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人名文化內涵歷時研究

基金項目：本文系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基于移動學習平臺的中俄信息型文本換譯機制研究”（2018M39）和西安外國語大學2018年度校級青年項目“典籍外譯文本換譯法文化理據(jù)研究”（18XWC17）階段性研究成果。

摘 要：名字的形成和演變過程與人類的歷史習俗、宗教信仰和精神文化密切相關。烏克蘭人的名字和姓氏是研究烏克蘭人民語言，歷史，精神物質文化的重要來源之一。筆者將以時間為縱軸，歷時研究不同歷史時期烏克蘭人名字的構成規(guī)則及文化內涵。

關鍵詞：烏克蘭人名；文化；內涵

作者簡介：高園園（1989-），女，陜西西安人，西安外國語大學俄語學院助教，碩士，研究方向：烏克蘭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G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32--03

引言：

縱觀歷史，不同社會階段的人名與當時的經(jīng)濟、文化和語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烏克蘭人名歷史悠久，人名構成具有獨特的文化內涵，下文擬從梳理烏克蘭人名發(fā)展歷史，探究人名的文化內涵。

1.十世紀之前：多神教時期

1.1 自然的力量

公元九世紀前，基輔羅斯還未建立時，生活在第聶伯河流域的斯拉夫人大多信奉多神教，加上當時經(jīng)濟文化水平以及人類認知水平相對較低，對于新生兒的命名一般會直觀反映家庭現(xiàn)實或美好愿望。總的來說，新生兒的名字一般具有以下四個特點：①反映孩子出生狀況。比如，期盼已久的兒子一般會叫Ждан（期盼），意外降生的孩子-Неждан（意外），第一個兒子Одинець（獨生子），家里的第三個兒子Третяк（老三）等。②反應個人的性格特點或出生的時間：Буян（喜愛鬧事的人），Добриня（善良）， Любим（有愛）， Шумил（喜歡吵鬧的孩子）， Крикун（愛哭鬧的矮子），Зима（冬季）， В?второк（星期二）；③以動物或植物名稱命名。多神教時期的人相信大自然界存在著一些人類無法預知的神秘力量，并會將之賦予植物或動物，因此一些父母也喜以此命名。如：Береза（白楊樹）， Лев（獅子）， Орел（鷹）， Сок?л（隼）等。④寄予父母的厚望。古羅斯人認為，名字能夠改變人的一生。有人認為， Ведм?дь（熊）， Вовк（狼）， Лев（獅子）是力量、勇敢的象征，因此，給孩子取名時，選用該類名稱可以保佑孩子茁壯成長，無所畏懼。又如，古時醫(yī)療條件有限，早夭是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一些父母為使孩子健康成長，會專門給孩子取不好聽的、帶有侮辱性意義的名字，認為這樣可以帶走病魔，驅趕邪惡的力量，例如：Некрас（丑娃）， Поганка（壞蛋）， Нехорош（不好）[1]。⑤以上帝之名。上文中有提到，這一時期的烏克蘭人信奉多神教，，因此以詞根бог-（神）和-род（羅德，是全斯拉夫神，是一切生命的創(chuàng)造者）命名的名字也就逐漸流行起來：Богдан（意為 “天賜”）， Богуслав（贊美上帝的人）， Боголюб（愛上帝）， Богомил（尊敬的上帝）， Богумир（與祖先和解）， Богород（上帝的兒子）， Божеслав（贊美上帝）， Божимир（有能力將自己的意識轉移給上帝）， Божен（上帝、祝福）， Родомир（為和平而生）， Родослав（為榮譽而生）[2]。這些名字飽含了父母對諸神的敬意，并希望神靈通過名字賜福于自己的子女。

1.2民族的傳承

眾所周知，烏克蘭人屬東斯拉夫人，那么“斯拉夫”（слов，烏克蘭）一詞的含義是什么呢？詞法中最常見的解釋為，該詞為“語言”（слово）的派生詞，意為“說同一語言的人”。[3]當然，也存在另外一種說法，“斯拉夫”（слов存在另外）為印歐語詞根*kleu-，其主要含義為“聽到”，但通常在不同的場合譯為“榮耀”、“流行”[4]。 本文將該詞以“榮耀”為意進行闡述。斯拉夫姓名的一大特點是名末使用“榮耀”（слов），-мир（和平）， -волод（權利），-бор（戰(zhàn)士）等詞根。如（-слав（斯拉夫，意為“榮耀”），起先在王公貴族中使用最為廣泛： Радослав意為“因榮耀而歡欣”，Мечеслав意為“一把榮耀的劍”，Мстислав意為“一名光榮的守護者”；Ростислав意為“一人的名聲會越來越大”；Ярослав 意為 “古斯拉夫名，意為沉迷榮耀”；Ярополк意為“傳統(tǒng)斯拉夫名字，多指在春天出生的人”；Володимир 意為“能夠統(tǒng)領世界的人”；Мирослав意為“古斯拉夫名字，指讓世界更加美好”；В'ячеслав 意為“至高無上的榮耀”；Святослав 意為“象征成功，榮譽”。

斯拉夫人給子女取名時，亦是給予了厚望。但與遠古時期的人不同的是，他們不用動物或植物的名稱命名，而是使用一些具有涵養(yǎng)、富有學問的詞匯：Добромисл（睿智）， Добриня（善良）， Творимир（創(chuàng)造和平）， Златоуст（名嘴）等。

在這一時期，還出現(xiàn)了很多美好的女性斯拉夫名字。例如：Любава 斯拉夫名，意為“心愛的” ；Злата 意為“金子”；Мирослава 意為“和平榮耀”；Роксолана 指來自洛克索蘭部落的女性；Златослава意為“金色的榮耀”；Зореслава 意為“明亮的星空”；Над?я 宗教名字，源自希臘語，由“埃爾皮斯”翻譯而來，意為“希望”。

2.十世紀至十九世紀：東正教影響

2.1外來人名：宗教文化

公元九世紀末，弗拉基米爾一世娶拜占庭安娜公主為妻，并于988～989年宣布東正教為國教，因此一些與基督教相關的希臘、拉丁、古歐洲名逐漸代替古羅斯名，而其中又以拜占庭名首當其沖。而在烏克蘭比較流行的拜占庭名稱有：?ван（伊萬，源于希伯來語，意為上帝的寬?。?， Олекс?й（奧萊克西，源于希臘，意為“保護，預防”）， Михайло（米哈伊洛，源于希伯來語，意為“沒有人能與上帝媲美”）， Григор?й（格里格列，源于希臘語，意為“尊敬的”）， Петро（彼得羅，源于古希臘語，意為“石頭”）， Фед?р（費基爾，源于希臘，意為“上帝的恩賜”）， Ганна（漢娜，古希伯來名，意為“神賜，天惠”）， Олена（奧萊納，古希臘名，意為“優(yōu)秀的、卓越的、明媚的淑女”）， Катерина（卡特琳娜，希臘名，意為“純潔”）。然而，數(shù)世紀過后，這些外來名字的語音語調也逐漸被烏克蘭化，因此這些名字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烏克蘭人名了。[4]

2.2牧師賜名：特色文化

值得一提的是，迄今為止，嬰兒在受洗時，一般會取兩個名字：一個是宗教名稱，由牧師賜名。另一個是非宗教名字，即世俗名字。但宗教名字一般不會公開，因為烏克蘭人認為，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就不會對此人造成任何威脅與傷害。

3.二十世紀后烏克蘭人名：社會思潮

1917年俄國革命給烏克蘭帶來了巨大的社會變革，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新生兒取名。新生兒姓名登記的工作由教堂轉至戶籍登記局，新生兒名字也一改宗教傳統(tǒng)，由父母直接取名。自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起，烏克蘭語更加多元化。

3.1源于西歐的名字：外來文化

進入二十世紀后，一些前衛(wèi)的父母開始給孩子們取一些流行的西歐名字，例如：Альберт（Albert）， Артур（Arthur）， Едуард（Eduard）， Ем?ль（Emile）， Роберт（Robert）， Альб?на（Albina）， Гертруда（Gertrude）， Елла（Ella）， Елеонора（Eleonora）， Ельв?ра（Elvira）， Ем?л?я（Emilia）， Емма（Emma）， Жанна（Jeanne）等。

3.2與革命、新思潮相關的名字：偉人文化

為致敬偉人列寧同志，一些父母給孩子取名時，會在新生兒的姓名中暗含革命領袖列寧Лен?н的名字。例如：Лен?на， Н?нель， В?лен（а）， Владлен（а）， Л?на，或以其全名的縮略語出現(xiàn)В?лен（В.?.ЛЕН?нен）， Владлен （ВладимирЛенин ）。此外，馬列主義的興起是的新生兒的姓名出現(xiàn)了一些全新的字眼，例如：Революц?я（革命）， ?дея（思想）， Епоха（紀元）， Воля（意志）， Свобода（自由）， Слава（榮耀）， Стал?на（斯大林）， Октябрина（十月，由俄語單詞октябрь衍生而來，因十月革命而出現(xiàn)的名字）， Ген?й（天才）， ?деал（理想）， Новела（小說）， ?скра（火花），Муза（繆斯）。

據(jù)統(tǒng)計，當時使用最廣泛的名稱為：Володимир（弗拉基米爾）， Юр?й（尤里，希臘名，意為農(nóng)民）， Н?на（妮娜，希臘名，亞述帝國寧市的居民）， Валентина（源于拉丁語，意為強壯，健康）， Галина， Тамара（腓尼基人名，意為棕櫚），而?ван（伊萬）， Василь（瓦西里，希臘詞根，波斯戰(zhàn)爭期間出現(xiàn)的名稱，起初意為“波斯國王”。）， Ганна（漢娜）， Мар?я（瑪利亞，古希伯來語名字，意為“心愛的，敬愛的，固執(zhí)的，淑女”）也因革命使用率越來越低。

3.3與事物相關的名字：物質文化

農(nóng)業(yè)機器的出現(xiàn)提升了父母的創(chuàng)造精神和熱情，因此也有Трактор（拖拉機）、Комбайн（收割機）、Мартен（平爐）、Електриф?кац?я（電氣化），Дизель（柴油）， Дрезина（軌道摩托車）、Рем雷姆（революц?я， електриф?кац?я， мир革命，電氣化，和平）該類名字出現(xiàn)。

除此之外，該時期也出現(xiàn)了一批以礦物質Руб?н（紅寶石）， Гран?т（花崗巖）；植物Береза（白楊樹）， Гвоздика（丁香）， Дуб（橡木）；化學元素Рад?й（鐳）， Вольфрам（鎢）， ?рид?й（銥）， Гел?й（氦）等名稱給新生兒命名。

4.當代烏克蘭人名：復古與創(chuàng)新

4.1傳統(tǒng)文化：復古

當代烏克蘭人取名多以傳統(tǒng)名稱為主。根據(jù)地方司法部門報道，2012年，新生女孩以Анастас?я（希臘名，意為“重生，復活”）命名的居多，而男孩則以Андр?й（安德烈，古希臘名，意為“英勇的，勇敢的”）為主。

2013年6月，烏克蘭基輔主流媒體報道了最受新生兒歡迎的姓名使用排行榜。該數(shù)據(jù)由國家民政登記部門提供，通過五個月注冊的新生兒篩選出了50個使用率最高的名字。其中，女性名稱可以分類大致兩類：1. 傳統(tǒng)名稱Олександра（亞歷山大）， Ал?на（阿麗娜，西歐名稱）， Анастас?я（阿納斯塔西婭，希臘名）， Анна（安娜，源于古希伯來語）， Валер?я（瓦列莉亞，源于拉丁語），Верон?ка（維羅妮卡，源于希臘語）， В?ктор?я（維多利亞，源于拉丁語，意為“勝利”）， Дарина（達雷娜，斯拉夫名）， Дар?я（達利亞，古波斯人名，意為“善良的”）， ?ва（耶娃，源于希伯來語）， ?лизавета（伊麗莎白，來源于希伯來語，意為“敬拜上帝”，“與上帝一同召喚”）， Злата（茲拉塔，斯拉夫人名）， Катерина（卡特琳娜，源于古希臘語）， Маргарита（瑪爾嘉蕾塔，源于希臘語，意為“珍珠”）， Мар?я（瑪利亞，古希伯來語），Пол?на（博麗娜，源語希臘語）， Солом?я（索羅米亞，源語古希伯來語，意為“將和平給你”）， Соф?я（索菲亞，古希臘名，意為“睿智”）， Юл?я（尤利婭，基督教名）.2. 創(chuàng)新名稱：М?лана（米蘭納，由城市“米蘭”衍生而來）， Ар?на（阿麗娜，為名字“伊麗娜”的另一種形式）。男性名稱也多以傳統(tǒng)名稱為主：Олександр（亞歷山大）， Данило（丹尼洛，圣經(jīng)中的人名，意為“上帝為我的審判者”）， Артем（希臘名，意為“健康”）， Владислав（斯拉夫名，意為“擁有名利”）， Назар（那扎爾，源于古希伯來語，意為“獻身于上帝”）， Денис（斯拉夫名，意為“奉獻”）， Ярослав（雅羅斯拉夫）， Максим（馬克西姆，源于拉丁語，意為“最大的”），Володимир（弗拉基米爾），Дмитро（梅德，源于古希臘語），?ван（伊萬），Олекс?й（奧萊克西，源于希臘）， Михайло（米哈伊洛，源于希伯來語）。

4.2新興文化：創(chuàng)新

現(xiàn)今，一些新興名稱的主要來源是電視劇或者國際體育賽事。準父母也會從中選擇自己尊重、喜愛的英雄名字作為孩子名字：Альберт（艾伯特）， Арнольд（阿諾德）， Ем?ль（埃米爾）， Н?коль（妮可）， Джул?я （朱麗葉）等。

現(xiàn)代烏克蘭父母也會根據(jù)自己的喜好，給孩子取雙名，即將兩個固有的名字通過連字符連接，組成一個全新的明細。其中最受歡迎的有：Мальв?на-В?ктор?я（瑪麗維娜·維克多利亞）， Варвара-Аел?та（瓦爾瓦拉·阿愛麗塔）， Дар?й-Георг（達麗義·蓋埃爾格），Анна-Мар?я（安娜·瑪利亞）等。

不同時期的人名總能體現(xiàn)當時的時代特色，但一些流行元素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退出歷史舞臺。而一些能夠體民族特色與時代背景的名字卻能沿用至今，但遺憾的是，有學者統(tǒng)計，沿用至今的古烏克蘭名字如今只剩5%左右。

結語：

本文通過梳理十世紀至當代烏克蘭人名構成特點及寓意，指出世紀之前的多神教時期人名一般蘊含自然的力量，同時兼顧民族的傳承。十世紀至十九世紀，受東正教影響，人名更趨于宗教化。二十世紀后，烏克蘭人名內涵與社會文化密切相關，受外來文化、偉人文化和物質文化的影響較大。當代烏克蘭人名則是兼容并顧，一方面受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整體表現(xiàn)出復古態(tài)勢，另一方面受新興文化影響，體現(xiàn)出一定的創(chuàng)新性。總之，烏克蘭人名隨社會發(fā)展，體現(xiàn)各個時期的社會思潮文化。

參考文獻：

[1]Mashinets. O. Ukrainian names and surnames / O. Mashinets. - Access mode： http：//aratta-ukraine.com

[2]Lozko G. Imenoslov： the names of Slavic， historical and mythological / G. Lozko. - K.， 1998. - 176 pp.

[3]M. Fasmer.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Russian language

[4]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Fourth Edition. 2000

[5]Masenko L. Ukrainian names and surnames / L. Masenko. - K.， 1990 - 48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