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令人頭痛的呆鳥 已經(jīng)翱翔藍天

鵬寶兒

一

站在機場的空地，看著兒子穿著航天員的服裝邁著軍人的步伐行走在隊伍里。我整個人隨著那有序的踢踏聲亢奮起來。

透過機艙玻璃我看到兒子沉穩(wěn)地坐在駕駛座位上，從容地戴上飛行員的安全帽，正襟危坐，手控方向盤。飛機開始啟動慢慢滑行，由慢到快，最后像一只雄鷹呼嘯著沖向蔚藍的天宇。

這是他第五次試飛澳大利亞。每一次他成功飛上天空我都像得了獎品的孩子，內(nèi)心激動不已。那個在他成長的歷程里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一點一點松懈下來，隨之滋生出一種驕傲感來——那是我的兒子！

二

在過去的歲月里讓我最頭疼的是對兒子的教育。最怕開家長會，那種被點名批評的感覺，時隔多日想起來臉仍像被人扇過一樣火辣辣。電話鈴聲一響，全身的汗毛立刻豎起來，第一個反應(yīng)是這個崽子的作業(yè)又沒完成！然后硬著頭皮接過電話，哈著腰聽班主任老師訓話。

每日放學后，我和丈夫輪班看他寫作業(yè)。每次輪到我看時都有一種想把他塞回去重新回爐的沖動。剛教完一個生字，轉(zhuǎn)個身問他念啥，他雙唇緊閉兩眼直勾滿臉慒懂地看著你。你剛欠屁股他就擺弄小刀，搔耳朵，摳鼻子。最可恨的是謊報作業(yè)，10道數(shù)學題說成5道！背會3個英語單詞說成15個。為了不再挨老師批評，我每天都要打電話詢問其他同學今天有什么作業(yè)。好歹老師打電話不再反映作業(yè)的事了，卻改成打架。每次打架的理由都特別充分，不是人家搞壞了他的課本，就是損壞了他的作業(yè)。而且打架風格獨特，能動手絕不動口，一旦發(fā)生不愉快抱起對方就開整。一次下課后，他騎在上屆男生身上，揪著對方的脖領(lǐng)。四周圍了許多學生，老師跑過去詢問，結(jié)果是幾個男孩子打架都被那個男生打敗了。兒子看到來了牤牛勁兒，沖過去幾個回合把男生騎在身下還問人家服不服！我害怕極了，跑到學校從教室里叫出兒子，未曾開口滿眼辛酸淚：“林小涵！咱家是工薪階層，打壞人家，你爸和我的工資加一塊都不夠給人家看病的，以后的日子還能過嗎？”這話果然奏效，兒子不打架了，開始拉幫結(jié)派，偷瓜摘果，逃課。

兒子上三年級的時候，我得了眩暈癥，上醫(yī)院檢查是因為我長期緊張生氣導致血壓升高。丈夫與我商量把兒子送到他喜歡的老師家，由老師每天輔導他的學習，費用雖高了些，好在成績有所上升，再沒有聽說打架逃課的事。

三

跌跌撞撞讀完了小學，兒子開始沉迷網(wǎng)絡(luò)游戲，無論我和丈夫在電腦上設(shè)如何繁瑣的密碼他都能解開，還能把游戲號賣掉然后再重新申請游戲號。得知省城有一家貴族學校，軍事化管理，校規(guī)嚴謹，升學率也非常高。我和丈夫商量后，雖然我家的日子不算寬裕，但我們還是節(jié)衣縮食把他送到了省城的貴族學校。

七年級快結(jié)束了，我還不知道兒子的成績以及班級名次。開家長會的時候我首次向丈夫請纓前往。家長會是在學校的飯廳里，校長講述了學校建設(shè)發(fā)展和未來的規(guī)劃以及教師的師資管理制度、教育理念。從頭到尾我沒有聽到兒子的成績。散會后我找到兒子的班主任向他詢問兒子的學習情況。他正在跟一個家長講述該學生的文理科方面的成績，以后應(yīng)該側(cè)重什么。到了我詢問時，老師搔了搔后腦勺然后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要知道如今這個社會不是成績好就會有好工作，大部分取決于機遇、特長、情商。林子涵成績雖然差了點，但情商高，語言溝通能力強，人際關(guān)系搞得好，有時我都佩服他，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關(guān)系都處得非常好。每次學校交給他的任務(wù)他都能帶領(lǐng)同學最快最好地完成……”

聽完老師的話，良久我辨不出褒貶。學生的天職是學習，其他方面再好又能怎樣？升學時又不能抵分數(shù)。同時認清了一點，想讓兒子考名牌大學出人頭地簡直是白日做夢天方夜譚！面對現(xiàn)實，我無奈地向老師提出多培養(yǎng)孩子品德方面的教育，不成“才”成“仁”也好。老師說，放心吧，我們學校一直重視這方面教育。兒子回到家我也經(jīng)常對他講什么“修身齊家”“厚德載物”等典故，只希望他日后步入社會能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

雖然從心里覺得兒子不是讀書那塊料，但內(nèi)心深處還是存一絲希望。為了讓他早點醒悟，烈日當空讓他搬磚，冒著嚴寒搬貨。有時看著兒子辛苦的樣子我心疼得偷偷掉眼淚。但無論怎樣虐人地體罰，兒子的學習勁頭一如既往。

高中畢業(yè)后，兒子說什么也不讀書了。丈夫說社會上各種誘惑太大，孩子尚小自制力不強，我們兩個又忙于生計無暇照顧他，難保他不學壞。去那種三流的大學除了搞對象混日子外也毫無益處。干脆讓他去當兵，部隊里紀律嚴謹，身心都會得到鍛煉。如果兒子能在部隊里大徹大悟，在枯燥的訓練之余想明白讀書的重要性，考個軍校什么的，亡羊補牢也為時不晚。

談到當兵，兒子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說什么進部隊太浪費光陰，他要打工掙錢然后開什么連鎖店。他的想法自認為完美，但太過于稚嫩?？紤]到有代溝加之叛逆心理，我不再跟他說當兵的事。找到姐姐家的小敏，她和兒子關(guān)系很好，讓她潛移默化地給兒子灌輸部隊里的美好，軍人的威武神圣等等。我有時間就看部隊里的故事，在百度里查軍人的知識，然后截圖發(fā)給小敏，小敏再“無意地”傳導給兒子。

我偷偷留意和兒子親密接觸的人，拜托人家也給兒子灌輸當兵的思想。我和丈夫回家就看電視劇《特種兵》《火鳳凰》。

終于有一天，兒子對我說：“媽，我要去當兵！”

四

在部隊里，兒子順利捱過半年，抽空開始和小敏聊天?？紤]到兒子口才好，英語底子不錯，如果在部隊訓練之余能進修一下英語，將來退伍后有個一技之長未嘗不是好事。我對小敏說兒子再跟她聊天時，以讓兒子幫助她練口語為由用英語聊。兒子喜歡幫助別人，對英語不反感，為了“幫助”小敏提高英語水平，真的用心學習起英語來。

當兵第二年兒子已經(jīng)能夠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我在一個報紙上看到飛行員的招生簡章，其他功課次之，英語要求能和外國人溝通。我想這點兒子應(yīng)該差不多，于是在百度里按照報紙上的詞條搜到那則廣告復制下來給小敏發(fā)過去，讓小敏再發(fā)給兒子。

不久兒子向小敏要高中課本。得知這個消息后我馬不停蹄急忙四處搜羅，怕他不易理解，又東跑西顛尋來教學視頻刻錄成光碟，一同交給小敏，并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小涵真考上飛行員，小姨感謝你一輩子?！彼事暣笮φf有個開飛機的弟弟感覺自己的腰板兒都直了！

2014年，兒子在即將要退伍的那一年，以優(yōu)異的英語成績和視力被航空學院錄取。接到通知書的時候，我和丈夫如釋重負高興得蹦呀跳呀，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滿臉飛揚。

2017年，兒子還沒有畢業(yè)，被一家航空公司看中，要以年薪百萬元的價格和兒子簽訂終身合同，兒子拒絕了，只簽了三年的合同。我急壞了，對兒子說年薪百萬元，一輩子的鐵飯碗，你怎么拒絕了？兒子說：“工作時間長了，我的身價不止這個數(shù)！媽，謝謝你引我入局！”

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好的前程。但大多孩子叛逆，貪玩，任性和自以為是。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家長有必要上演“宮斗”。遇到問題，家長適時變通，找個孩子最信服的人溝通要比家長強壓、苦口婆心地勸說效果好很多。每個孩子都是天才，只是不同層面罷了。正所謂“上帝給我們關(guān)一扇門，必打開一扇窗戶”，發(fā)掘培養(yǎng)孩子的特長，雖然不如本科生，博士后那么完美，但他們同樣能活出精彩人生！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