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慶齡，亂局中的凝聚者

張丹丹

1927年，宋慶齡在武漢。

“今天我們的國土已經(jīng)沒有外來敵人的威脅。但威脅卻起自國內，起自內戰(zhàn)……

“我特向中國兩大黨的領袖們和其他黨派的領袖們呼吁，立刻將聯(lián)合政府組織起來……

“它絕不能單獨由國民黨派定的代表來組織。每一個黨派都必須選出他們的代表?！?/p>

——摘自宋慶齡于1946年7月22日發(fā)表的聲明

從宋慶齡北上共商國是這一激動人心的歷史時刻往前追溯，1946年夏天，對宋慶齡來說是一個陰云密布的苦夏。6月，國民黨軍隊突襲中國共產(chǎn)黨在中原地區(qū)的一個集結區(qū)，全面內戰(zhàn)爆發(fā)。7月11日和15日，民盟負責人李公樸和聞一多在云南先后被國民黨特務暗殺。身在上海的宋慶齡驚怒交加，憤而發(fā)聲，于7月22日發(fā)表了《關于促成組織聯(lián)合政府并呼吁美國人民制止他們的政府在軍事上援助國民黨的聲明》（以下簡稱《聲明》），呼吁停止內戰(zhàn)、推動政治協(xié)商。

這份《聲明》在國內外引起強烈反響，何香凝、蔡廷鍇、彭澤民、史良等人群起響應。為何宋慶齡于混亂時局中振臂一呼，就能響應者眾？這份尊重與信任從何而來？近代史學者尚明軒在家中接受了《環(huán)球人物》記者的采訪。

“宋慶齡以她的身份和魅力，凝聚起了廣泛的民主黨派，這是確認無疑的?！鄙忻鬈幓叵肫?4年前自己拜訪宋慶齡的那個下午，語氣堅定地說。1949年籌備新政協(xié)時，大家都盼著宋慶齡北上，因為她從辛亥革命中跟隨孫中山一路走來，與各界民主人士都有深厚交往。

為“民革”命名，與何香凝情如家人

提到宋慶齡與民主黨派的關系，尚明軒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以下簡稱民革）名稱的來歷。

1948年1月1日，民革成立大會在香港舉行，推動者是與宋慶齡有多年革命交情的李濟深、何香凝、柳亞子等人。前一年的10月，一批國民黨左派愛國民主人士匯聚香港，籌備成立一個新的聯(lián)合組織。這個組織將包括“大同盟”、“小民革”、民聯(lián)、民促、孫文主義同盟等團體。但關于新組織的名稱，籌備期間有很多不同意見。柳亞子認為應叫“中國國民黨民主派同盟”，但有人覺得，“國民黨”三個字已經(jīng)讓蔣介石搞得臭不可聞，主張棄之不用。為此，李濟深分別征求宋慶齡和正在美國的馮玉祥的意見。

1925年初，孫中山在北京病重時，何香凝從廣東趕去照料和接受重托。圖為孫中山病逝后，宋慶齡與何香凝（左）在北京香山碧云寺留影。

1937年，為營救“七君子”，宋慶齡發(fā)起“救國入獄”運動。圖為“七君子”出獄后在南京與馬相伯、杜重遠合影。右起：李公樸、王造時、馬相伯、沈鈞儒、鄒韜奮、史良、章乃器、沙千里、杜重遠。

不久，宋慶齡從上海捎口信給何香凝：“早年我與鄧演達、陳友仁以‘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名義發(fā)表《莫斯科宣言》，以示繼承孫中山的革命事業(yè)。后來，我曾想過，‘臨時行動委員會之下一步，可以改為‘革命委員會，建議考慮?！睉]及宋慶齡的安全，在港民主人士沒有公布她的建議，只由何香凝與柳亞子交換了意見。當柳亞子知道“革命委員會”是由孫夫人命名時，立刻表示完全贊同。后來經(jīng)過一番討論和解釋，“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名字定了下來。

在民革創(chuàng)始人中，宋慶齡與何香凝的關系最為親近。尚明軒等人編著的《宋慶齡年譜》中，第一次出現(xiàn)何香凝的名字是在1916年：“4月9日，與孫中山、廖仲愷、何香凝等及日本友人，在日本東京集會聲討袁世凱?！辈稍L中，尚明軒進一步分析，二人相識的時間應該要更早一些。

1913年8月，宋慶齡離開美國抵達日本，多次拜會孫中山;1914年9月開始擔任他的英文秘書。其時，廖仲愷、何香凝夫婦也因“二次革命”失敗流亡日本，協(xié)助孫中山進行反袁斗爭。宋慶齡與何香凝此時就結下了戰(zhàn)友情誼。1916年回國后，孫中山夫婦、廖仲愷夫婦同住在上海法租界環(huán)龍路。此后幾年間，宋慶齡陪孫中山奔走各地，何香凝隨廖仲愷風雨兼程。而廖仲愷恰恰是孫中山的左膀右臂，一路跟隨。

1925年是她們生命中的至暗時刻。3月12日，孫中山在北京病逝。一個月前，何香凝聽聞孫中山病重，便從廣東趕到北京照料陪伴宋慶齡?！秾O中山與北京》一書中記載過孫中山的臨終托付——3月11日下午，孫中山將宋慶齡托付給何香凝：“彼亦同志一份子，吾死后望善視之，不可因其為基督教中人而歧視之?！焙蜗隳瑴I答應：“先生改組國民黨的苦心，我是知道的，此后我誓必擁護孫先生改組國民黨的精神。孫先生的一切主張，我也誓必遵守的。至于孫夫人，我也當然盡我的力量來愛護?！?/p>

從2月到4月，從北京到上海再到南京，這位年長15歲的大姐始終陪伴著悲痛中的宋慶齡。沒有想到的是，8月20日，何香凝也陷入了喪夫之痛——廖仲愷在廣州遭國民黨右派暗殺身亡。聽聞消息的宋慶齡深感悲憤，當即準備啟程赴粵，卻因事耽擱。她給何香凝發(fā)去唁電，不僅表達自己的哀痛，還提到母親倪桂珍的哀痛，同時號召革命黨人學習廖仲愷的革命精神。這些都給了何香凝以極大安慰。后來，何香凝的兒子廖承志一直管宋慶齡叫“叔婆”，女兒廖夢醒則長期擔任宋慶齡的秘書，并稱呼她“姑姑”。

孫中山、廖仲愷的相繼逝世，使宋慶齡和何香凝步入了獨立戰(zhàn)斗的革命生涯。此后，她們?yōu)橥瓿蓪O中山的遺志，緊密配合，共同從事革命工作、婦女運動、國民黨左派活動和抗日救國運動。兩人的命運緊緊交織在一起。1927年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宋慶齡、何香凝和國民黨左派人士、共產(chǎn)黨人聯(lián)名發(fā)表《討蔣通電》，號召革命軍人“去此總理之叛徒，本黨之敗類，民眾之蟊賊”;1932年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后，兩人一起為十九路軍募集物資;1933年，廖承志在上海被國民黨當局非法逮捕，宋慶齡親自出面營救;1938年，二人聯(lián)名發(fā)表《擁護〈抗戰(zhàn)建國綱領〉，實行抗戰(zhàn)到底》一文，以支持抗戰(zhàn)……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到1945年底，抗戰(zhàn)勝利，但蔣介石發(fā)動內戰(zhàn)的企圖已經(jīng)昭然若揭。11月1日，尚在重慶的宋慶齡接到何香凝寫給自己和孫科、宋子文三人的來函。信中說：“我們四人都是親受孫中山先生臨終囑言的人，我們不忍看見在國外的壓迫解除之后，民族的前途又陷于黑暗。我不能到重慶去，希望你們三位向蔣先生苦言力爭停止內戰(zhàn)，一切問題以政治協(xié)商求得合理解決。如此，庶幾能告慰于總理及先烈在天之靈與八年來流血犧牲的將士和同胞的英魂?！?2月，對蔣介石失望至極的宋慶齡離開重慶，回到上海。

1949年以后，宋慶齡與何香凝皆長居北京，關系更為親厚。宋慶齡逝世后，廖承志受中共中央委托，主持治喪委員會的具體工作，并領導執(zhí)行宋慶齡的遺囑。

發(fā)起“救國入獄”運動，營救“七君子”

1937年6月25日，一紙由宋慶齡領銜、何香凝等共16人簽名的具狀送至蘇州高等法院。這一天，是“七君子”沈鈞儒、李公樸、章乃器、鄒韜奮、王造時、沙千里、史良被國民黨當局以“危害民國罪”秘密逮捕后，第二次開庭審理的日子。

具狀上寫道：“具狀人等，不忍獨聽沈鈞儒等領罪，而愿與沈鈞儒等同負因奔走救國而發(fā)生之責任。為特聯(lián)名具狀，束身待質，仰請鈞院將具狀人等悉予羈押審訊。愛國無罪，則與沈鈞儒等同享自由;愛國有罪，則與沈鈞儒等同受處罰。具狀人等愿以身試法律上救國責任。”

第二天，宋慶齡等人向上海新聞界作書面談話，表示自己“準備隨時進監(jiān)獄去，我們并且發(fā)起了一個救國入獄運動，我們想用一切方法來爭取救國無罪”。“沈先生等七人并沒有罪，所謂罪只是愛國罪，如果愛國就有罪，那么中華民國的國民，還再有人敢去愛國嗎？假定人人不愛國，試問我們的國家還有希望沒有？”

7月5日一早，宋慶齡提著一只手提箱，撐起一把油紙傘，從上海出發(fā)前往蘇州。車抵蘇州，她和胡愈之、胡子嬰等其余11人直奔法院，自請入獄，要求法院將他們和沈鈞儒等7人同樣對待，“悉予羈押審訊”。法院上下都慌了手腳，院長和首席檢察官一度不敢與宋慶齡見面。到了晚上，宋慶齡終于見到了獄中的沈鈞儒、史良等人。史良后來在追憶文章里寫到那次見面：“宋大姐鼓勵我堅持斗爭，對我說‘你們的斗爭決不是孤立的，我們全國一切不愿做亡國奴的人都在支持你們，你們的斗爭一定能夠取得勝利。我和她熱烈擁抱，淚珠奪眶而出?！?/p>

宋慶齡發(fā)起的“救國入獄”運動震撼人心，文化界、教育界、工商界、學生團體等各界人士紛紛響應。一時間，蘇州高等法院接到了雪片般投來的具狀，均是各界要求與“七君子”同罪之訴。宋慶齡的舉動甚至引起國際關注，美國學者杜威和愛因斯坦、法國作家羅曼·羅蘭、英國哲學家羅素等都發(fā)表聲明或致電南京政府，要求釋放“七君子”。

國民黨當局因“救國入獄”運動而極為狼狽，卻又因宋慶齡的地位以及和平合法的斗爭形式而無法公開干涉鎮(zhèn)壓。7月31日，入獄8個多月的“七君子”終于出獄了。

李濟深（1885年-1959年），民革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任民革中央主席。

沈鈞儒（1875年-1963年），民盟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任民盟中央主席。

黃炎培（1878年-1965年），民建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任民建中央主委。

章伯鈞（1895年-1969年），農(nóng)工民主黨和民盟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任農(nóng)工民主黨中央主席、民盟中央副主席。

許廣平（1898年-1968年），民進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任民進副主席。

蔡廷鍇（1892年-1968年），民革領導人之一，曾任民革中央副主席。

1919年5月4日，北京學生舉行游行示威，許德珩是當時的學生領袖之一。

許德珩（1890年-1990年），九三學社創(chuàng)始人，曾任九三學社中央主席。

對于中國民主同盟（以下簡稱民盟）創(chuàng)始人沈鈞儒而言，宋慶齡不僅是營救他出獄的人，更是他并肩戰(zhàn)斗的戰(zhàn)友。早在1926年，宋慶齡、沈鈞儒就被一同推舉為中國濟難會名譽理事。“九一八”事變后，宋慶齡與蔡元培等一批愛國人士成立了中國民權保障同盟（以下簡稱同盟），由宋慶齡任主席，以營救政治犯和爭取人民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等自由為宗旨。沈鈞儒很快加入同盟，并當選為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1933年，宋慶齡和沈鈞儒以同盟代表團的身份共同營救過廖承志、陳賡、羅登賢等共產(chǎn)黨員。

當時間來到1936年，為了把各地分散的救亡團體聯(lián)合起來，推動全國各黨各派的聯(lián)合和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建立，宋慶齡與沈鈞儒、馬相伯、章乃器等人發(fā)起成立了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以下簡稱全救會）。這是當時團結各界愛國人士的一個重要組織，也是日后整體加入中國民主政團同盟（民盟的早期名稱）的團體。全救會成立大會上，宋慶齡等40余人被選舉為執(zhí)行委員，沈鈞儒等14人為常務委員，并由沈鈞儒兼任組織部長擔負起日常工作的主要領導責任。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國民政府南遷重慶，宋慶齡和沈鈞儒多在重慶活動。

1939年9月，沈鈞儒與鄒韜奮、章乃器等在重慶發(fā)起成立了統(tǒng)一建國同志會;1941年，改組為中國民主政團同盟;1942年，全救會在沈鈞儒的帶領下加入中國民主政團同盟;1944年9月，中國民主政團同盟改組為民盟，沈鈞儒當選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常務委員。

這幾年中，宋慶齡與沈鈞儒也常有來往?！端螒c齡年譜》上記載著：“1943年11月7日，宋慶齡和董必武、郭沫若、沈鈞儒、茅盾、潘梓年、胡風等出席蘇聯(lián)駐華大使館為慶祝十月革命節(jié)所舉行的招待會?！薄?944年10月1日，和林伯渠、郭沫若、沈鈞儒、黃炎培、許德珩、馬寅初、史良等，參加在重慶道門口銀社舉行的追悼鄒韜奮大會?！薄?944年10月19日，和沈鈞儒、茅盾等主持在重慶白領餐廳召開的魯迅先生逝世八周年紀念大會?！?/p>

后來，籌備新政協(xié)之際，沈鈞儒是力邀宋慶齡北上的民主黨派人士之一。宋慶齡在1949年6月4日給李濟深和沈鈞儒等人分別回信，解釋因病暫緩北上一事。

讓許德珩意識到革命必將獲得最后的勝利

1981年5月17日，91歲的九三學社創(chuàng)始人許德珩聽聞宋慶齡病情加重，便不顧自己年事已高，匆匆趕到宋慶齡的住處看望。他到了后，囑咐護理人員千萬不要驚動宋慶齡，探視片刻后便悄然辭出，心中默默盼望宋慶齡能恢復健康。

對營救過、影響過自己的宋慶齡，許德珩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知識分子始終心懷欽佩、尊重有加。宋慶齡過世后，他在紀念文章中回憶過：“我第一次見到宋慶齡同志，是在六十三年以前。那是1918年的暑假，為成立全國學生統(tǒng)一的愛國組織——學生救國會，我和另一位同學作為北京學生救國會的代表，南下活動。為了闡述反帝愛國的宗旨，我們去莫利哀路會見了孫中山先生。中山先生和我們談話時，客廳的一隅，坐著宋慶齡同志在打字。”

那次暢談后，許德珩隨即在五四運動中成為著名的學生領袖，并受北京學生聯(lián)合會的委托起草了《北京學生界宣言》。在火燒趙家樓時，許德珩是被捕學生之一。當時，宋慶齡代孫中山起草了學生無罪援助電報。這是許德珩第一次得到孫中山和宋慶齡的營救。1919年8月，許德珩和幾名同學再次拜會孫中山，熱烈討論國家大事，宋慶齡依然在一旁打字記錄。歸途中，同學們紛紛贊嘆宋慶齡穩(wěn)重謙虛的風度。

出席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的部分女代表合影。前排左起：何香凝、宋慶齡、鄧穎超、史良;中排左起：羅叔章、蔡暢、丁玲;后排左起：李德全、許廣平、張曉梅、曾憲植。

這種風度，尚明軒也曾親眼目睹。1975年5月的一天，宋慶齡在自己住宅的一樓會客室接見了尚明軒，回答他提出的孫中山北伐及同李大釗會見等問題。“宋慶齡給我的印象是雍容大方、氣度不凡，很有教養(yǎng)，也平易近人。她為人熱情、黑白分明，你看她寫的文章，對有些人深惡痛絕，罵得狗屁不如;但對孫中山戰(zhàn)友同志的后代、對朋友，都照顧得非常好?！?/p>

宋慶齡的風度，在整個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折服了許多人。

1927年是革命的低谷，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汪精衛(wèi)公開叛變。當時，武漢是革命的中心，剛剛從法國留學歸來的許德珩應惲代英之邀，從廣州來到武漢，重新投身革命的洪流。宋慶齡也在武漢，參與國民黨的一些決策，并且熱心培養(yǎng)婦女革命干事。這期間，宋慶齡與許德珩間或有過幾次見面。就在蔣介石、汪精衛(wèi)叛變之際，宋慶齡公開宣布與叛徒們決裂。她痛陳蔣、汪之流“背棄了孫中山領導群眾和加強群眾的政策”，嚴正聲明“我只有暫時引退以待更賢明的政策出現(xiàn)”。

這給革命低潮期彷徨苦悶的許德珩指明了方向。他曾這樣記錄那時的心情：“我當時讀了她的聲明，深受感動，從中獲益良多，使我意識到革命雖然處于低潮，但必將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并獲得最后的勝利?！敝螅螒c齡赴莫斯科為中國革命發(fā)聲，又一次影響了許德珩，“她堅定的立場、果敢的行動，給了我莫大的鼓舞和力量”。

1932年12月，一直積極從事抗日救亡運動、抗議蔣介石賣國政府不抵抗政策的許德珩在北平被秘密逮捕。宋慶齡在上海獲悉后，立刻與蔡元培、楊杏佛等人組織營救。

當時，正是他們組織成立中國民權保障同盟之時，許德珩成了同盟營救的第一批政治犯。宋慶齡等人以同盟籌委會的名義發(fā)出營救電文：“報載北平警探非法逮捕監(jiān)禁各學校教授學生許德珩等多人，至今未釋，摧殘法治，蹂躪民權，莫此為甚。年來國事凌夷，民氣消沉，皆坐民權不立，人民在家時懷朝不保暮之恐懼，對外何能鼓同仇敵愾之精神？欲求全國精誠團結，共赴國難，惟有即日由政府明令全國，保障人民集會、結社、言論、出版、信仰諸自由，嚴禁非法拘捕人民、檢查新聞。并望即日釋放在平被非法拘禁之學校師生許德珩等，以重民權而張公道?！?/p>

楊杏佛受宋慶齡和蔡元培委托，趕到北平看望獄中的許德珩。沒過幾天，楊杏佛再次來探監(jiān)時，就直接將許德珩接出獄，并勸其加入同盟。1933年1月30日，同盟的北平分會成立，許德珩等9人被選為執(zhí)行委員。

宋慶齡影響了數(shù)之不盡的知識分子、民主人士?！盁o論是李濟深、何香凝，還是沈鈞儒、許德珩，都是宋慶齡與民主人士廣泛交往的一部分。她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廣泛地團結和聯(lián)絡海內外知名人士，為革命理想而奮斗。她是一盞明燈，凝聚起很多方面的人?！鄙忻鬈庍@樣總結宋慶齡在政治協(xié)商中發(fā)揮的作用。

如果把時間定格到1949年8月28日宋慶齡抵達北平的那一天，我們會看到，在火車站迎接她的人群里，有毛澤東、朱德、周恩來、林伯渠、董必武、李濟深、何香凝、沈鈞儒、郭沫若、柳亞子、廖承志等等。他們終于相聚在戰(zhàn)亂終結、共商開國大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