默半晌道:“恭喜都督?!甭勓?,褚晉頓時勃然大怒,將桌上的公文一掃而下,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佟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佟窈不知都督究竟在氣什么?當(dāng)初,都督曾經(jīng)親口說過不喜歡佟窈的,佟窈已然死心,可如今,都督為何還要這般糾纏?”

      褚晉臉色煞白,他沒想到當(dāng)年因看見佟窈與那些世家子弟走得過于親近,一時被激出的氣話,竟然落進(jìn)了她的耳中。難怪自那以后,她便不再喜歡黏著自己。

      “我幼時惹你,并非不喜歡你,只是想讓你時時刻刻注意到我。后來,你在假山后聽到的那些話也不過是我一時氣急說出的渾話?!?/p>

      他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聲耳語道:“佟窈,你可曾想過,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我若不喜歡你,為何遲遲不娶妻生子?我若不喜歡你,為何要用那蹩腳的借口強(qiáng)留你在身邊?我若不喜歡你,為何要因為擔(dān)心你的身子受不住落胎的苦楚而容忍你生下喻辰的孩子?甚至還會因為擔(dān)心你看見孩子受傷而難過,不顧一切地去救他?”

      佟窈的雙眸霎時溢出了點(diǎn)點(diǎn)晶瑩,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如此,只可惜,這一切來得太晚了些。

      “承蒙都督厚愛,可佟窈已然嫁人,此生無論生死,都只能是喻家人了。”她的話如同冬日的涼水自褚晉的頭頂傾盆而下。

      在一段長久的靜默之后,褚晉終于放手離開,出門前,他勾著薄唇自嘲道:“今日,我來時便已做好各種準(zhǔn)備,我想,只要你對我尚存半點(diǎn)兒情意,只要你對我說一聲,你不想讓我娶柔毓,我便是棄了這榮華爵祿,也會請圣上收回成命。可惜,終究是我自作多情了?!?/p>

      闖堂風(fēng)呼嘯而過,只余下空曠如莽野的寂寥。

      佟窈跌坐在榻上,用手捧著心口,哭得不能自已。她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低聲哽咽道:“褚晉,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也不忍哪!”

      褚晉大婚前日,都督府迎來了一位稀客。議事廳內(nèi),褚晉與喻辰相對而坐。褚晉一邊啜著清茶,一邊對著喻辰寒暄道:“侯爺腿上的傷可好些了?”

      “有勞都督掛念,日后若要上馬殺敵恐怕是不成了,但行走還是沒有問題的?!?/p>

      “那就好。褚晉不知侯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侯府管家回朔方省親,陪家人上萬佛寺上香時,無意中撞見了喻辰的故人?!?/p>

      褚晉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異色,但他很快便輕笑道:“故人?侯爺?shù)墓嗜伺c本督何干?”

      喻辰亦啜了口茶,看著褚晉溫聲回道:“都督大人明知故問?!?/p>

      褚晉斂了神色,看著他道:“哦?本督真不明白,愿聞其詳?!?/p>

      聞言,喻辰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回道:“都督大人深得圣上寵信,若揣著明白裝糊涂,喻辰自然無可奈何,所以只能先去宮中求了太后,太后娘娘給了喻辰一支羽林軍,現(xiàn)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候在城外了。”褚晉萬萬沒想到喻辰還留了這樣一手,畢竟,宮中的羽林軍是朝中唯一不受他控制的京畿宿衛(wèi)。

      喻辰如愿以償?shù)乜匆婑視x變了臉色,而后,他緩緩站起身來朝褚晉走近,俯在他耳邊輕聲威脅道:“都督大人若是不放人,那喻辰便只能讓羽林軍探一探,那金屋之中,藏得究竟是誰的美人?今日府上張燈結(jié)彩,明日婚儀過后,都督大人便是榮光萬丈的駙馬爺,還望都督大人權(quán)衡利弊之后,再做決定?!?/p>

      (八)

      翌日,褚晉大婚,皇家儀仗隊蜿蜒數(shù)十里,豐厚的嫁妝更是鋪滿了朔方城的每一條大道。掛滿紅綢的十六抬大轎,在鑼鼓喧天之中一步一步地朝都督府走來,而城外,掛著“喻”字旗的馬車正黯然地飛快駛離。

      喻辰對外宣稱,當(dāng)年佟窈跌落山崖,為谷中神醫(yī)所救,方才保住這一大一小的性命。由此,佟窈才得以名正言順地回到喻家。

      只不過,佟窈自回京第三日,便毫無征兆地暈倒在庭院之中。

      佟窈躺在床上蜷縮著單薄瘦弱的身子,不停地發(fā)顫。喻辰心疼地將她抱入懷中,佟窈則緊緊地回抱著他的腰,輕聲痛苦道:“哥哥,窈兒好疼,好疼……”

      喻辰無能為力地抱緊她,望著她頻頻蹙起的黛眉,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苦澀。他想,這世間怎會發(fā)生這般荒唐的笑話?自己費(fèi)盡心機(jī)娶回的姑娘,竟是自己原以為早夭在滾滾江濤中的嫡親妹妹。

      原來,早年,朝中曾發(fā)生一場歷時三年的奪嫡之亂,京中高門大族為保家族基業(yè)長盛不衰,紛紛率族人部屬南渡避難。

      彼時,寬闊的江面上有十幾艘大船爭渡。靖國侯府的嫡小姐因婢女看護(hù)不慎跌落水中,水流洶涌湍急,很快便將人沖沒了。身后追兵不斷,縱使靖國侯不舍幼女,卻也不敢拿著一族上下三百余人的性命開玩笑,在搜尋無果的情況下,也僅是稍作停留便忍痛下令繼續(xù)前行。

      誰也不曾料到,那孩子福大命大,被水流沖到佟府大船附近,由深諳水性的護(hù)衛(wèi)救起。佟夫人身子孱弱,始終無所出,只覺得這孩子既可憐又合眼緣,便求佟相爺收養(yǎng),佟相爺愛妻如命自然答應(yīng),于是她便成了佟府千金。

      后來,靖國侯府借太后的關(guān)系要挾佟家斷了與褚晉的婚約。誰料,佟窈與喻辰成婚當(dāng)日,喻夫人發(fā)現(xiàn)了佟窈掌心的胎記,這才知道了佟窈的身世。

      新婚之夜,一家四口端坐在新房之內(nèi),望著盈室的紅綢,只覺得啼笑皆非。

      回到靖國侯府后,佟窈便暈倒過一次,經(jīng)宮中御醫(yī)診治后,方才知曉,原來,她幼時跌落江中,曾被水中毒物蜇傷,那奇毒當(dāng)時并未發(fā)作,故而也無人在意。誰知那毒竟會隨著年歲增長而蔓延,如今早已無藥可解,只能用藥強(qiáng)行壓制續(xù)命。后來,佟窈為了生下那孩子,不得不停止用藥,如今,那毒素開始劇烈反噬,怕是早已浸入她的五臟六腑之中了。當(dāng)初,她在朔方別苑時便已感到自己時日無多,為免讓褚晉知曉此事,她才尋了機(jī)會去萬佛寺,飛鴿傳書告知喻辰自己還在人世的消息。

      晚間,佟窈終于醒了過來,喻辰將她扶起靠在肩上,給她喂藥,她喝了幾口,卻又盡數(shù)嘔了出來。

      喻辰皺著眉,一邊輕拭著她嘴角殘留著的褐色藥汁,一邊輕聲問道:“褚晉可知這孩子是他的?”聞言,佟窈扯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無力地?fù)u了搖頭。

      那年,褚晉回京述職,佟窈也因喻辰出征懷遠(yuǎn),被太后召進(jìn)宮中陪老人家聊天解悶。

      褚晉在宮廷宴會上被諸位大臣灌了許多酒,早已醉得神志不清,皇帝見狀便留他在宮中歇息。褚晉常年駐在朔方城,回京的機(jī)會少之又少,佟窈不知自己能否活到他下次回京的日子,便穿了一身宮婢的衣裳,混進(jìn)了褚晉休息的寢殿。

      佟窈本想遠(yuǎn)遠(yuǎn)地瞧他一會兒便離開,誰料宮中竟然有人意欲自薦枕席,在殿中燃了催情的香料,陰差陽錯之下倒讓他們倆行了周公之禮。佟窈在褚晉醒來前便已離開,故而,褚晉只當(dāng)是一場春夢而已。

      后來,佟窈之所以會答應(yīng)褚晉那荒唐的要求,除了想要救下喻辰的性命外,多少也存了自己的一點(diǎn)兒私心。她希望,褚晉能夠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降臨人世,她想把自己僅剩的一段韶華都贈予她多年來不曾忘懷,卻又無緣相守的良人。

      佟窈拉著褚晉的衣袖,柔聲請求道:“哥哥,你若還疼惜窈兒,便替窈兒守住這秘密吧!”

      喻辰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回道:“好?!甭勓?,佟窈終于笑了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佟窈走的那一日,恰逢褚晉攜著柔毓公主回京謝恩。

      靖國侯府與皇室有親,本該列席于皇族家宴之中??神視x的目光在廳內(nèi)尋了個遍,始終不曾看見喻辰與佟窈的身影,冥冥中內(nèi)心早已升起不祥之感。就在此時,一個小黃門從門外慌忙步入,俯身在太后耳邊輕聲耳語。

      半晌,褚晉聽見太后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而后對著皇帝輕聲說道:“喻家長媳歿了?!?/p>

      皇帝一怔,問道:“可是那佟相之女?”

      “正是,今年,不過花信年華而已。”

      “可惜了!”

      話音落下,太后才想起多年前被自己親手?jǐn)財嗟馁●覂杉业哪羌埢榧s,于是,忍不住抬眼瞧向這位新晉的孫婿。只見,褚晉端坐在席間,以袖掩面,欲進(jìn)一杯酒,豈料眼中一滴清淚倏然而下,滴落在清酒之上,漾起一圈漣漪。

      看盡后宮風(fēng)云的老人在那一瞬便已了然,凌初十三年后,世間余下的僅是駙馬褚晉,而那褚家深情的小公子已隨著靖國侯府中的一縷香魂飄然而去,再也不會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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