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安放父母的焦慮？走著走著我們就忘了初心

編前話：

前段時間，一張5歲上海幼童的簡歷刷了屏，小朋友關(guān)于溫馨家庭、獨特性格、多彩經(jīng)歷、豐富愛好、教育觀等方面的詳細介紹足足有15頁，4歲認識1200個字，5歲認識1500個字，會背一百多首唐詩，一年讀英文書500本。每天的課程內(nèi)容有思維訓練、計算練習、記憶力、數(shù)獨等，還會彈鋼琴、踢足球、街舞、游泳、圍棋、主持，去過多個國家，每周還寫三篇英文日記。大家驚呼“這輩子也趕不上這個小孩了”。父母們更是徒增焦慮：完了，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了，怎么辦？

是的，當無可阻擋的焦慮洶涌而來時，我們該怎么辦？不久前，《中國家長教育焦慮指數(shù)調(diào)查報告》顯示：中國家長的焦慮指數(shù)非常高。調(diào)查對象是70后到90后家長，有效問卷3205份，調(diào)查內(nèi)容涉及社會環(huán)境、教育資源、家庭關(guān)系及父母成長等4個方面。該報告顯示，學習成績、校園安全、手機上癮成為造成家長焦慮的三大主因。而48%的家庭教育支出占到40%，16%的家庭教育支出占比為60%，更有4%的家庭教育支出達到80%及以上。調(diào)查還顯示，“在孩子的教育中，我覺得需要幫助”的家長竟然占到80%。這些數(shù)字無疑是觸目驚心的！

似乎，我們這一代做父母的個個都無比焦慮：孩子該上幼兒園了，得找離家近點條件好些的;“幼升小”“小升初”前你得努力去買學區(qū)房，如果入學的規(guī)則變了，你還得有應(yīng)對的后手;“中考”后的三年，孩子進入讀書階段最黑暗的時光，你這做父母的若不跟著提心吊膽，起早貪黑，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上了大學，你關(guān)注的所有新聞都是就業(yè)形勢……這還是努力上進的孩子，如果再攤上個“熊孩子”，你的焦慮和擔憂就不僅僅是這些了。著名心理學者、情商教育專家張怡筠博士分析了家長焦慮的主因：“大多數(shù)父母焦慮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內(nèi)心不夠強大，在諸多比較環(huán)境中迷失教育方向，從而失去對自己情緒的控制，開始變得焦慮不安。焦慮使父母很少鼓勵孩子，容易使孩子陷入自卑，難以融入集體?！闭f得完全正確，但是，當我們堅持的快樂教育，被現(xiàn)實的高壓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焦慮該如何安放？

從佛系到焦慮，中間只隔著“小升初”的距離

對兒子的教育焦慮是從2018年7月的小升初開始的。

從幼兒園到小學，我對兒子實行的都是放養(yǎng)政策，沒有興趣班，沒有補課班。上小學的時候，有所謂的實驗班，我也不感興趣，沒擠破頭把兒子往里送。小學的時候，孩子的成績一直也就中不溜。但我對孩子充滿了信心，總覺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兒子的臉上也總是陽光燦爛，任何時候都玩得很嗨，喜歡閱讀，喜歡運動，個子也長得飛快，活脫脫一個追風少年！

但是，這個夏天，情況就全變了。

班上的家長互相問，你孩子準備上哪個初中?。抗⑦€是私立？擇校不擇校？你孩子最近這幾次考試排名多少??？你給孩子報了哪些培訓班啊……這一連串的問題，我竟然語塞，一時答不上來。好不容易說，就讓孩子直升吧，順其自然，對方就意味深長地看我?guī)籽?，走了。這樣的問題多了，就感覺有個秤砣在心臟上用皮筋吊著，那種顫動再難讓人平靜。

接下來，孩子按照政策直升本校初中。有好心的媽媽們，或者往屆的或者同屆的又趕緊給我出主意，立即想辦法打通關(guān)系，讓孩子進實驗班;立即給孩子報銜接班，能報多少報多少，學而思、望子成龍、名師堂等等，聽得我耳朵都炸了。進了普通班孩子就完了，實驗班升重率百分之九十多，普通班升重率二三十，能比嗎？殊不知，我最討厭的就是搞關(guān)系、走后門這一套，所以，我仍然沒管。媽媽們覺得我簡直朽木不可雕。

9月，兒子正式開始初中生活。進去的第一天就是分班考試，對從小放養(yǎng)慣了的兒子來說，這就是迎頭一棒，成績直接就墊了底，進了平行班。我對孩子說，平行班也行，只要努力完全可以逆襲。

進入初中后，作息時間變了，早上七點二十到校，晚上差不多也是七點多到家，還有很多作業(yè);每周有周考，每月有月考，半期還有半期考，期末又有期末考，每天有英語、語文聽讀默寫，還有數(shù)學歷史地理政治……也就是說，進入初中后，孩子必須一天至少12小時待在學校，除了課間休息，其余時間都必須埋在課本里，釘在書桌前。這些變化對活蹦亂跳慣了的兒子，無疑讓螞蚱變成睡蓮，其艱巨程度可想而知。

在最初的兩個月里，在班級群里，兒子幾乎每天都會被老師點名，要么作業(yè)沒完成，要么違反紀律了。他爹氣得暴跳如雷，罵兒子。我也第一次為兒子的學習急得流下了眼淚。第一次入學考試，兒子墊底;第一次月考，兒子墊底;半期考試，兒子成績又墊底。

怎么辦？半學期已經(jīng)過去，似乎兒子馬上就要被釘上“差生”的標牌了。老師不斷告誡我們，現(xiàn)在升高中形勢嚴峻，全市幾萬人的錄取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只有極少部分孩子能上高中?？疾簧细咧械暮⒆?，就進職業(yè)學校，與大學、研究生、博士再無可能性……也就是說，初中的成績決定了未來人生的走向，在你還沒長醒的時候，就已經(jīng)決定了自己的一生——想想都后怕。

我焦慮了，似乎看到了可憐的兒子三年后被刷下來的凄涼。兒子也沒有以前快樂了，明顯不那么自信，對成績好的孩子，他有了崇敬的眼神，這才是我最揪心的。我終于明白，哪有什么歲月靜好，那是因為秤砣沒砸到你腳上。我開始主動和別的家長聊經(jīng)驗，這才發(fā)現(xiàn)，兒子班上的孩子幾乎個個都在上培訓班，有很多是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補的，基本可以看出，從小學就開始補課的孩子，成績確實比從不補課的孩子要好一大截。

終于，我?guī)е鴥鹤犹ど狭伺嘤柊嗟穆?。我們先考察了幾個培訓班，發(fā)現(xiàn)無論是哪個培訓班，生意都異?；鸨＞拖駥Υ∪艘粯?，培訓班會對孩子做個診斷，最后交錢補課?？吹侥切┘议L毫不猶豫地一萬、幾萬地轉(zhuǎn)賬，似乎完全不差錢，但我知道，他們中大多是工薪階層，這些錢絕不是零花錢，而是數(shù)年的積蓄。

按照培訓班老師的診斷，兒子的情況屬于“危重”，需要下猛藥，需要一對一。從此我就每天盯著孩子的學習，盯著家校群，看老師的通報。

我感覺，我們的教育成了一個由所有人的焦慮織成的囚籠，人人都裹挾其中，卻掙扎無力。更令人難過的是，無論家長和孩子多么努力，按照百分之三十多的升高中比例，大部分孩子還是擺脫不了陪跑的命運！所幸兒子在進入一對一的培訓班后，成績有了明顯好轉(zhuǎn)。其實，即使沒進培訓班，和小學比，他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家都在攢勁學，他自然能感到壓力。這一段時間以來，兒子就很少被老師點名了，月考成績也慢慢進入班上前列。所以，我想兒子的進步并不是培訓班的功勞，而是他內(nèi)心自然的成長。我想起了不知誰說的一句話：教育孩子，你不要急，你要等，靜等花開，芬芳自來。（文/牧羊）

《起跑線》：藏的都是中國家長的焦慮

印度電影《起跑線》描述了這樣一個故事：服裝店老板拉吉和太太米塔育有一女皮雅，眼看女兒就該上幼兒園了，當媽的極為焦慮，她的女兒絕不能再接受和她一樣的教育，一定要找一所好學校，只有這樣，才可能學到好的知識，未來成為有所成就的人。套用米塔的話：在公立學校是什么都學不到的，可憐的家伙會害怕跟別人溝通，如果別人說英文她就會惶恐，她會不適應(yīng)社會，如果她開始吸毒那怎么辦？米塔一聯(lián)想女兒的未來就停不下來，但凡行差踏錯，女兒最后一定是以吸毒收尾。他們找的招生顧問對皮雅未來的預(yù)測更加現(xiàn)實：如果她進不了頂尖的學校，那她就進不了國內(nèi)任何一所好大學，如果她的履歷表上填的不是好大學，那她就不可能進跨國公司上班……而另一位上層階級的媽媽甚至不讓兒子說國語，要說英文，因為英語不僅僅是一門語言，還是階級，為的是：父母送他們到德里的頂尖學校，那樣他們長大后就能有所作為，構(gòu)建他們的未來……所以從幼兒園開始，不，甚至從懷孕時開始，就要為兒女的一生鋪路了，讓他贏在起跑線上。

眼下，拉吉夫婦開始得太晚了。為了能夠進入名校德里文法學校，他們從月光集市搬到學校附近，仿照上層階級社交，苦心孤詣要為女兒求得一個名額。

除了“起跑線”“學區(qū)房”，他們也排隊、面試。天還沒亮就在校門外排隊以求拿到一張招生表格，新聞將之稱為一場父母的比賽。排隊還是小事，家長還要經(jīng)過面試，學校要以此找出資金雄厚的上層階級，教育成了一門生意。

拉吉和米塔趕緊到教育機構(gòu)找了顧問，為皮雅制定了一系列諸如：12點在俱樂部學習游泳，14點去上英文班，16點去學基本禮儀……雖然年紀小小，但是所有東西都要會，一種語言是不夠的，一項特長也是不夠的，因為其他孩子都擁有如此多技能，“你們的孩子將與這些孩子進行競爭”，這種環(huán)境下只能硬著頭皮撐住迎戰(zhàn)。拉吉夫婦也被迫接受了培訓，從禮儀到所謂正確的教育觀念全方位包裝，兩人甚至裝起闊人，可惜最后倒在月光集市小老板的身份上，仍是“落榜”無名。束手無策之時他們無意中得知學校有針對貧困生的25%的名額，夫婦倆決定劍走偏鋒裝窮人騙一個名額。在貧民窟的一系列生活和后續(xù)校方的態(tài)度，也逐步改變了他們對名校的執(zhí)著，最后也改變了他們對女兒究竟該讀什么學校接受什么教育的看法，很無奈也很現(xiàn)實。

從這部130分鐘的印度電影中，我們看到的都是焦慮的中國家長的影子，印度家長對教育的狂熱和中國的相似度不是一般的高，想必教育問題真是全世界父母都焦慮不已的頭等大事。

花3600萬買教學“文物”， 只為“神人轉(zhuǎn)世”的孩子

望子成龍是所有父母的愿望，在這個過程中藏著的是急迫和焦慮，而一出令人匪夷所思的鬧劇則讓人不勝感慨。2012年6月，北京的郭先生和妻子參加了一家名為“杏壇春熙”的教育機構(gòu)舉辦的講座，主講人是魏犀錕。魏犀錕在授課時說，機構(gòu)可以培養(yǎng)影響歷史與世界的偉人，而魏犀錕本人是機構(gòu)最優(yōu)秀的教師，自稱第六尊神。機構(gòu)還有專家團隊做理論及知識系統(tǒng)的研發(fā)，參與培訓的家庭，可以申請成為“書生家庭”，機構(gòu)會對“書生家庭”開展個性化的教學咨詢。

郭先生和妻子動了心，于是在2013年4月，申請成為杏壇春熙機構(gòu)的書生家庭。申請通過之后，郭先生接受了單獨授課。此時，魏犀錕又稱，機構(gòu)由美國歸國的5名心理工程學專家組成，簡稱諸神，諸神通過“限外技術(shù)”使他掌握了天文圖，他能掌握全世界的命運。魏犀錕口中的專家團隊，由北大、中科院、植物所等權(quán)威部門的專家組成，專家組根據(jù)孩子情況量身定做教學方案，“機構(gòu)的心理工程學技術(shù)能夠?qū)⑿巧竦男愿裱b入到孩子的性格中，就像重裝計算機軟件，把偉人的素質(zhì)、信息量、知識、思維方式等復制到孩子的大腦里。”

2014年7月左右，距離郭先生第三個孩子出生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郭先生購買了新房，魏犀錕讓其從機構(gòu)買文物，稱機構(gòu)的文物保真、便宜，對孩子的成長教育好。2014年8月，郭先生的三兒子出生當天，魏犀錕說其子是財神爺轉(zhuǎn)世，過了幾天又說孩子是五方寶某佛轉(zhuǎn)世。之后，魏犀錕又說，經(jīng)過機構(gòu)確認，孩子是某古代宗教領(lǐng)袖轉(zhuǎn)世，并要求其保密。魏犀錕說，機構(gòu)培養(yǎng)的孩子不能用一般的教學器具，需要用文物搭建孩子成長的教學環(huán)境。

為什么要用文物培養(yǎng)孩子呢？魏犀錕說，文物中包含歷史信息，孩子接觸這些信息有好處，比如孩子接觸某一個歷史名人有關(guān)的物品，就能達到這個名人的成就。于是，在魏犀錕的“洗腦”之下，郭先生先后買了中國象牙裁紙刀等5件文物和歐洲文物19件套，花了3600萬元。案發(fā)后，偵查機關(guān)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魏犀錕購買上述物品共花費約539萬元，還送了郭先生一家一尊銅質(zhì)雕像，名為“忠誠的狗”。

魏犀錕，40歲，黑龍江人，大學文化，是北京杏壇春熙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實際控制人，加上他公司只有兩個人。2005年開始，他對外宣傳杏壇春熙公司為杏壇春熙機構(gòu)，并稱有專家團隊做理論及知識系統(tǒng)的研發(fā)。但這些人均稱未在魏犀錕的公司和機構(gòu)中任職，也未開展針對特定人員的教學科研工作。另外，杏壇春熙機構(gòu)具有特殊背景、擁有國際頂級的心理工程學專家等宣傳皆是魏犀錕的虛構(gòu)。魏犀錕在教學過程中反復灌輸封建迷信思想，謊稱機構(gòu)具有將偉人性格復制到孩子頭腦中的心理工程學技術(shù)、能夠借助文物承載的歷史信息引導孩子成為偉人，而其口中“來自日本戰(zhàn)犯、歐洲貴族的文物，以及乾隆時期的宮廷的物品”，經(jīng)鑒定，均屬現(xiàn)代或民國時期物品，很大一部分是在淘寶店購買。北京一中院一審判決被告人魏犀錕犯詐騙罪，判處其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責令魏犀錕向被害人郭先生退賠3095萬元。騙子的面目雖然被揭露，然而這件事的始末卻引發(fā)了我們的深思。望子成龍，是每一個家長的心愿，我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與眾不同，出類拔萃，然而，我們不能接受的是，其實自己的孩子也是蕓蕓眾生中普通的一員，接受孩子的平凡，讓孩子快樂成長是最重要的。

哪個階段焦慮指數(shù)最高？

孩子處于三個升學階段，家長焦慮指數(shù)最高

小學階段（27%）、幼兒階段（23%）和初中階段（19%）位列前三。不難看出，這三個階段分別處于幼升小、小升初以及中考三個升學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當然，還有5%的家長對孩子的整個年齡段都備感焦慮。調(diào)查顯示，“我認為孩子在升學（小升初、中高考等）中會遭遇不公平待遇”一項中，20%的家長表示“非常同意”、30%的家長表示“比較同意”。這正是家長在孩子相應(yīng)年齡段焦慮的誘因。同樣，“我因不能為孩子購買最好的學區(qū)房而感到焦慮”也是焦慮的一個重要因素。對此，27%的家長表示“非常同意”、26%的家長表示“比較同意”。

教育焦慮導致跟風報班，家庭教育支出大增

教育焦慮的一個表現(xiàn)，就是家庭的教育投資。48%的家庭教育支出占到40%，16%的家庭教育支出占比為60%，更有4%的家庭教育支出達到80%及以上。至于教育支出的主要流向，課外輔導顯然成為重要的去處。由此，所引發(fā)的教育焦慮是，“周圍人的孩子上多個興趣班、課外班，我為報班的內(nèi)容和數(shù)量選擇感到焦慮”。調(diào)查顯示，26%的家長表示“非常焦慮”、28%的家長表示“比較焦慮”。盡管相關(guān)政策對于課外輔導的“超綱”“超前”“應(yīng)試”進行限制，但學生家長們依然熱衷“超綱”。家長的焦慮直接造成了盲目參加課外培訓、跟風報班，從而導致“學校減負、家庭增負”的社會現(xiàn)象。

我們?yōu)楹螣o比焦慮？

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相信了很多流行的謬誤。流行的觀點認為，好孩子是教育出來的。如果你的孩子不如別人家的孩子，那肯定是當父母的過錯。從另一個角度去領(lǐng)會，這種觀點還意味著，只要你用心去教，你的孩子一定能成為你想讓他或她成為的樣子。一個人的成長是由什么決定的？簡單地講，一是先天的遺傳，二是后天的環(huán)境，缺一不可。但是，如今的觀點似乎認為，后天的環(huán)境是唯一重要的。教育的意義因此被無限夸大。但事實上，作為家長，你再上心，再有能耐，也變不成孩子本人。你所能夠做到的，無非是為孩子創(chuàng)造一個成長的適宜環(huán)境。

內(nèi)心深處，你難道真的想按照自己的一廂情愿，而非孩子的本來性情，來“改造”自己的孩子？試試看，能不能把你那顆焦慮的心輕輕地放下，去體會那種只用眼光欣賞，不去動手改造，只提供鼓勵和支持，不強加壓迫和重負的父母之愛。你沒有必要費心跟別人證明自己是一個好的父母，沒有人比你更知道，你對他們的愛，總有一天，孩子就會離開我們。趁著他們還在，讓我們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走著走著，竟忘了生養(yǎng)孩子的初心

臺灣著名心理學者、情商教育專家張怡筠說：有一次在我們的夏令營，有位媽媽苦惱地來找我，她說，讀四年級的兒子最近數(shù)學成績下滑，于是她焦慮不已，每晚逼著兒子多做數(shù)學題，搞得彼此又累又煩，卻不見成效。那天她又因成績罵了孩子，氣得不輕：你現(xiàn)在還小就考這么糟，再這樣不爭氣，以后一輩子就完了……一陣訓斥過后，一直低頭不語的兒子突然抬頭，淚流滿面問她：“媽，你當初為什么把我生下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來考試的嗎？”媽媽猛然一驚，啞口無語。這才發(fā)現(xiàn)一路走來，早已不像當初的自己。她說，想當年第一次抱到自己孩子的那一刻，她只有一個愿望：希望孩子能快樂健康，一輩子都開心！然而多年后的現(xiàn)在，她成了孩子心中“只看學習，其他不管”的冷血媽媽，一點也不在乎孩子的感受。自己離當初做媽媽的心意早已越走越遠，卻渾然不覺?？粗媲皽I眼婆娑的孩子，她感到非常歉疚。其實只要環(huán)顧周遭，你我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父母都這么走著走著，就逐漸遠離生養(yǎng)孩子的初心。一不留神，就變成時下流行的“虎媽”：不在意成長，只在意成績;不理解孩子，只安排孩子?；尰謧兒芙箲]也很辛苦，認為只有如此，才能確保孩子的人生會成功。其實更深層的原因，是打心底認為，這才能證明自己做父母很成功。

父母很焦慮，是希望能做好教育。而事實上，父母的高焦慮正在毀掉家庭教育?？茖W研究結(jié)果表明：第一，焦慮的爸媽只會提要求，對孩子的需求卻沒反應(yīng)。第二，爸媽焦慮高，導致孩子的焦慮也高。教育孩子最好的方式是什么？怎么做不焦慮的父母呢？第一，充值你的情商。第二，升級你的育兒目標。第三，想辦法賦能你的孩子。

事實上，承受著重壓、在焦慮中長大的孩子，很容易形成敏感性格，承受不了任何壓力。真正支撐孩子將來走得遠、走得好的，恰恰是一顆健全的心。身為父母，請放下焦慮，做最好的自己。

別對孩子期望太高

在絕大多數(shù)中國家庭里面，孩子都是中心的中心。從懷孕起，到孩子出生、上幼兒園、上小學、中學，直到大學、工作、結(jié)婚、買房、孩子自己生孩子，幾乎無一日間斷。期間是各種操心、各種滿心希望、各種灰心失望……期望如此之多，焦慮的不止是父母，還有孩子。但是，我們?yōu)槭裁匆獙⒆悠谕@么高呢？他能成為獨立的、自主的、幸福的成人，不是已經(jīng)很好了嗎？

不要攀比之心過重

別的孩子都上各種各樣的輔導班了，我們要不要上？如果不上，孩子會不會輸在起跑線上？別的孩子都在穿名牌、大牌，我們不買，會不會被笑話很窮？別人、別人、別人……在相當多爸爸媽媽的眼里，時時刻刻都看到太多別人，自己做什么、怎么做，常常以別人做什么、怎么做為準則、指南。既要時刻看著別人，自己又要時刻努力跟上，以免掉隊，如此怎能不焦慮？我們自己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行為方式，為什么要跟著別人跑呢？

少對孩子的事務(wù)插手

做父母的，都希望對孩子盡心盡力，但常常是對孩子的事務(wù)插手太多，培養(yǎng)出從小到大都不能自主的孩子。想想面對這樣在外面四處碰壁的孩子，身為家長，你會不會徒增焦慮？放手吧，讓孩子快樂獨立地成長！

堅持主見，讓內(nèi)心強大

很多家長常常組成群體，相互交流信息，聽說哪個“培優(yōu)班”好，就會相互告知，然后紛紛去替孩子報名。種種矛盾的背后，是揮之不去的焦慮。而焦慮又在群體間傳播的過程中被層層加重，接觸過多信息，但對如何教育孩子卻又缺乏主見。家庭教育也需要做一定程度的“斷舍離”，我知道什么樣的方法是好的，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整個教育的過程會簡單、輕松很多。

父母共同陪伴孩子

有一個很犀利的說法，叫“喪偶式育兒”，說的是爸爸缺席孩子成長的狀況，也是相當多媽媽覺得教育孩子無比焦慮的原因?！鞍謰尯献鳌?，既分擔生活中的具體工作，也共同討論關(guān)于孩子的大小問題，減輕彼此緊張的精神，同時父母的共同陪伴，讓孩子的心理和人格，發(fā)展得更健康、健全。

編后話：

“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是一道魔咒，讓很多原本和諧的家庭心生齟齬。申浩律師事務(wù)所的張玉霞律師在《兩代會議廳》《萬萬看不懂》等節(jié)目中擔任嘉賓，她說，來到節(jié)目中的矛盾雙方多半是因為婚戀問題和家庭問題，而家庭問題中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最常見的導火索?！霸?jīng)有一對祖父母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遵照兒子、兒媳的‘指令，他們幾乎天天帶著還沒上小學的孫子奔波在去各種培訓班的路上，眼看著以前活潑可愛的孫子一天比一天蔫，他們趕到電視臺求助，希望我們能幫著說服兒子、兒媳。我們把老人的兒子、兒媳請進節(jié)目，但對著鏡頭，他們依然堅持己見，還以‘美國虎媽為榜樣?！笔聦嵣?，一個人真正的“成功”，是忠于內(nèi)心，而非努力贏過他人;更重要的，是有能力幸福開心，而非為了成就而痛苦不已。所以父母真正的“成功”，是幫助孩子理解自我，擁有幸福力，父母不忘初心，孩子才能找到內(nèi)在的動力，活出精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