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清的保衛(wèi)生涯

葉介甫

楊奇清，1911年11月6日生于湖南省平江縣嘉義鄉(xiāng)鄭源大屋一戶貧苦農民家庭，1928年投身革命，參加了著名的平江暴動和二萬五千里長征。192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0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在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抗日戰(zhàn)爭時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他一直擔任我黨我軍保衛(wèi)部門的重要領導工作。新中國成立后，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的第一位副部長，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的第一任保衛(wèi)部長。在半個世紀的革命生涯中，一直從事公安保衛(wèi)工作，經由他處理的大案件件驚天動地，但作為隱秘戰(zhàn)線的領導人，他始終居于幕后;他屢建奇功，令國內外敵人、間諜、特務聞風喪膽。他一生極具傳奇神秘彩色，他和羅瑞卿一樣深得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的器重，但卻不被一般人所熟知。本文拂去時間的塵封，還原他在保衛(wèi)工作崗位上的傳奇故事。

打擊日偽特務和國民黨特務的破壞搗亂

1937年，“七七事變”發(fā)生。8月25日，西北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八路軍總部和所屬各師、旅設立鋤奸部門。楊奇清任八路軍野戰(zhàn)政治部鋤奸部部長。

10月，第129師挺進晉東南，按照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著手創(chuàng)建以太行、太岳山脈為依托的晉冀豫抗日根據地。不久，八路軍總部也移駐晉東南，楊奇清積極投身于反奸防特斗爭和抗日根據地的開創(chuàng)建設工作。當時，日軍猖狂進攻，國民黨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之軍政官員紛紛逃跑，地方政府陷于癱瘓，日偽漢奸特務乘虛而入，社會秩序一片混亂。國民黨特務也利用統(tǒng)一戰(zhàn)線乘機混入共產黨、八路軍，進行破壞搗亂。他們甚至和日特合流，直接接受日特機關指揮。

針對這些情況，1938年9月，毛澤東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號召“厲行鋤奸運動”，要求喚起前后方一切軍民人等的警覺性，嚴密注意漢奸、敵探、托派、親日派的活動;注意保守國家機密;加強鋤奸教育;設立鋤奸部門，使奸徒無藏身之處。

1939年5月，山東湖西地區(qū)發(fā)生一起“肅托”案件。當時，地委和蘇魯豫游擊支隊某些負責人竟認為湖西地區(qū)黨政軍組織幾乎全部掌握在“托派”手中，亂捕亂抓，誣陷冤屈許多干部，弄得人心惶惶。日偽乘機破壞搗亂，妄圖把湖西根據地搞垮。后來在羅榮桓和中共山東分局的直接干預下停止了“肅托”，制止了事態(tài)惡化，挽救了一批黨政軍干部，粉碎了敵人破壞湖西根據地的陰謀。楊奇清在9月間得知湖西“肅托”情況，認為事態(tài)嚴重，立即向彭德懷做了匯報，并按彭德懷的指示急電一一五師政委羅榮桓，對此案的處理起了很好的作用。

原公安部副部長楊奇清

1939年12月，閻錫山發(fā)動“十二月事變”（也稱晉西事變），悍然下令“討伐”山西新軍抗日決死隊，并鎮(zhèn)壓各地的“犧牲救國同盟會”組織。閻錫山在軍事進攻失敗之后，又指使其特務機關策劃暗殺決死一縱隊的主要領導薄一波等人。楊奇清奉中共中央北方局指示，前往一縱隊駐地，采取防范措施。他根據中共中央和中央北方局的指示與決死隊政治部商討了按照八路軍的體制在決死隊各部全面建立政治機關和保衛(wèi)工作、選調干部到八路軍前方總部野政鋤奸部保訓班培訓，以及徹底清理閻錫山的政工人員和特務分子等問題。楊奇清此行，不僅挫敗了頑固派的暗殺陰謀，而且有力地促進了決死隊部隊的建設和鞏固。后來他還派黃天祥等前去協(xié)助落實有關建立和加強保衛(wèi)工作的具體事項。

1939年12月1日，日軍華北方面軍專門召開情報工作會議，指令其特務機關“要向共產黨組織內部打入諜報人員，潛伏在共產黨心臟之中，以掌握其實質”?！斑M一步加緊對共產黨（軍）的調查研究”。有一段時期，總部駐地山西省左權縣麻田、桐峪一帶，特務分子活動相當猖獗。他們有的鉆進民兵組織，有的以行醫(yī)為掩護，有的以在寺廟里出家念佛為遮蓋，建立特務組織，收買革命隊伍內部人員，甚至組織地下維持會。他們造謠惑眾，搜集情報，襲擊機要通信員，劫取電報密碼和機要文件，盜竊槍支彈藥，投毒暗害，還有的直接為敵人帶路，指引轟炸目標。

為了確保八路軍前方總部首腦機關和首長的絕對安全，楊奇清領導鋤奸部和駐地軍民與敵人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他一方面狠抓駐地群眾鋤奸小組和公安員的組織建設，發(fā)動群眾嚴密防范，堵塞漏洞，另一方面派出專人協(xié)同地方公安機關組織偵察破案，先后破獲重大案件多起，予敵以沉重打擊。

1942年底，一個日偽和國民黨合流的特務組織指使?jié)摲诳偛狂v地附近的一個女特務，拉攏收買警衛(wèi)員，陰謀刺殺八路軍前總首長。楊奇清親自組織人員調查，很快就順藤摸瓜一舉捕獲了全部案犯，使敵人陰謀徹底破產。

保衛(wèi)新生的人民政權

全國解放后不久，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國任命羅瑞卿為公安部部長，楊奇清為副部長兼公安部政治保衛(wèi)局局長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保衛(wèi)部部長。

建國之初，反革命殘余勢力和帝國主義、國民黨有計劃地潛伏下來的特務間諜分子依然存在。他們伺機進行搗亂破壞，嚴重威脅著人民政權的安全和社會秩序的安定。楊奇清主管政治保衛(wèi)和偵察情報工作，根據中央的部署，協(xié)助羅瑞卿指揮全國公安偵察部門首先向殘余反革命勢力發(fā)起強大進擊，集中搜捕隱藏的反革命分子，深挖了潛伏特務組織和間諜分子。與此同時，還部署各地進行了國民黨區(qū)分行部委員、三青團區(qū)隊長以上骨干分子及特務分子的登記工作。在不到1年的時間里，肅清殘余反革命勢力的斗爭取得重大成果。楊奇清還參與領導全國各地公安機關清匪反霸、打擊流氓盜竊、禁絕煙毒、封閉妓院、取締賭場、配合民政部門收容游民乞丐，建立革命新秩序，全面建設和開展各項公安業(yè)務工作。

12月，毛澤東訪問蘇聯(lián)。在周恩來和羅瑞卿直接指揮下，楊奇清和鐵道部部長滕代遠成功地組織了毛澤東訪蘇專車的保衛(wèi)，開創(chuàng)了我國的專車保衛(wèi)工作。正當毛澤東決定出訪蘇聯(lián)之際，突然發(fā)現(xiàn)一部潛伏的國民黨電臺露頭活動。中共中央要公安部限期破案。楊奇清在組織毛澤東訪蘇專車保衛(wèi)的同時承擔了這一任務，親自組織偵破。他指揮公安部和北京、天津兩市的偵察人員密切配合協(xié)同作戰(zhàn)，不到兩個月就如期將這個號稱“萬能臺”（臺長、報務員、譯電員全由一人擔任的電臺）的國民黨保密局北平潛伏臺挖了出來，繳獲了電臺、密碼、手槍等大批罪證，主犯計兆祥束手就擒。這是建國初期破獲的第一部潛伏臺。同年6月，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又發(fā)現(xiàn)一潛伏臺和臺灣當局聯(lián)系。楊奇清再次組織天津、北京和河北的公安機關，乘其立足未穩(wěn)便一舉破獲。這就是國民黨保密局專事搜集人民共和國政治、軍事、經濟和抗美援朝情報的“天津特別組”潛伏臺，主犯秦應麟等一干人犯全部落網。

1952年4月，楊奇清調任中共中央中南局常委、中南軍政委員會公安部黨組書記、部長。中南地區(qū)毗鄰港澳，情況復雜，是美帝國主義和國民黨間諜特務破壞的重點地區(qū)之一。中南地區(qū)又是即將開始執(zhí)行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經濟建設的重要地區(qū)。不論是對敵斗爭還是經濟保衛(wèi)，任務都很繁重。

晉西事變后，黨中央非常關注山西的團結抗戰(zhàn)局面。圖為毛澤東親自起草給朱德、彭德懷等，轉告山西新軍各領導同志的電報稿

楊奇清在中南工作期間，狠抓全區(qū)各項公安業(yè)務建設，整頓偵察隊伍，組建經濟保衛(wèi)工作，開展對敵斗爭。加強干部培訓等各方面做了大量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使中南地區(qū)公安工作面貌為之一新。楊奇清到中南工作的時候，正值全國開展“三反”（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運動后期，不少同志擔心火燒到自己頭上，思想很不穩(wěn)定。楊奇清到任之后首先著手解決“三反”運動的遺留問題。他一方面深入到干部當中進行細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另一方面逐個落實揭發(fā)出來的問題，凡情況不實的，一律予以糾正。中南局書記鄧子恢對此很滿意，對楊奇清說：“你們處理得很好，很好！”

1952年冬—1953年春，楊奇清成功地領導指揮了中南地區(qū)的反空投特務斗爭。全國解放以后，空投成了敵人派遣特務的重要手段之一。美國及其支持的“自由中國運動總部”和國民黨特務機關不斷向大陸空投武裝特務，妄圖聯(lián)絡大陸潛伏特務，發(fā)展組織，建立情報網，組織游擊武裝，擾亂社會治安，破壞經濟建設，顛覆人民政權。中南地區(qū)的海南島和湘西地區(qū)都是敵人空投的重點地區(qū)，特別是湘西地區(qū)地處湘鄂川交界，山多人稀，從1951年10月起敵人就開始向這里空投。1952年10月，敵人又在湘西桃源投下特務6名，當場被擊斃3人，活捉3人。楊奇清非常重視這場斗爭，他抓住戰(zhàn)機，立即召集湘鄂兩省公安機關的領導同志研究案情，部署戰(zhàn)斗，并親自制訂誘敵、殲敵、擒敵的偵察方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地周密安排。

1953年3月26日，他又組織了湘鄂工作委員會，加強領導和指揮力量。在楊奇清的正確領導下，湘鄂兩省公安機關協(xié)同作戰(zhàn)，當地軍民密切配合，湘西反空投斗爭戰(zhàn)果輝煌。1953年春，敵人兩次在湘西龍山、永順和湖北來鳳縣空投特務全部被捉獲和殲滅，空投物資補給全部被繳獲。從1951年10月至1954年底敵人在中南地區(qū)空投的94名特務，大都被擊斃，其余悉被俘獲，無一漏網，還繳獲了一批電臺、槍支、密碼、經費和補給物資。為了保衛(wèi)新中國經濟建設，楊奇清向重點廠礦派去了最有經驗的老公安干部，并給予工作上的指導和支持，有效地保衛(wèi)了中南地區(qū)重點經濟建設項目的順利進行。

1949年12月，毛主席訪問蘇聯(lián)時，楊奇清成功地組織了訪蘇專車的保衛(wèi)

1962年夏季，臺灣當局叫囂“反攻大陸”，指揮其潛特務進行破壞活動，并成批地向大陸沿海地區(qū)派遣武裝特務，空投或偷渡登陸，妄圖建立所謂“游擊走廊”，他們還派出行動特務，潛入沿?；騼鹊貓?zhí)行爆破任務制造恐怖事件。楊奇清參與了這次反空投、反偷渡、反爆破戰(zhàn)役的組織和指揮工作。沿海各地公安機關按照公安部的統(tǒng)一部署，密切配合軍隊和民兵組織，發(fā)動群眾，村村設崗，處處放哨，時刻保持警惕，張網以待。從1962年10月—1965年9月，國民黨特務機關向東南沿海地區(qū)派遣、空投和偷渡武裝特務40余股600余人，除少數被擊斃外，其余悉數被捕獲，無一漏網。

1962年國慶節(jié)、1963年春節(jié)和五一節(jié)以及1965年國慶節(jié)，國民黨特務機關策劃了幾次大規(guī)模爆破恐怖行動計劃也都一一破滅。公安機關勝利地達到了“不能讓敵人在廣州炸響，更不能讓他們將炸彈帶到北京”的預期目的。

保衛(wèi)周恩來參加萬隆會議

1955年4月9日為了支持和推動亞非人民反對殖民主義、爭取民族獨立的斗爭，加強中國同亞非國家的友好合作，以周恩來為首席代表的中國代表團出席了在萬隆召開的有29個亞非國家參加的亞非會議。楊奇清以代表團顧問身份隨團前往，負責安全保衛(wèi)工作。

帝國主義和反動勢力對這次會議極端仇視，派出大批間諜特務破壞分子，力圖阻撓會議的順利進行。美國派出了由70人組成的“記者團”，其中不少是專事搜集情報、挑撥離間的特務。臺灣國民黨特務機關也組織了眾多的特工人員來到萬隆，并由一名頭子親臨指揮策劃。會議召開之前，他們即在香港以安放定時炸彈的罪惡手法，使代表團工作人員乘坐的“克什米爾公主號”飛機在飛往印尼途中爆炸。會議期間，他們又唆使和收買一些反動分子，在中國代表團經過的路上，混跡于人群中擁擠起哄，呼喊反動口號。他們還喪心病狂地組織了由26人參加、人人都配有無聲手槍和匕首的暗殺團，并且開出賞單：刺殺代表團1人賞20萬盾印尼幣，刺殺周恩來賞40萬盾。敵情復雜，形勢險峻。楊奇清沉著冷靜，對代表團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進行了精心的安排。他一方面通過外交途徑要求印尼政府采取堅決措施，將進行破壞行動的嫌疑分子逮捕起來，另一方面從內部入手加強情報信息工作和安全措施，組織進步華僑協(xié)同搞好保衛(wèi)工作。當得悉國民黨特務陰謀暗殺代表團人員特別是周恩來總理時，楊奇清立即召開代表團全體會議，動員“人人都做保衛(wèi)工作”，明確職責，要求代表團代表、警衛(wèi)人員、翻譯和隨團記者各司其職，不得有誤，務必保證周恩來總理的安全。與此同時，他還和中國駐印尼大使向印尼外交部遞送備忘錄，再次要求印尼政府切實保證周恩來和中國代表團的安全。

楊奇清一家的合影

楊奇清既是代表團保衛(wèi)工作的指揮者，又是從事具體工作的警衛(wèi)員，周恩來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為了促使會議開得成功，周恩來白天開會之余一有時間不是到各代表團訪問，就是同華僑、記者交談，夜里還得批閱文件和向中央請示報告工作。萬隆會議開了7天，周恩來總共才睡了13個小時。楊奇清只有在周恩來在住地辦公時，才得稍稍休息。盡管身處異國，人地生疏，敵情嚴重，條件復雜，有許多不利因素，但楊奇清依靠代表團全體人員，依靠當地進步華僑，采取有效措施，終于克服了重重困難，化險為夷，粉碎了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特務破壞和暗殺陰謀，勝利地完成了使命。

責任編輯：張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