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弄璋弄瓦”看先秦女性社會地位

周媛

摘 要：“弄璋之喜”與“弄瓦之喜”是中國民間關(guān)于生男生女的不同說法。語出自《小雅·斯干》，反映了先秦時期人們對于男女的不同態(tài)度，“弄璋弄瓦”也成為了一種風(fēng)俗，流傳于后世。雖然整體上來說，當(dāng)時已經(jīng)存在這男尊女卑的陋習(xí)，但是由于封建禮教尚未形成，社會上對女性的束縛較為寬松?？傮w來說，當(dāng)時的女性地位高于后代。

關(guān)鍵詞：先秦；民俗；男尊女卑；女性地位

《詩經(jīng)》，作為我國第一個詩歌總集，約三百零五篇，記載了西周初到春秋中葉五百多年的歷史。其中的《國風(fēng)》部分，記載了大量的風(fēng)土人情，描繪了時人的勞動、社會、婚戀生活，成功塑造了各種各樣的鮮活的女性形象。先秦時代，由于儒家思想尚未正式形成，社會還比較開放，束縛女性的封建禮教還沒有出現(xiàn)。盡管由于周朝以確立了男權(quán)文化為中心的社會，但總體來說，先秦時代的女性在社會、家庭中的地位高于后朝女性。這一點，在《詩經(jīng)》中有著明顯的體現(xiàn)。

《詩經(jīng)》里的女子地位

先秦時期的女子，在婚戀方面比后世有更大的自由。與后朝不同，先秦時代的人們尚未受到儒家禮教的過多約束，在表達情感的時候更加的自由、直白，通過詩歌，抒發(fā)了他們對愛情最純真的詠嘆。如《鄭風(fēng)·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边@首詩大體是講青年男女在水邊不期而遇，互生情愫的故事，詩句清新卻又直白，將戀愛的甜蜜描繪的淋漓盡致。在政治生活方面，先秦的女性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涉足于公共領(lǐng)域。《載馳》一詩，據(jù)說是有戰(zhàn)國時期的許穆夫人所作，體現(xiàn)了她一心復(fù)國的決心和作為一名女子的政治責(zé)任感?？傊?，通過《詩經(jīng)》中的大量描繪，我們可以想象出那個時代的女性在社會上有較高的地位、一定的自由。但是，先秦女性的整體地位依然低于男性，社會上依然存有男尊女卑的觀念，這點，從“弄璋弄瓦”這個典故中便可以推知。

《小雅·斯干》中有這樣的詩句：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々，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這幾句詩如果翻譯成現(xiàn)代文便是：“如果是男孩，就讓他睡在榻床上，給他穿上小衣裳，拿著玉璋給他當(dāng)玩具。他的哭聲如鐘響，將來一定有出息，穿上顏色鮮艷的禮服，肯定成家立業(yè)，成為諸侯，成為君王?！焙笠欢蝿t說：“如果生下個小姑娘，就讓她睡在地板上，給她裹一條小被，給她陶制的紡輪當(dāng)玩具。教他說話謹慎，操持家務(wù)多干活，不給爹娘添麻煩?！边@段詩句如此直白，毫無遮掩的描繪出了男孩與女孩在出生后的不同待遇，直接體現(xiàn)了當(dāng)時社會的“男尊女卑”。其中的“載弄之璋”“載弄之瓦”兩句，流傳了下來，演變成了“弄璋弄瓦”的習(xí)俗，可見《詩經(jīng)》對后世影響之大。

“弄張弄瓦”對后世的影響

古代民間將嬰孩降生稱為“添喜”，當(dāng)祝賀別人家生孩子時，如果是男孩，要送玉器，如果生女孩，要送瓦（一種陶制的紡錘）?！拌啊迸c“瓦”成為了男孩與女孩的代指，顯示了性別間的云泥之別。誰家生了孩子，親朋好友街坊領(lǐng)居前去探望，便會問“弄璋乎，弄瓦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洵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妻子生了第二個女兒，邀請了他的朋友劉驥前來赴宴。席間劉驥趁著酒興，吟了一首打油詩，調(diào)侃了蘇洵。詩句是這樣的：“去歲相邀因弄瓦，今年弄瓦又相邀。弄去弄來還弄瓦，令正莫非一瓦窯？”民間百姓將只生女兒的婦女，戲稱為“瓦窯”，體現(xiàn)了對女性的不尊重?，F(xiàn)代著名女作家張愛玲在她的短篇小說《琉璃瓦》中有這么一個情節(jié)：“姚先生有一位多產(chǎn)的太太，生的又都是女兒。親友們根據(jù)著‘弄瓦，弄璋的話，和姚先生打趣，喚他太太為‘瓦窖。姚先生并不以為忤，只微微一笑道：“我們的瓦，是美麗的瓦，不能和尋常的瓦一概而論。我們的是琉璃瓦?！睆垚哿崾俏粌?yōu)秀的女性，以這樣一種巧妙的方式為被稱為“瓦”與“瓦窯”的女性進行了平反。一方面體現(xiàn)了當(dāng)代女性平等意識的崛起，另一方面體現(xiàn)了“璋瓦之別”對傳統(tǒng)社會的影響之大。

《詩經(jīng)》中的大多數(shù)作品成于周，周公制禮，某種程度上奠定了男權(quán)文化的中心地位。史學(xué)家評論說：“周文化是以男耕女織的分工定居的自然經(jīng)濟形態(tài)為物質(zhì)生活方式和以男子本位、男婚女嫁的外婚個體婚制為主導(dǎo)的婚姻家庭形態(tài)為特征的?！边@種文化也決定了女性較低的社會地位。這種低地位，在當(dāng)時女性的婚戀生活、政治生活中皆有體現(xiàn)。在男女嫁娶中，雖然女性有一定的自由戀愛的權(quán)力，但是依然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睹献印る墓隆分校献诱f：“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鉆穴隙相窺，逾墻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笨梢钥闯霎?dāng)時整個社會的輿論對于不按章法的婚戀依然苛責(zé)?！洱R風(fēng)·南山》中有一句話：“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另有《鄭風(fēng)·將仲子》一詩，描述了一個女孩因畏懼父母之言，不敢與心上人約會的故事?！拔肺腋改浮薄拔肺抑T兄”“畏人之多言”這三句，可以看出當(dāng)時的女性在選擇配偶是已經(jīng)受到了一定的束縛。

作者簡介

[1]程志著：《詩經(jīng)國風(fēng)詩性解讀》，濟南：齊魯書社，2009年版，第191頁

[2]閔家胤著：《陽剛與陰柔的變奏》，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5年版，第139頁

（作者單位：中共蘇州市吳中區(qū)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