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隱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被孤立過,如果有,那你大概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
那時,我讀初二,不知怎么得罪了班里一個很有勢力的男生,受他的煽動和影響,全班的男生都會欺負我,女生也對我避之如瘟疫,生怕因為跟我在一起玩也會被男生們針對。
當時有多慘呢?上數(shù)學課時,我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全班男生都發(fā)出了反胃嘔吐的聲音;出去打水,回來時教室的前后門就被鎖上了,我只好捧著水杯站在門口,等到下一節(jié)課的老師來;還有男生把屎殼郎從我脖子后的衣領丟進去。
那次,我特別生氣,“騰”地從座位站起來,怒斥:“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惡心?”誰知他笑嘻嘻地跟身邊男生說:“她還好意思說別人惡心,不看看她自己?!碑敃r身邊不是沒有女同學,而她們只是飛快地離開我的座位,還跟我說:“你不要跟著我們,我們怕蟲子?!?/p>
周圍的同學都望著我,他們眼里有戲弄、嘲笑、得意,卻唯獨沒有正義,沒有人愿意站出來為我說句話。
校道上那些把山地車騎得飛快的男生,他們的身影像一道閃電,充滿活力與矯健,唯獨我,把去學校的路當成黃泉路。那時候,我真的覺得書讀不下去了,想休學,想永遠待在家里。
我不再跟別人說話,總是一個人像木偶一樣呆坐在座位上。
也曾拿美工刀在手臂上劃出一道道淺淺的血痕展示給同桌看,以為這樣可以得到別人的同情,甚至把圓規(guī)放在手臂上對著欺負我的男生說:“你再扔掉我的作業(yè)本,我就把它扎下去?!倍业玫降幕貞牵骸澳阍。P我什么事?”之后又在一個暴雨滂沱的中午獨自在操場淋了一個小時的雨,成為全學校的笑柄。
我活得越發(fā)像個疲憊的影子,在自我營造的陰影里不停地自我傷害,沉浸在自己設置的桎梏中,沉默地承受著一切,再笨拙地傷害自己,以為這樣就會得到別人的在乎與歉意,以為傷害自己就是虐對方。
后來有次我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發(fā)呆,從爸爸的柜子里偷了支中華煙,配上小賣部買的一元錢塑料打火機,按了好幾次才點著火。大雨將至,我腦袋里一片空白,想不如破罐子破摔,倒在馬路邊多好。
就在這時,我看到不遠處一個拿著酒瓶子的醉漢,蓬松的發(fā),發(fā)黃的牙齒,搖搖晃晃地走著,行人避之如瘟疫。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一直以來,我的心魔都是我自己。沒有必要回應他人的惡意,靠傷害自己來想讓對方良心不安,是很愚蠢的。
我們?nèi)ヅΩ淖冏约海皇菫榱肆ν炜駷?,讓那些討厭我們的人喜歡上我們,而是為了讓自己變得足夠好。
現(xiàn)在,我如愿在最好的重點高中讀高三,有了可以一起逛街的好姐妹,也有很多一起打打鬧鬧的男同學。有次在街道偶遇那個男生,他朝我冷哼一聲,而我卻再也不懼怕他的眼光,坦然地回望他。
因為我已不再膽怯、不再畏縮,不再需要靠傷害自己來試圖懲罰他人。
你看,時間最終會撫平你所有的傷痕,它親吻著你的臉頰柔聲地告訴你:其實根本就不用害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