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家庭喜劇電影的敘事策略研究

□ 周 巖

進入21世紀以來，以家庭生活為題材的喜劇佳作不斷涌現(xiàn)，比如好萊塢的《拜見岳父大人》《辣媽辣妹》《陽光小美女》，法國的《巴黎淘氣幫》《貝利葉一家》《岳父岳母真難當》，韓國的《非常主播》《開心家族》《奇怪的她》，我國的《童夢奇緣》《重返二十歲》《乘風破浪》，等等。這股家庭喜劇的創(chuàng)作熱潮還蔓延到了動畫領(lǐng)域，誕生出《海底總動員》《了不起的狐貍爸爸》《瘋狂原始人》《神偷奶爸》《精靈旅社》等優(yōu)秀影片。由于主題設(shè)定，家庭喜劇不僅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笑點的虛假和低俗，其喜劇性的背后也折射出對社會文化和人生意義的思考。

蘇暉在《喜劇意識：喜劇性的核心》中強調(diào)了喜劇意識的重要性，“喜劇意識是喜劇的審美主體反思人類社會及人類自身的丑惡、缺陷和弱點，發(fā)現(xiàn)其反常、不協(xié)調(diào)等可笑之處，從而實現(xiàn)對自我與現(xiàn)實的超越。”①“喜劇意識的鮮明與否是判別藝術(shù)作品是否具有喜劇性及其審美價值高低的主導性因素?！雹趶埼翟凇秶a(chǎn)小成本喜劇電影的國際化突圍》中指出國產(chǎn)喜劇電影的弊病，“國產(chǎn)喜劇電影中存在一個比較一致的問題，即人生意義的缺失，把喜劇誤認為鬧劇，為了追求熱鬧滑稽效果，當下喜劇電影的表達逐漸脫離現(xiàn)實生活。”③諾斯羅普·弗萊在《喜?。捍禾斓纳裨挕分姓J為“敵意”④是幽默的六要素之一，而“家庭問題”⑤又是引起敵意的七種問題當中的一種。

關(guān)于家庭喜劇電影，如今仍缺乏針對該亞類型的專門研究，對其歷史進程缺乏必要的最基本梳理，對其人物塑造、喜劇策略、情節(jié)模式等缺乏最基本的總結(jié)分析。總而言之，家庭喜劇電影的研究目前仍是國內(nèi)學術(shù)界的一塊空白。

一、陌生化和顛覆性

（一）對整體家庭形態(tài)的陌生化構(gòu)思

“按照什克洛夫斯基的說法，藝術(shù)之所以需要陌生化，有兩個目的：一是抵制審美疲勞并消解日常生活的‘機械性’，二是增加藝術(shù)感受的難度進而延長這種感受?！雹逓榱私o觀眾制造新鮮感，創(chuàng)作者有時會對電影里的家庭形態(tài)進行陌生化構(gòu)思，增強喜劇效果的同時，也避免讓劇情落入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俗套。比如，針對當今社會日益普遍的離婚現(xiàn)象，電影《四喜臨門》選取了一個十分極端的例子：小兩口Brad 和Kate 感情甜蜜，但他們的雙親均已離婚，并且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圣誕節(jié)來臨，夫妻倆不得不輾轉(zhuǎn)于四個氛圍迥異的家庭之間，接踵而至的麻煩把二人折騰得焦頭爛額，也考驗著他們對于婚姻的信任。

韋斯·安德森自編自導的《天才一族》，更是為我們展示了一個現(xiàn)實中罕見的高智商家庭：父親Royal 是成功的律師，母親Etheline 是著名的考古學家，膝下三個子女從小就顯現(xiàn)出過人的天賦。大兒子Chas 是金融奇才，12 歲時就通過談判買下父親的度假別墅；二女兒Margot年少成名，是天生的劇作家；小兒子Richie 是網(wǎng)球健將，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中獲獎無數(shù)。與超高智商形成對照的是這家人空虛的情感世界，每個人臉上掛著淡漠的表情，習慣性地將內(nèi)心封閉起來，排斥一切可能的親密關(guān)系。

有些獨具匠心的陌生化構(gòu)思，甚至會賦予影片強烈的美學風格，令其在同類作品中脫穎而出。比如為萬圣節(jié)特意打造的《亞當斯一家》，它的故事就發(fā)生在四處彌漫著黑色幽默氣息的哥特式家庭：全家人服飾黯淡，面容慘白，生活在神秘又陰森的古堡里。父母彼此郎情妾意，你儂我儂，肉麻的情話堪比莎士比亞的詩歌；一雙兒女人小鬼大，樂此不疲地玩著各種危險又暴力的游戲；巫師外婆童心未泯，時不時地搞點惡作劇來嚇唬訪客。

（二）對具體家庭角色的顛覆性改造

按照大部分人的看法，家庭生活理應(yīng)是父慈母愛、兄友弟恭、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每個人努力扮演著屬于自己的角色，恪守相應(yīng)的義務(wù)和職責，共同營造出和睦又溫馨的氛圍。而家庭喜劇的創(chuàng)作者則偏偏要打破這種思維慣式，對作品中某些具體的家庭角色進行顛覆性改造，使之擺脫在其他影視劇中的刻板形象。

比如不同于常人眼中那些婆婆媽媽、任勞任怨、把撫育子女當作生活軸心的標準母親。《風情媽咪俏女兒》中的Mrs.Flax 熱情奔放，性感時髦，座右銘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永遠不會太老”。在她的世界里，愛情勝過一切，長此以往，雖追求者眾多，卻因頻頻更換男友，不斷到處搬家，讓渴求安定的女兒叫苦不迭，不禁發(fā)出“有時候感覺你是孩子，而我是個大人”的心聲。

對于父親，當我們期待他為孩子樹立良好榜樣時，《冒牌老爸》里的Sonny 帶著5 歲的養(yǎng)子，一會兒在公園整蠱輪滑愛好者，一會兒對著餐館后門撒尿，一會兒又為減半價摔貨架上的罐頭；當我們盼望他改善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時，《加州之王》里的Charlie 將所有錢財投進不切實際的尋寶計劃，并把女兒一塊兒拉下水，成功吸引了當?shù)鼐降淖⒁狻?/p>

《陽光小美女》和《下流祖父》中的兩位老人家，更是推翻了很多人對祖父的定義，與“德高望重”四個字毫不沾邊的他們，不再滿足于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的生活狀態(tài)，而是秉持活在當下、及時行樂的態(tài)度，為自己的人生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蛾柟庑∶琅返腅dwin 吸毒、好色、滿口臟話，不但毫不忌諱地向?qū)O子傳授泡妞秘籍，還教孫女離經(jīng)叛道的舞蹈來應(yīng)對比賽；《下流祖父》的Dick 為老不尊，一路上用各種伎倆把孫子弄得狼狽不堪、丑態(tài)百出，并將其籌備已久的夢幻婚禮破壞殆盡。

二、倒置和錯位

家庭喜劇常常與科幻片進行雜糅，以此來實現(xiàn)對原有表現(xiàn)手法的拓寬與豐富。此類影片中，生活或事業(yè)陷入瓶頸的主人公，突然遭受某種未知力量的襲擊，令其所在的時空或原來的身份發(fā)生巨大的變化（比如，《佩姬蘇要出嫁》中的妻子Peggy 回到25年前的高中校園，《辣媽辣妹》中的母親Tess 和女兒Anna 互換身體），并由此開啟一段奇妙的旅程。旅程中，由于驟變而產(chǎn)生的種種不適，讓主人公鬧出許多笑話，卻也在潛移默化中幫助他更清醒地認識自我，逐步體會出親情的可貴，并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和途徑，最終讓生活重新回歸正軌。

（一）時空倒置

有些融合了科幻元素的家庭喜劇，嘗試打破時空的不可逆規(guī)律，讓主人公自由穿梭于過去和未來之間，突出人物與周圍環(huán)境雙方在信息上的種種不對稱，以此來制造出強烈的喜劇效果。這種時空倒置可以分為“返老還童”和“快進人生”。

“返老還童”的實現(xiàn)，既可以通過主人公穿越回過去時空的方式，比如《佩姬蘇要出嫁》里的中年婦人Peggy 在同學會上因太過激動暈倒，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25年前的中學禮堂；也可以僅是單純地改變主人公的外貌形態(tài)，而其所在的時空不發(fā)生任何變化，比如《重返十七歲》里的中年男子Mike 在大雨中從橋上跌落，第二天清晨，他在浴室沖洗身上的污泥，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赫然發(fā)現(xiàn)鏡中20年前的自己——一位年輕健壯、英俊陽光的高中籃球隊長。

時空倒置的另一種情況是“快進人生”，同“返老還童”一樣，“快進人生”也可以通過兩種途徑來完成。第一種方式是讓未成年的主人公在一夜間長大成人，比如《長大》中的小男孩Josh 在游樂場對著老式許愿機投完幣后，第二天起床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個高大強壯的成年男子；又如《女孩夢三十》中的小女孩Jenna 在生日當天遭受打擊后，躲進儲物間不斷祈禱著“我要變成30 歲，成熟誘人的季節(jié)”，從禮物上飄落的祝愿塵讓她美夢成真。第二種方式是加快主人公生命的進程，比如《家有杰克》中的Jack 自出生起，成長速度就是普通人的4 倍；又如《人生遙控器》中的Michael 依靠一只神奇的遙控器，每次做事時，都省略中間繁瑣的過程，直接快進到最后想要的結(jié)果。

時空倒置之所以能夠成為一種喜劇策略，主要是因為它導致了人物與周圍環(huán)境雙方在信息上的不對等。

“返老還童”的主人公，和周圍環(huán)境相比，他們所掌握的信息往往是超前的。比如《佩姬蘇要出嫁》中，父親買了一輛埃德塞爾回來，全家人圍著新車興奮地打量，唯有Peggy 被逗得捧腹大笑。從80年代穿越過來的她，心里十分清楚，埃德塞爾雖然是福特公司當年隆重推出的車型，但上市后不但反響平平，還令公司損失慘重，幾年后迅速停產(chǎn)，再加上其夸張的外形，成為汽車史上最大的笑話。又如《重返十七歲》中，恢復(fù)青春的Mike 為替兒子報仇，眾目睽睽之下，把校園小霸王狠狠教訓了一頓，內(nèi)心是個成熟大叔的他，太了解這些外強中干、色厲內(nèi)荏的小男生了。

而經(jīng)歷著“快進人生”的主人公，相較于周圍的環(huán)境，他們知曉的信息常常具有滯后性。比如《長大》中，變成大人的Josh 把漂亮女同事領(lǐng)回公寓，然后帶著她一塊兒玩起了蹦蹦床，他雖然有著熟男的外表，心理年齡卻停留在12 歲，自然不能理解成人世界里的兩性關(guān)系。又如《女孩夢三十》中，一夜長大的Jenna，即便身處21世紀，也仍然保留著上世紀80年代的審美習慣和音樂品位，不僅將自己打扮得艷麗浮夸，還在派對上大跳邁克爾·杰克遜的經(jīng)典舞蹈。再如《人生遙控器》中，Michael 用遙控器把人生快進到富貴榮華的中年，卻不知伴隨財富而來的是妻離子散和疾病纏身。

時空倒置除了可以制造笑料外，還具有更深層次的意義，那就是幫助主人公學會把握當下和珍惜眼前人。

“返老還童”贈予主人公一次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新生的喜悅逐漸淡去，他們發(fā)現(xiàn)家人才是最難以割舍的，遂不再執(zhí)拗于改變歷史，而是渴望恢復(fù)正常的生活。比如《佩姬蘇要出嫁》的Peggy 回到高中時代后，使盡各種手段拒絕年輕前夫的追求，但在對抗的過程中，她慢慢感受到對方的熱情、真誠和寬厚，而這些品質(zhì)正是當年最吸引她的地方。當《重返十七歲》的Mike 再次站在籃球冠軍賽場時，轉(zhuǎn)身望見從觀眾席離去的妻子，一邊是光明璀璨的人生前途，另一邊則是平淡瑣碎的家庭生活，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他選擇了后者，正如二十年前所做的選擇一樣。

“快進人生”讓自由與成功變得唾手可得，卻也讓受益者付出相應(yīng)的巨大代價。短暫的歡愉過后，他們品嘗到失去親情的苦澀，不禁懷念起以前有家人陪伴的幸福時光，因而停下腳步，去懺悔和反思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杜羧返腏enna 如愿變成美麗又性感的30 歲女人，身為時尚雜志主編的她，擁有數(shù)不盡的名牌衣服和鞋子，卻跟青梅竹馬的好友形同陌路，并且很久都沒有回家看望父母了。《人生遙控器》的Michael 在利欲的驅(qū)使下將人生不斷快進，忽略與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以致后來雖腰纏萬貫，但卻孑然一身，再多的財富也無法填補其內(nèi)心的空虛。

（二）身份錯位

與帶有明顯科幻色彩的時空倒置相似，身份錯位可以借助魔法、咒語等超現(xiàn)實手段來完成。比如《辣媽辣妹》中，Tess 和Anna 在中餐館里吵鬧不休、互不相讓，當爭執(zhí)進入白熱化之時，女侍應(yīng)為其遞上幸運小餅干，一陣強烈的地震過后，母女二人的身體竟然發(fā)生了互換。又如《九條命》中，商界大鱷Tom 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平時和家人聚少離多，為了彌補女兒，他買下一只寵物貓，誰料半道遭奸人陷害跌下高樓，蘇醒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被困在那只貓的軀體內(nèi)。

除此之外，身份錯位也可以通過易容、易裝、變聲等現(xiàn)實中常見的方法來實現(xiàn)。比如在《窈窕奶爸》里，離婚不久的老爸Daniel，因抵擋不了對兒女的日夜思念，找到做化妝師的弟弟，同時充分發(fā)揮自己作為配音演員的天賦，搖身一變成為滿頭銀發(fā)、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并化名“道特菲爾太太”，去前妻家應(yīng)征保姆。又如在《天生一對》里，Annie和Hallie 這對孿生姐妹自幼分離，卻在11年后意外重逢，為了去見未曾謀面的另一半父母，她們決定互換身份，妹妹將姐姐的頭發(fā)剪成跟自己的一樣長短，還為她涂指甲油和扎耳洞，由于生長在不同國家，兩人還都刻意改變了各自的口音。

身份錯位之所以被創(chuàng)作者當作一種喜劇策略反復(fù)使用，主要是源自兩類反差帶來的喜劇效果。

首先是因主人公內(nèi)在與外在的強烈反差而產(chǎn)生的喜劇效果。具體來說，就是主人公變身后，雖有了全新的外表和身份，但由于“固有習性遺留”⑦，其言行舉止和待人處事仍保持著變身前的風格。比如在《辣媽辣妹》中，心理醫(yī)生母親Tess 和高中生女兒Anna 互換身體后，每日例行的起床拉鋸戰(zhàn)，由之前的母親生扯懶蟲女兒，變成現(xiàn)在的女兒硬拽賴床母親；“Anna”去學校，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提問，竟一改往日學渣本色，滔滔不絕地用精神分析學解讀起《哈姆雷特》來，令全班瞠目結(jié)舌；“Tess”在電視節(jié)目上介紹自己的新書時，呼吁大家解放天性，并且身體力行，在觀眾面前大喊大叫、又蹦又跳，將昔日的穩(wěn)重、端莊、優(yōu)雅通通拋在腦后。

其次是因銀幕內(nèi)外認知差異而產(chǎn)生的喜劇效果。具體來說，就是銀幕外的觀眾擁有全知視角，而銀幕內(nèi)角色的認知范圍是受限制的。對于知曉真相的觀眾來說，目睹角色頻頻出丑而又渾然不覺，會使他們獲得一種強烈的愉悅和滿足。比如在《窈窕奶爸》里，老爸Daniel 首次以“道特菲爾太太”的身份登門拜訪，當前妻向“她”抱怨丈夫有多糟糕時，這位老婦人及時制止了她，理由是“在孩子面前說他們父親的壞話總歸是不合適的”，蒙在鼓里的后者自然虛心接受了建議，但觀眾心里都很清楚，Daniel 其實是在為自己辯解；“道特菲爾太太”每晚結(jié)束家政工作后，都會乘坐同一趟夜班公車回家，久而久之，司機師傅看她的眼神漸漸曖昧起來，這一幕令觀眾忍俊不禁：可憐的司機竟不知自己愛上的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老爺們！

身份錯位更深層次的意義就是為主人公們提供了換位思考的機會。比如在《窈窕奶爸》中，喬裝后的Daniel 順利進入前妻家，結(jié)果第一天上崗就被做飯這件小事搞得手忙腳亂，還差點釀成火災(zāi)，這讓他體會到包攬所有家務(wù)的前妻是有多么不易；當前妻把“道特菲爾太太”當作閨蜜并向其傾訴內(nèi)心感受時，Daniel 這才開始真正地了解前妻。又如在《辣媽辣妹》中，母女倆互換身體后，女兒Anna 最先感受到的是老花眼和出問題的牙齒，再加上應(yīng)接不暇的各種工作電話，她忽然發(fā)覺母親并非外表看上去那樣光鮮亮麗和堅不可摧；母親Tess 在學校里相繼遭到同學的捉弄和老師的刁難，又從他人口中得知女兒對自己的真實看法，她漸漸明白女兒的叛逆不是沒來由的。

三、倫理游戲

家庭倫理是“調(diào)整家庭成員之間關(guān)系的行為規(guī)范或準則”⑧，它決定了一個家庭能否正常運行。創(chuàng)作者有時會設(shè)置一些巧妙的情節(jié)，在不僭越家庭倫理的前提下，以戲謔的方式處理劇中的人物關(guān)系。設(shè)計這種倫理游戲的方法大致有兩種。

第一種方法是巧妙規(guī)避。比如在《拜見岳父大人》中，編劇為女婿設(shè)定的姓氏是“Focker”，讀音與“fucker”十分相似，每當女婿Greg 闖禍時，岳父Jack 都會尊稱他為“Mr.Focker”，這個稱呼可謂一箭雙雕，既充分抒發(fā)了胸中的憤懣，又不至于失掉作為長輩的威嚴。又如在《陽光小美女》中，胡佛一家上路后，祖父Edwin 不斷給15 歲的孫子Dwayne 灌輸泡妞要趁早的思想，言語間還夾雜了許多少兒不宜的詞匯，對于同在車上的7 歲孫女Oliver，這樣的談話內(nèi)容顯然是不合適的，但編劇此時給小女孩設(shè)置的戲劇動作是頭戴耳機聽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此一來，談話原本給她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就不存在了。

第二種方法是有驚無險。比如在《重返十七歲》里，恢復(fù)青春的父親Mike 回到高中校園，原本只想幫助兒女解決問題，卻不巧俘獲了女兒的芳心，派對上，不明真相的女兒撲上去索吻，慌亂的Mike 以自己有愛人為由推開了她。又如在《辣媽辣妹》里，女兒Anna 雖然變成中年母親的模樣，但其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的朝氣與活力，仍令小伙子Jake 無比著迷以至于跑到她家樓下唱歌表白。為了不讓Jake 耽誤全家赴宴，母親Tess 情急之下強吻了他，但發(fā)出這個親吻動作的身體屬于女兒Anna，進而消解了此喜劇橋段給觀眾帶來的不適感。

注釋：

①②蘇暉.喜劇意識：喜劇性的核心[J].外國文學研究，2005(05)：152-160+176.

③張蔚.國產(chǎn)小成本喜劇電影的國際化突圍[J].北方論叢，2014(03)：57-59.

④⑤[加拿大]諾思羅普·弗萊.喜?。捍禾斓纳裨抂M].傅正明譯.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92：271-272.

⑥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42.

⑦陳陽.“歡喜冤家式” 好萊塢愛情喜劇敘事分析[D].北京：中國電影藝術(shù)研究中心，2013.

⑧鄧偉志，徐榕.家庭社會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