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能源、文化和城市

俞自濤 浙江大學能源工程學院副院長、教授

人類使用不同的能源，會折射出不同的文化。炊煙裊裊、雞犬相聞，這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非常有意境的，但隨著家家戶戶使用燃氣，這種“人間煙火漫田舍”的水墨畫面就漸漸看不到了。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可能是喪失了優(yōu)美的意境，但是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人們的生活因此而變得更加環(huán)?！，F代社會，我們向往的是一種綠色文明。

在能源和文化的發(fā)展過程中，它們又找到一個共同的載體，那就是城市。能源為城市生活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了重要保障，特別是像杭州這樣的具有高品質生活的城市，又衍生出了大量的城市文化。

能源與文化是人類社會不斷發(fā)展的本能需求

能源與文化有非常密切的關聯，我們使用的能源種類不同，就會衍生出不同的文化。農耕文明的時候，我們用的是生物質類能源：秸稈柴草。唐詩《賣炭翁》，其中描繪的畫面就是當時貴族人家是燒炭的，貧苦人家只能燒柴火，這種能源消費背后的差異不僅折射出社會的貧富差異，也反映了一種文化的差異。

等到我們發(fā)現了化石能源——石油與煤的時候，就漸漸衍生出了工業(yè)文明，隨之出現的就是工業(yè)文化，特別是西方發(fā)達國家，像英國、美國盛行一時的汽車文化。隨著工業(yè)的規(guī)?；a，生活資源極大豐富，使更多的人涌進城市，從而使城市的發(fā)展規(guī)模越來越大。這種城市化進程加速擴張的背后是強大的能源支撐和保障。

在經歷了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工業(yè)化時代之后，如今人類文明逐漸步入了信息時代，這時，很多人反而開始向往鄉(xiāng)村桃源的生活，渴望回歸自然。這是因為當有了相對豐富的能源支撐之后，人們對文化有了更高的追求，開始向往綠色文明。于是，人們對能源發(fā)展也提出了新的要求，綠色能源、可再生能源、清潔能源都是對工業(yè)文明之后的城市文明提出的更高一層的要求。所以說能源與文化，其實都是人類社會不斷發(fā)展的本能需求。如果說能源是一個物質層面追求的話，那文化就是精神層面的追求。

能源和文化還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服務對象：服務于全人類。能源是從物質層面來為我們服務，文化則是從精神層面來服務我們?，F在使用清潔能源、可再生能源，實際上就是讓能源服務于人類社會可持續(xù)，就是要讓能源有更大的包容性。這種包容性也反映了中華民族5000年文化的積淀。我們之所以有如此燦爛的文明，就是因為中華文化同樣具有極大的包容性。今后不管是能源的發(fā)展，還是文化的發(fā)展，都要兼具包容性，要以城市為中心，不斷向綠色文明和低碳文明發(fā)展。

今年是我國改革開放40周年，中國在這40年發(fā)展的速度，可能比之前2000多年的發(fā)展還要快。我們在物質方面是極大地豐富了，但如果精神層面跟不上，這就容易造成文化的缺失。而在文化缺失的背后，我們發(fā)現某些重要的物質也匱乏了：過度攫取導致能源的支撐跟不上。西方國家近200多年來破壞式的發(fā)展，在過度攫取資源的同時對其文化也是一種侵害。人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和挑戰(zhàn)：地球上的能源資源是有限的，我們應該善待它們，應該有序地去利用它們，這樣才能有序地把我們的文化傳承下去，才能延續(xù)中華民族幾千年的輝煌。

能源為城市的發(fā)展提供了保障

城市之所以繁榮，其實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因為城市的功能比較齊全，城市為人們提供的生活保障和生活品質比鄉(xiāng)村高，而且更容易集中資源且利用資源，所以從全球的視角來看，城市的規(guī)模在不斷地擴大。

人們趨向于城市，城市資源相對集中，能源的供應消費就可以有序管理，也可以有序供應，還可以有序地控制，這就是最初能源和城市的基本關系。能源的高效、有序使用，會給城市提供發(fā)展基礎和保障，同樣城市的不斷發(fā)展和供需變化也會首先反映出對能源的迫切需求。

早在2010年，中國工程院牽頭組織了國內幾十位院士開展“中國智能城市的推進戰(zhàn)略研究”的重大咨詢項目。當時院士們就提出了智慧城市、智慧能源、智慧能源網絡等一系列新的發(fā)展理念。目前，大家已經形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能源的生產和消費必然會對環(huán)境造成一定的影響，這兩者是正相關的，我們不能從量上解決問題，就需要從質上解決，能源使用的效率提高了就等于它的消耗減少了，對環(huán)境的影響也隨之減少了。從能源清潔高效發(fā)展的角度來看，我們需要減量提質，城市發(fā)展也是遵循這個道理。

人們的習慣與觀念影響能源發(fā)展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什么“柴”放第一位？因為沒有柴火，我們的生活就無法延續(xù)，只能回到茹毛飲血的原始時代。小時候，父親跟我說，上世紀50年代大煉鋼鐵的時候，山上的柴都被砍光了，當時的貴州雖然有米，卻因為沒有柴火，當地的人們只能用冷水把米泡軟了吃，所以說能源的發(fā)展與人們的生活品質、生命健康是息息相關的。這從一個“柴”字就可以反應出來。我從小在北方長大，那時候冬天城市還沒有普及集中供暖，我們到學校或者是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燒煤爐。后來慢慢地，我們有了管道煤氣、管道天然氣，能源的充足供應、清潔供應，使人們的生活品質日益提高。但是，我們絕不能因此而過度消費能源。浙江大學這些年一直希望通過智能監(jiān)控系統來規(guī)范校園的用能習慣。從2008年開始，浙江大學后勤管理部門就在校園做24小時的用能監(jiān)控，包括用水、用電、用汽等。這樣一套監(jiān)控系統使校園各個建筑的用能消費行為清楚地展示出來。通過這些數據管理，給出一個指導用能模式，并慢慢地以價格機制來做引導能源消費。

杭州的能源清潔高效利用一直走在全國前列，燃氣使用的普及率也在逐年提高。從城市的發(fā)展水平來說，杭州非常適合做大數據監(jiān)控系統，因為大數據研發(fā)、云計算中心都在杭州，可以通過數據監(jiān)控手段和價格調控機制來影響人們的用能意識，從而提高用能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