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與切爾西的十字路口

張陽源

從2003年駕臨斯坦福橋，時間過去了15年之久，阿布拉莫維奇已經成為了切爾西的代名詞，一個人和一支球隊早已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藍軍球迷難以想象如果沒有了俄羅斯老板，球隊會變成什么樣子，阿布可能也不清楚，若失去了切爾西將會給自己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沖擊。5次英超冠軍外加1次歐冠冠軍，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杯賽獎杯，過去的15年是西倫敦球隊103年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時期。阿布開創(chuàng)了全新的金元足球模式，即便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獨領風騷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這種模式下最成功的投資人。

8月26日，正處在英國圣誕節(jié)前最后的一個小長假期間，《星期日泰晤士報》卻發(fā)布了一條令人吃驚的消息：《Super-rich alerted to Chelsea sale》（大富豪打算出售切爾西）。該報道稱，阿布計劃將俱樂部標價20億英鎊掛牌出售，坐等下家上門。但很快，包括《倫敦晚旗報》和《每日鏡報》的記者都在第一時間表態(tài)，斯坦福橋內部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阿布也沒有考慮要將切爾西出售給他人。隨著球隊在開季后的強勢4連勝，這條消息很快就被淹沒了。

不過無風不起浪，在新賽季開始之際突然傳出這種小道消息并不是什么好跡象，結合最近幾個賽季切爾西成績的波動，以及在投資引援方面的式微，不得不令人懷疑，阿布或許真的在醞釀著什么大動作。

英超豪門的巨大吸引力

假如阿布真的將切爾西以20億英鎊的價格轉手，那么將遠超格雷澤家族2005年收購曼聯時創(chuàng)下的將近8億英鎊的紀錄，這會是史無前例的。根據《星期日泰晤士報》的說法，在2018年英國本土富豪榜上排名前列的企業(yè)家中，就有人提出過以20億英鎊收購切爾西的想法，并試探了阿布的態(tài)度，然而俄羅斯人婉言謝絕了。在此之前，有關阿布扎比財團打算收購另一家豪門利物浦的風聲也不脛而走。

作為傳統豪門，利物浦有過5次歐洲冠軍杯奪魁的經歷，其歷史底蘊和積淀遠非切爾西所能比擬。上賽季，在克洛普帶領下，這支老牌球隊終于實現了中興，不但在聯賽中打出了漂亮的攻勢足球，還時隔11年殺入歐冠決賽，與皇家馬德里打得難解難分。如此表現把僅獲得聯賽第5名、歐冠止步16強的藍軍遠遠甩在了身后。毫無疑問，收購默西塞德球隊所帶來的震動絕不會亞于藍軍。

事實上，早在去年10月，《每日鏡報》就報道過，利物浦俱樂部所有者美國芬威體育集團有意將俱樂部以10億歐元的價格賣給中東商人。去年客場1∶1戰(zhàn)平紐卡斯爾的聯賽中，一位名叫斯塔維利的女性商人還去圣詹姆斯公園球場觀看了比賽。要知道，斯塔維利有著濃厚的中東財團背景，早在2008年曼蘇爾收購曼城時，她就起到了極其關鍵的推進作用，促成了這筆買賣。在芬威集團收購利物浦之前，斯塔維利也曾嘗試過為迪拜的投資方進行游說，可見她在足球方面的野心是不小的。

再說回到切爾西，雖然藍軍上賽季的成績難以令人滿意，但綜合過去10年的總成績，隔三差五就能有一座重量級冠軍獎杯入手的切爾西，顯然要強于利物浦。根據著名統計機構德勤公司發(fā)布的2016-2017賽季球隊財政報告，切爾西以微弱的優(yōu)勢力壓利物浦排在了第8位，如果藍軍能夠將斯坦福橋球場成功擴建，在收入方面將會變得更加可觀。與此同時，倫敦作為英格蘭足球重心以及其國際化大都市的地位，這都是切爾西所具有的核心競爭力。在當下這個通脹嚴重、極其浮夸的市場上，20億收購切爾西真的不算貴。

豪門“外包”的影響

對于比較尊重足球傳統的英國球迷來說，他們對于其他國家的商人收購本土球隊一直都持有一種謹慎態(tài)度。而作為投資方，只有像阿布或者曼蘇爾這樣拿出實打實的成績，且沒有過多的場外負面消息才會令球迷滿意。即便如格雷澤與曼聯，也因為各種原因爭議不斷。

阿布入主切爾西之后，藍軍獲得了5次英超冠軍、5次足總杯冠軍、2次聯賽杯冠軍、1次歐冠冠軍和1次歐聯杯冠軍，可謂碩果累累。

格雷澤家族2005年以7.9億英鎊收購曼聯時，向銀行貸款3億英鎊，讓這家世界上最富有的俱樂部瞬間負債累累，這種做法直接導致曼聯在之后幾年里無法在轉會市場上投入太多資金，若非弗格森爵士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恐怕曼聯從神壇跌落的時間會更早一些。很明顯，球迷們針對美國人壓榨曼聯價值、用俱樂部營收償還貸款的做法始終心懷不滿。此后數年，多次出現球迷抵制格雷澤家族的活動，但不能否認的是，曼聯過去這些年的成績大體上是穩(wěn)定的，而且在商業(yè)領域戰(zhàn)績卓著，成為最會賺錢的俱樂部之一，這也少不了格雷澤家族的功勞。

如果說莫里尼奧是切爾西隊史最佳主帥，那么阿布就是切爾西最偉大的國王。

同樣的事情也曾發(fā)生在利物浦身上。2010年，約翰·亨利和他的芬威體育以3億英鎊的低廉價格，“空手套白狼”一般將利物浦據為己有，但這名美國體育大亨卻因為對足球運動一無所知，而使利物浦在芬威時代最初幾年走了不少彎路。再加上英超的競爭愈發(fā)激烈，球隊連年無緣聯賽前四，失去進入歐冠的機會，使利物浦的重建成本越來越大。直到2015年請來克洛普，才在競技層面逐漸走上正軌。但在場外，利物浦的商業(yè)開發(fā)一直做得非常成功，在2017年商業(yè)財報中，俱樂部營業(yè)額已經達到了3.64億英鎊，稅后利潤高達3900萬英鎊。簽約贊助商，擴建安菲爾德，拉攏籃球巨星勒布朗·詹姆斯入股……可以說，在成績走上正軌后，利物浦過去8年走過的崎嶇之路都是值得的。

從“雙紅會”兩主角的例子來看，外資入主英超豪門這件事不能單純地評價為好與壞，而應該更加客觀和辯證地去看待。同樣，阿布在切爾西的15年也有過起伏，但沒人會說他是失敗的，即便俱樂部易主，球迷們應該也有心理準備承擔這些風險。

或許只是融資擴張

正如本文開頭所說，無風不起浪，媒體在新賽季開始的時間節(jié)點放出消息一定是有原因的，即便阿布不打算將俱樂部整體出售，但將一部分的股權賣給他人達到融資擴張的目的，還是有可能的。

這并非沒有先例。華人文化和他們的母公司中信資本曾花費4億美元從曼城母公司城市足球集團手中收購了俱樂部13%的股份，成為小股東之一，這是一筆雙贏的買賣。首先這讓曼城俱樂部的身價飆升至30.8億美金，僅次于皇馬、巴薩和曼聯三家老牌豪門。除此之外，憑借英超聯賽在中國以及全世界的巨大影響力，華人文化在足球產業(yè)上更上一層樓，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經購買了中超聯賽的轉播權，這次面向國際市場，他們更渴望把這一塊做大做好。同理，阿布如果為了切爾西未來依舊在英超具備超強的競爭力，售賣一部分股權來換取更多的利潤，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還有一點不容忽視，那就是政治原因，畢竟政治一直是經濟的風向標。今年3月，因為俄羅斯的前雙重間諜在英國被投毒暗殺事件，使得英俄關系降至冰點。在俄羅斯世界杯之前，英國方面甚至揚言抵制本屆大賽，可見雙方關系十分不睦，英國政府對在英的俄羅斯商人嚴加管控，即便是阿布也難以逃脫，這也從側面加速了他為切爾西另尋股東的計劃。而且阿布的個人資產也出現了縮水，這都增加了切爾西未來的變數以及球迷的不安心理。

正是阿布當年入主切爾西，才開啟了“金元足球”風暴，為世界足壇創(chuàng)造了一種全新的成功模式。

對英超的貢獻不可磨滅

因為受到限制，阿布在賽季初打算入境英國時只能持有旅游護照，也就是最多可以滯留6個月，但不能開展任何工作，顯然對他在英格蘭的商業(yè)事務產生了影響。好在球迷和媒體對于阿布還是非常寬容的，尤其是球迷，他們非常感謝這名俄羅斯老板，因為沒有他的出現，切爾西很可能仍然與埃弗頓、紐卡斯爾聯一樣，最多只是偶爾閃光，根本沒有爭冠希望。

阿布于2003年入主斯坦福橋時，媒體將切爾西稱作“石油足球”，這和阿布個人開展的業(yè)務有很大關系，但也讓人們第一次見識了資本對于傳統足球世界的巨大沖擊力。在那之前，贏得聯賽冠軍對于切爾西而言就如同癡人說夢，但從2004年開始，切爾西已經奪得了5次英超冠軍。即便在那之后，越來越多的中東土豪融入歐洲主流足球世界，曼城和大巴黎的崛起也印證了這一點，但阿布依舊被看做最成功的。他獲得了歐冠冠軍，這是曼城和大巴黎做夢都想得到的獎杯，而且他讓切爾西甩掉了土豪的帽子，成為了一家真正的豪門。這是一項很了不起的成就，按照藍軍球迷的說法，阿布只有一個。

而且阿布也十分親民，和球迷的關系很不錯，即便球隊成績再差，更衣室再混亂，也幾乎聽不到球迷公開反對阿布的聲音。從他的發(fā)家史可以看出，阿布是一個努力的人，這符合英國人的工人階級價值觀念，他被看作是英超俱樂部中最像英國人的老板。而且，阿布作為一名商人，他的決斷力十分驚人，盡管他做過一些虧本買賣，也走過不少彎路，像高價引進舍甫琴科和托雷斯都是失敗的，但從幾次在球隊危急時刻解雇主教練，聘請代理主教練的事例，能看出他的果敢與大膽。在對莫里尼奧、貝尼特斯、格蘭特和希丁克的使用上，都將這些教練員的能力發(fā)揮到了極致，收獲了最好的效果。

無論阿布和他的切爾西未來路在何方，國際足壇和英超聯賽都會銘記這位俄羅斯商人，他讓職業(yè)足球得到了進化，也促使英超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階段，這種貢獻是不可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