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的價值與運用

陳學紅

摘要：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是土地革命時期蘇區(qū)人民大眾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文化，是今天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重要來源。作為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資源的挖掘重要手段的口述史，已越來越引起學界的重視，口述史在研究、宣傳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歷史和現實意義，具有廣闊的發(fā)展前景。

關鍵詞：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19.01.036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580（2019）01-0157-05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與國際史學界交流的不斷擴大和史學與其他學科之間合作的不斷深入，現代口述史也逐步發(fā)展起來，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關注。口述史作為一種歷史研究方法，尤其適用于對過往史事親歷者回憶與復述的記錄，具有從口述記錄中重塑歷史過程和保存歷史史料的功能。中國共產黨的歷史經歷了波瀾壯闊的過程，但由于種種自然和人為的原因，使得記載這種歷史過程的文獻遺失不少，以至于有些歷史細節(jié)無法得到完整的體現。因此，借助于口述史方法，可以獲得中共黨史研究的史料補充。例如，借用口述史方法，對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史料的搶救與收集，就是一個典型的實例。本文針對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這個歷史對象，分析口述史理論與方法在其中的功能與作用。

一、歷史與現實：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定位

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是現代中國紅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所謂的紅色文化，其含義是由中共革命和建設的歷史內涵來決定的，而其范圍則可包括歷史與現實兩個層面。紅色文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在革命斗爭和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所形成的革命精神及其載體，它體現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文化形態(tài)和價值體系，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豐富的精神內涵和文化追求。

在歷史層面，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是特指以閩西贛南為中心中央蘇區(qū)時期形成的紅色文化，這種紅色文化是中共歷史創(chuàng)造、培育和形成的文化形態(tài)，它在最高層次上，是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下的中國革命實踐，并由這種實踐而形成的革命精神。這種文化形態(tài)吸收了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精粹和閩西贛南地域文化的精華，體現了中央蘇區(qū)時期中國共產黨理論創(chuàng)造和政權建設的政治精神，也體現了蘇區(qū)人民的革命精神和價值追求。

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中國共產黨的歷史文化形式之一，在文化性質上是土地革命時期，蘇維埃運動中人民大眾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文化。這種經歷革命洗禮的紅色文化，時過境遷，留下的資源數量龐大、類型豐富，其具體構成包括兩個層面：反映在物質層面的文化形態(tài)，包含靜態(tài)的中央蘇區(qū)時期的革命遺址、烈士陵園、各種文物等，也包括為保存中央蘇區(qū)時期的物質文化而建立的紀念館、展覽館等；反映在精神層面的文化形態(tài)，包括中央蘇區(qū)時期的政治理論、革命路線、政策方針、思想生態(tài)以及由此形成的理想、信念、精神等。這些歷史構成的文化精神，是如何地發(fā)展演變、以何種方式存在、如何地為中國社會提供價值基礎、如何轉化為現實的精神力量等，都有待于進一步的研究。但是，由于史料不征，事實隱沒，這就需要采用其他的研究方法，才能夠重塑這些文化歷史，口述史正是這種方法之一。

在現實層面，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又是當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重要思想來源，作為一種革命文化資源，它對全社會起了規(guī)范道德思想教育的積極作用。自新中國建立以來，紅色文化教育一直是各級黨校和高等院校的必修課程，特別是國務院頒布了振興蘇區(qū)計劃之后，中央蘇區(qū)各地政府熱烈響應號召，積極開展紅色主題教育活動，蘇區(qū)各地建立現場教學點，一系列的教育實踐活動把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作為各級黨政干部和青少年道德價值教育的重要內容。在感受紅色文化的歷史與精神過程中，各級黨政干部和青少年接受了鮮明的革命傳統(tǒng)和愛國主義教育，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也成為各級黨政干部和青少年學習革命傳統(tǒng)、陶冶道德情操的重要載體。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尤其對各級黨政干部增強黨性修養(yǎng)，加強黨員的反腐能力發(fā)揮出重要作用，是黨性教育的重要內容。

由于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具有紅色教育的功能，受到了社會各個層面的極大關注，傳承紅色文化精神成了當代文化建設的重要目標，以至于使紅色旅游得以迅速的發(fā)展，各地興起了紅色旅游?！?004-2010年全國紅色旅游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頒布后，中央蘇區(qū)的紅色旅游業(yè)得到較大的發(fā)展，許多紅色革命遺跡被重新開發(fā)，并且在全國享有盛名。在江西贛州共有非遺項目663個，其中國家級非遺項目5個，省級非遺項目67個?！爸醒敫鶕馗锩┪镳^”的建立，對中央蘇區(qū)的革命歷史進行了介紹，展出了中央蘇區(qū)根據地軍民的生活舊物，并根據中央蘇區(qū)根據地的原貌制作了逼真的模型。在福建的建寧，建立了“反圍剿”紀念園，采用燈光與音效相結合的現代化技術，對第二次“反圍剿”紅軍攻占的建寧進行了模擬還原，形象而生動。紅色文化旅游熱，也帶動了中央蘇區(qū)地方經濟的發(fā)展。

總而言之，無論作為思想道德教育素材的紅色文化，還是作為推進紅色旅游的紅色文化，都需要不斷地去挖掘紅色文化資源。在廣大的中央蘇區(qū)革命老區(qū)，蘊涵著極其豐富的紅色文化資源，如何開發(fā)這些資源，是擺在當前文化建設面前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由于紅色文化資源在長期的歷史變遷過程中，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缺失，在這種情況下，口述史就成為了挖掘紅色文化資源的重要手段。

二、口述史在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研究中的作用

在現代的歷史研究中，口述史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對于中央蘇區(qū)的研究，特別是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研究，現有的口述歷史卻并不多見。何為口述史？口述史學作為歷史學的一個新領域和新方法，它是運用錄音（像）訪談的方式通過對親歷者的采訪，把親歷者對歷史事件、具體人物的記憶講述出來，利用現代設備拍攝、錄制成資料，再經過與史料考證、制作抄本、編制摘要、梳理索引等整理程序后，形成相關資料，或出版或保存，并提供給研究者或公眾使用?？谑鍪愤@種史學方法對于缺少史料支撐的研究，不但具有一定的補救作用，而且就方法而論也有自身的優(yōu)勢。

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具有特別的研究價值。口述史是由親歷者所敘述的歷史，是歷史事件的口頭回憶和個人敘述，因此，通過口述史而得到的史料，與其他文獻記載的史料具有不同之處，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由口述史而形成的史料具有真切感。在一般情況下，人們往往會強調文獻史料的真實性與客觀性，對文獻史料添加了許多形式化的限制，以便文獻使用者更好地了解和使用文獻，但這也帶來了一些問題，主要是缺乏特定歷史時空的生活氣息，容易使文獻的使用者難以正真進入歷史的真實語境，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研究者對某些歷史情境的體悟，并可能導致對歷史真實性理解的偏差?？谑鍪吩谝欢ǔ潭壬峡梢詮浹a這種不足。例如，筆者曾在福建龍巖才溪鄉(xiāng)，采訪中央蘇區(qū)時期的一位老紅軍，名叫林攀隆，曾在紅軍中做宣傳工作。采訪時他雖然已是95歲的高齡，但還清晰地描述了中央蘇區(qū)時期的情景，甚至還記得當年紅軍的宣傳歌。這樣鮮活的歷史記憶，讓人感到回到了歷史現場，也使人對當年的蘇維埃運動有了真切的感受?？谑鍪返倪@種特點是其他史料所不能做到的。

除了直接進行口述采訪之外，現有的一些具有口述性質的史料，同樣可以視為口述史的史料。一些經歷過中央蘇區(qū)革命斗爭的革命家的相關回憶，實際上也具備口述的特征，如陳毅、肖華等的《回憶中央蘇區(qū)》（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一書，雖然沒有冠以口述史之名，但是其中的回憶文章，是采取當事人口述、專門工作人員記錄并參考其他文獻加以整理而成的，具備了口述史料的搜集特點，是可納入口述史范疇的。又如《才溪革命史資料匯編》（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年版）一書中，收集的劉忠、王直等人的回憶錄，同樣具備口述史料的特征，這些作品生動真實，具有真切感，對于傳承中央蘇區(qū)革命精神具有重要意義。

其二，口述史還可以彌補文獻資料的不足。文獻資料之與口述資料，一個死，一個活。文獻資料不能再生，口述歷史則有源頭活水。在中央蘇區(qū)歷史文化研究中，雖然目前已出版了比較豐富的文獻資料，但這些文獻資料仍然不完備，因為這些文獻并非中央蘇區(qū)歷史的完備記錄，有的歷史事件沒有留下完整的文字資料，有的文獻存在某些漏記或空白。因此，在研究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過程中，口述史料就能起到特別的作用。尤其是由親身經歷、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而流傳下來的口述史料就顯得特別的珍貴。在那些親歷者中，他（她）們往往是中央蘇區(qū)時期重大事件的目擊者與參與者。因此，通過口述史技術手段，把儲存于受訪者大腦中的“活史料”化為可以傳諸后世的文字或其他音像資料，以此填補沒有文字記錄的空白，使文獻資料更加地完善，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借此就可以得以更好地傳承。

其三，口述史是紀念館、博物館等紅色文化資源發(fā)掘與整理的重要手段。中央蘇區(qū)紀念館的基本職能之一，就是通過豐富多樣的陳列展示和宣傳活動來反映中央蘇區(qū)時期的革命運動，對公眾進行鮮明的、生動的、直觀的紅色文化教育。如“福建革命紀念館”“瑞金革命烈士紀念館”“古田會議紀念館”“‘反圍剿紀念館”等都一定程度展示了中央蘇區(qū)時期的事件和人物的歷史風貌，但由于種種客觀原因，這些歷史風貌的過程存在某些斷裂，歷史遺存留有某些空白，彌補這些缺陷的技術性方法，就可以采用口述史的手段進行補救。

三、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的技術運用

口述史既是一項理論方法運用的工作，也是一項技術性的史學工作，尤其是在技術層面，具有極強的操作性，對此策劃安排是否科學，直接影響到口述結果的可靠性、真實性。因此，口述史工作效果是與口述技術操作程序是否科學密切相關。因此，在口述史實踐中，實際操作不可過于簡單化，必須要有相應的技術步驟。

第一，選擇口述主題，明確口述史的目的性。從口述史的角度觀察，無論是圍繞一個歷史事件，還是圍繞著歷史個體，在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研究中有許多有意義的主題，如：中央蘇區(qū)蘇維埃政權的建立，五次“反圍剿”的斗爭，擴紅運動，中央蘇區(qū)的文化建設，中央蘇區(qū)文藝工作，中央蘇區(qū)婦女工作，中央蘇區(qū)的反腐斗爭，等等。但是，僅僅滿足于特定主題的選擇，對于口述史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因為這些主題都是高度概括化的主題，口述史無法具體地記錄。因此，只有通過種種具體的歷史細節(jié)，才能夠把某種特定主題表現出來。

確定口述史主題之后，首先必須選擇具體的口述對象，這就需要進行深入細致的調研，尋找與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具有歷史關聯(lián)的采訪對象。

第二，口述主題的轉換，強化具體歷史細節(jié)的口述真實性。在具體的口述采錄技術上，可以根據口述對象的居住地域、當下年齡、性別差異等方面進行分類處理。

首先，應當考慮口述對象居住地域的差異。所謂居住地域差異，具體指對口述對象進行訪談時，其居住地域的差異性。時過境遷，中央蘇區(qū)歷史口述者的居住地，因不同情況有過不同的變動。居住地域是口述對象回溯歷史的當下環(huán)境，不同的居住地域意味著處于不同的環(huán)境之中，不同的環(huán)境可能營造歷史記憶的不同特征。任何口述者的口述歷史，都是事后的記憶回溯，長期累積的生活環(huán)境，可能影響口述現場的語境，并由此構成口述內容的差異。因此，最適合的采訪居住區(qū)域，應當是在原中央蘇區(qū)所在地范圍內居住的對象，這并非僅僅是為了口述對象的方便，而是考慮到原中央蘇區(qū)地域所構成的歷史背景對口述對象的影響。

其次，應當適當區(qū)別口述對象的年齡劃分?？蓪⒉稍L對象的根據年齡劃分為90歲以上和60～80歲兩類，當年參加蘇區(qū)革命運動老人基本上是90歲以上，如從江西興國縣走出來的將軍肖華、陳奇涵、朱明、康志強等，又如福建龍巖才溪“九軍十八師”的劉忠、王直、王奇才、王勝等。許許多多像他們這樣的中央蘇區(qū)歷史事件親歷者和見證人，對于還健在的，應當搶救性地展開采集口述史料，以保存珍貴的歷史親歷者的記憶，以資研究中央蘇區(qū)歷史參照。對于已經去世者，不可忽視這些逝者的歷史記憶可能由他們的下一代，或者與他們相關聯(lián)的朋友所聽聞、所傳承，甚至有些革命文獻由他們所保存。這些革命者的后人，他們現在的年齡也大致在60～80歲之間，他們耳濡目染，長期受到革命精神的熏陶，在一定程度了解了革命年代的一些史實，因此也是重要的訪談對象。

最后，應當關注性別差異在口述史中的比重，特別應當關注女性革命者的歷史功績。在中央蘇區(qū)革命運動中，80%的青壯年男子上了前線，后方的擴紅支前、擁軍優(yōu)屬、政權建設、經濟建設、文化教育等等工作任務，相當大的一部分工作是由婦女為主來完成的。女性在中央蘇區(qū)歷史中的地位，在實際的革命運動中的作用，并不亞于男性的作用。例如，福建龍巖才溪鄉(xiāng)成為中央蘇區(qū)擴紅支前的模范、選舉運動的模范、政權建設的模范、經濟建設的模范、文化教育的模范，被授予“中央蘇區(qū)第一模范區(qū)”光榮稱號，這些“模范”業(yè)績都與蘇區(qū)女性積極作用相關。因此，口述史訪談對象不能僅僅局限于男性，女性也是重要的訪談對象。

第三，策劃采訪方案，確保采錄的可靠性。策劃采訪方案，確保采錄的可靠性。在采訪前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準備工作就是要設計采訪提綱，設計采訪提綱首要的目的就是幫助被采訪者進入工作狀態(tài)，口述活動不能僅限于單純的一問一答，采訪者與被采訪者是一種互動關系，必須有一定的感情交流，因此，采訪者對被采訪者情緒的調動、問題的切人、提問的技巧都是采訪能夠順利進行的關鍵。設計采訪提綱還可以進一步刺激被采訪者的記憶，他們的記憶愈是活躍，愈是能夠自我激勵，就愈是能夠從記憶深海里打撈出更多鮮活細節(jié)。因此，口述過程必須要有事先方案，適度把握口述程序，把話題引到正規(guī)的軌道，不然口述采訪也就失去了意義。

在口述史技術運用方面，還可以在設計采訪提綱的同時，預先發(fā)出一封由采訪人寫給被采訪人的正式信函，之所以要有這樣的一封信函，其目的是說明采訪提綱征求意見稿的目的或用途，并讓被采訪者預先熟悉口述史的程序，知道口述過程應當怎么做。例如可以擬一份如下的“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歷史”項目信函：

尊敬的某某先生（或女士）您好！

您曾經是位老紅軍戰(zhàn)士，經歷了中央蘇區(qū)時期的革命斗爭，為中國的革命事業(yè)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您的記憶和講述，將是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史研究的寶貴史料。

為此，我們×××歷史檔案館“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歷史”項目組特邀您為受訪講述人。

以下列出具體的采訪提綱，征求您的意見。凡您不想回答的，您都可以拒絕回答；若覺得遺漏了一些重要問題，敬請您加以補充。在采訪過程中，歡迎您將突然想起的線索告訴我們，歡迎您隨時提出新想法、新問題、新建議，不必以此提綱為限。此次采訪的錄音、錄像、文字、圖片資料，都將會作為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專門歷史檔案，由×××歷史檔案館珍藏。為在適當的時候向社會公眾開放，需要您簽署一份著作權轉讓授權書，將此次口述歷史采訪的著作權授予×××歷史檔案館。至于何時公開發(fā)表采訪內容、發(fā)表哪些采訪內容、以何種形式發(fā)表，您有權做出限制決定。歷史檔案館的工作人員，保證會按照您所簽署得授權書中的有關限制說明，對采訪內容與形式加以處置。

謝謝您的合作！

采訪人：某某某××××年×月×日

通過信函，可以使受采訪者預先有所準備，這樣會使口述過程更加符合史料采集的科學程序，最終達到采訪預先策劃和安排的目的。

第三，采訪結束后，必須對口述資料進行及時的整理，以防口述材料的散失。通過采訪記錄下來的文字資料或錄音錄像資料，僅僅是字面上的原始記錄，需要通過整理才成為嚴格意義上的口述史材料。這項口述后續(xù)的工作，在技術上必須從兩個方面進行質量提升。一方面要對采訪資料進行歸納、編排、重組。因為采訪資料總是比較凌亂而沒有系統(tǒng)，加工整理后變成通順可讀的文字資料，才能真正體現口述史的價值。另一方面要對口述資料進行鑒別考證，由于個人記憶的局限性，誤記、漏記時有發(fā)生，所以要對采訪的資料通過多渠道加以印證，做到“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確保口述歷史的客觀性和完整性。

四、口述史的局限與前景

口述史畢竟是親歷者或當事者的事后回溯記錄，既有口述記憶的殘缺不全或記憶誤置等造成的缺陷，也有事后各種因素對口述者的干擾，同時還有口述者自身有意無意的對歷史真相的遮蔽。因此，利用口述史對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進行研究，就不能不存在許多不可回避的缺陷。

運用口述史方法研究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既具有一定的優(yōu)點，它可挖掘和利用其他研究方法做不到的史料，這些史料如果沒有經過口述史方法搶救，就可能長久地湮沒無聞，使蘇區(qū)紅色文化得不到彰顯。但是，這種研究方法同樣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表現在如下幾點方面。

其一，記憶可靠性的不確定性。口述史方法特征之一就是通過訪談搜集受訪者腦海中的記憶，訪談者難以確保受訪人記憶必然準確無誤，無論是有意或無意，遺忘和漏記是不可避免的。

其二，方言表達對采錄造成的限制性。里齊認為：“方言的處理是件相當麻煩的事，一定要小心謹慎?！敝醒胩K區(qū)地域基本為客家人的聚居地，客家人講的是客家方言，口述訪談基本上是以客家方言為交流語言。當將口述訪談的方言語言整理成文字稿時，需要將方言口語轉化成書面語，這就難免出現在語言轉換過程中出現失真的情況。

其三，受訪人年齡狀態(tài)對歷史記憶的影響。在中央蘇區(qū)歷史口述的是一個特殊的時段，距今已有半個多世紀，因而碩果僅存的口述對象，大都年事已高。即便是這些親歷者的后代，同樣也逐漸步入老年，由于身體和記憶的原因，他們對中央蘇區(qū)的蘇維埃運動發(fā)生的歷史事件，無論是親歷的，還是聽聞的，相當程度上可能因年齡的限制而無法詳細、準確、系統(tǒng)地講述曾經發(fā)生在中央蘇區(qū)的革命過程及其歷史故事。

以上口述技術層面存在的局限性，并不構成放棄口述史研究的理由，反之應當強化口述史研究的作用。盡管這項工作存在諸多困難，如經費、組織、人員等都是口述史工作尚待解決的難題。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對中央蘇區(qū)歷史進行口述史研究沒有必要，恰恰相反，運用口述史來研究傳承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具有光明的前景。

其一，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的出版，可以使這些口述史材料公諸于眾，從而嘉惠學林。因為“以文字呈現口述歷史成果對于史學研究來說也是最方便的”?？谑鍪窞榧t色文化出版物提供了豐富的素材，隨著電視、網絡和報刊書籍的普及與發(fā)展，越來越多以口述史為素材的回憶錄和電視片成為傳承宣傳紅色文化的重要途徑。

其二，紀念館的展覽。紀念館展覽使用紅色文化的口述史材料，可以讓展覽更為活潑，尤其以錄音口述史的方式進行播放，可以營造歷史現場的氛圍，增強歷史真實感。紀念館根據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某個特定主題，使用相關的口述史料進行展覽，現場播放口述錄音或影像檔案材料，通過當事者的現身說法，借助聲、光、電現代技術的手段再現歷史，讓參觀者更貼近歷史，直接感受歷史的真實性。同時還可以將口述史材料作為展覽物件，配合其他的展示資料，如檔案、手稿、文物，讓參觀者通過不同的角度或方式了解展覽主題的價值和意義。

其三，網絡等現代媒介與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的傳播的結合。將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與網絡相結合，在線提供錄音檔案和錄像檔案，使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得到最真實的展現。通過網絡將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材料快速傳播，可以突破時空的限制，讓使用者在遠程取得完整的資料，從而促進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資源得到更為廣泛的研究與傳播。

總而言之，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口述史研究，對于挖掘革命年代紅色文化資源，宣傳、研究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精神具有重要意義，搶救中央蘇區(qū)紅色文化，再現革命年代記憶中的“活歷史”，應當是當今紅色文化宣傳教育中的一項重要工作，也是建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需要，更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體系的必然要求。

[責任編輯：盛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