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棗妹子”：黃土高坡上愛的“一出好戲”

易達

相識于微時，他們分別是劇中的男女一號?？裳雌珢凵狭死钚⊙荆€想成為她生活中的男一號。可李小丫并不相信愛情！薛敬開始了他的死纏爛打：每天給李小丫發(fā)短信;趕到她的城市去看她……在李小丫傷心難過時，他總站在她身后，愛她所愛，痛她所痛。最終他能收獲愛情嗎？

不想只成為你劇中“男一號”

2015年10月，陜北民俗歌舞電影《棗妹子》開拍。這是以陜北“棗妹子”李小丫為原型的影視作品。

時年28歲的李小丫，生于陜北高原榆林農(nóng)村。家境貧寒的她很小就到西安打工，后來，幸運遇到恩師、“陜北歌王”趙大地。在恩師的指導(dǎo)下，她成為專業(yè)歌手，出版專輯《棗妹子》，因歌聲甜美，被昵稱為中國高原的“棗妹子”，在圈子里聲名鵲起。男一號“二蛋”的扮演者薛敬，1988年10月生于山西省呂梁市，畢業(yè)于中國傳媒大學(xué)，熱衷陜北民歌，也聽過李小丫的歌。

接到扮演“男一號”的通知，薛敬很興奮。他一到劇組，就四處找李小丫，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不是我的棗兒嗎？！”特意在“我的”兩個字上使了一把勁兒。李小丫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導(dǎo)演立即提醒薛敬：“可不能這么開玩笑。丫頭還是單身呢！”薛敬一甩中分的“痞子頭”：“這不正好嗎？我也單身。說不定真成我媳婦了。”然后，哈哈大笑，一派流里流氣的德性。李小丫心想：“這個演員也太沒分寸了?！彪m然礙于面子，她還繼續(xù)合作，不滿的情緒卻埋在了心底。

但對薛敬來說，幾次對手戲以后，仿佛電光火石，他就喜歡上了李小丫。每次開飯，他都捧著飯盒，湊到李小丫跟前，調(diào)侃她：“妹子，哥這塊肉不舍得吃，給妹妹吧……”李小丫端著飯盒，跑得很遠。

恰好，拍戲期間，有當(dāng)?shù)仉娨暸_前去采訪，薛敬才知道了李小丫的故事——19歲那年，她就獨闖西安，在推銷榆林酒時，遭遇好色之徒，強令她唱酸曲。李小丫不從，對方竟然殘忍地用匕首捅破她的腹部，鮮血染紅了衣服……那次傷害，在她內(nèi)心蒙上了一層陰影。薛敬這才知道自己那種“玩世不恭”是讓她討厭的原因。于是，他一改從前的“痞子氣”。有一次，爸爸來探班，帶來老家的特產(chǎn)。他特意留給李小丫。李小丫不要，薛敬就硬塞給她，“低聲下氣”地說：“棗兒，吃點兒吧。”看到他和平時大不一樣的表情，李小丫不由問他：“今天怎么不痞了？”薛敬嘿嘿一笑：“以前和你瞎鬧，那不是為了轉(zhuǎn)變角色需要嗎？”不僅如此，薛敬對李小丫的關(guān)心也多了起來。但受過傷害的李小丫，憑他幾句甜言蜜語，是征服不了的。

李小丫的不冷不熱，薛敬很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直到電影殺青，劇組即將解散，薛敬才鼓起勇氣，找到李小丫說：“我是真心喜歡你。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小丫已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敬心灰意冷地回到北京。而李小丫回到西安。兩個人的軌跡好像再無交集了。但回到北京的薛敬總會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個長發(fā)及腰的女子……他時常問自己——愛難道就是這么令人遺憾的嗎？

但愛有時候就是一種死纏爛打！不死心的薛敬找各種理由，發(fā)微信給李小丫。他甚至規(guī)定自己，每20天內(nèi)，必須見李小丫一面。他把全年的日歷，分為18個20天，每到第20天，他就畫一顆大大的愛心。那一天，他會悄悄乘坐火車奔赴西安看望李小丫。陪她吃飯、看電影，請她喝咖啡、逛古城……這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也是他一個人的狂歡節(jié)。

李小丫生日那天，并沒多少積蓄的薛敬花1000元買了一束藍色妖姬。李小丫怎么也不肯收。薛敬囁嚅著說：“你要不收，我褲腰帶可就白勒緊了。”李小丫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心突然軟了下來。

那天，在離別的站臺上，看著和自己做鬼臉，揮手告別的薛敬，李小丫突然流淚了，為自己對待薛敬的冷漠有了莫名的愧疚。

堅強“棗妹子”有顆小女人的心

就在李小丫開始猶豫是不是該讓薛敬入主自己的生活時，意外發(fā)生了——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右胸口那顆花生米大小的顆粒突然瘋長起來！

其實，在拍攝《棗妹子》期間，她胸口就莫名其妙地長出米粒大的泡泡，奇癢無比。她以為是免疫力降低、過敏，沒太在意。劇組解散時，她發(fā)現(xiàn)這顆粒越長越大，而且右胸疼痛難忍。2016年10月，李小丫到醫(yī)院檢查，被確診患上了乳腺癌。院方通知，她必須盡快做手術(shù)，時間不能超過一周，需要費用30多萬元。

李小丫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將手機卡扔到了垃圾桶中。此后，她再也沒上過微信。她知道，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言愛了。放手是對薛敬傾心付出的回報。

小丫和恩師陸樹銘在《棗妹子》中

而此時的薛敬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似的。他給小丫打電話，已經(jīng)打不通了。他趕到西安李小丫的住處，李小丫竟然搬家，周圍的鄰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是一段極其絕望的時間，六神無主的薛敬想到在自己的通訊錄上還留有一個李小丫閨蜜的微信，是他們有一次聚餐時加的，平時他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抱著一絲僥幸，薛敬試著和對方聯(lián)系上了，并很快得知，原來李小丫是不愿意拖累他。

薛敬回憶起他們相處過的日子，共同經(jīng)歷過的一切仿佛都帶著她的氣息。思念、擔(dān)心、不甘糾結(jié)在一起，像潮水一樣在他的心中洶涌。他要將她拯救出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贏得自己的愛情。

他找到了搬遷新址的李小丫。面前的李小丫與曾經(jīng)劇中天真爛漫的“棗妹子”相比，目光呆滯，淚水漣漣，對生命完全失去了信心。薛敬握著她冰涼的雙手說：“小丫，哪怕你不喜歡二蛋哥，永遠也不接納我，我都會義無反顧地照顧你。權(quán)且你就把這當(dāng)一場戲吧……”李小丫一聽，“哇”的一聲哭了。

生病以來，李小丫不敢把病情告訴父母，以淚洗面，不說話，不吃不喝，更不愿見任何人。

這樣下去，身體還不很快就垮了？薛敬突然想起李小丫的師傅趙大地！兩人情同父女，平時李小丫有什么想不通的，只要趙大地一句話，她就能很快想通。于是薛敬抱著一線希望，背著李小丫，撥了趙大地的電話，可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原來那段時間，趙大地正帶領(lǐng)演員進行封閉訓(xùn)練，手機一直處于靜音狀態(tài)。焦急的等待中，已到凌晨，西安的夜晚特別地冷，薛敬縮在醫(yī)院的大廳長椅上，一遍一遍撥打著趙大地的電話，電話終于接通了。薛敬跳了起來。

其后，趙大地趕到西安看望李小丫：“這病不是致命的，很多人是被嚇死的。你是我的徒弟，可不許死。你也不要擔(dān)心唱不了歌！”趙大地還把李小丫帶進了錄音棚，聽她唱了幾首歌……在師傅的開導(dǎo)下，李小丫接受了患病的事實，也答應(yīng)師傅會好好治療。

李小丫的心結(jié)解開了，對薛敬來說，更為困難的是住院以及治療需要的首期費用！薛敬厚著臉皮，逐一撥通了所能想到的熟人的電話，甚至向追求過自己的一位女生求援。那個女生被氣哭了：“我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你給過我什么？我憑什么去救她？”然后狠狠地掛了電話。但在李小丫面前，薛敬還是很樂觀地安慰她說：“錢的事情你不要擔(dān)心，二蛋哥會想辦法?！?/p>

恰好著名影星陸樹銘打電話來問小丫的病情。陸樹銘與李小丫在電影《棗妹子》中分別扮演爺爺和棗妹子，建立了深厚的祖孫情。薛敬把困難也告訴了陸樹銘，陸老師建議他在網(wǎng)上眾籌：“二蛋，你是中國傳媒大學(xué)科班出身，有文化，你來寫稿子，咱們動用一切力量籌款?！毖磧商靸梢箾]睡，把李小丫歷經(jīng)劫難追逐夢想的故事，發(fā)到網(wǎng)上為她籌款。文章配的背景音樂，就是大家耳熟能詳?shù)摹短m花花》。奇跡發(fā)生了，僅僅一天半，他們就籌足了25萬元。還有許多粉絲哭著說：“看了小丫的故事，太難過了。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費用籌夠后，薛敬立即中止捐款。

沒過多久，李小丫在西安市腫瘤醫(yī)院接受手術(shù)，右乳房被切除，右腋窩淋巴結(jié)被全部掏空。

痛苦的化療和放療，讓李小丫變得柔軟無力，頭腫、惡心。薛敬從沒做過菜，不知道怎么用醋，火候如何掌握?？粗渴直磕_地學(xué)習(xí)廚藝，李小丫樂了。薛敬還從網(wǎng)上查菜譜，用心做她最喜歡吃的飯菜。每天睡前，他都給李小丫打來熱水泡腳、洗腳、按摩，像是對待自己的女兒。李小丫說：“二蛋哥，你真好?！毖春俸僖恍Γ骸拔疑陷呑忧纺愕?，這輩子只好做牛做馬了。不過，你揮起鞭子要溫柔點兒哈。”李小丫轉(zhuǎn)過身，哽咽了。

第六次化療后，李小丫的頭發(fā)大把大把地掉了下來。她一會兒捋了一鞋盒，傷心極了。薛敬故作無所謂：“要不我和你一起都理個光頭吧?！碑?dāng)晚，薛敬光頭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李小丫突然樂了。她說：“光頭的二蛋哥更具魅力啊。我也剃，咱們一起‘出家?！?/p>

為了籌集第六次化療的費用，薛敬偷偷去當(dāng)?shù)氐膭鲅莩?，為了多賺一點錢，他把身價一降再降，從城東跑到城西。為了節(jié)省錢，他不舍得打車，去擠地鐵。哪怕口袋里只有200塊錢，他還是在夜市上為李小丫買了一個玫瑰發(fā)卡！李小丫禁不住撲進薛敬的懷里，大哭一場。薛敬感慨萬千，對李小丫說：“棗妹子，再苦再累，就你這一個擁抱，我二蛋哥也值了?！?/p>

漸漸地，李小丫對薛敬“二蛋哥”的稱號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哥哥”?！案绺鐬槲腋冻鎏嗔?，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崩钚⊙拘奶垩础！吧倒希闶遣皇呛蠡诓幌胍伊耍俊毖摧p松地笑起來：“反正你不許后悔。我也從沒后悔過?！崩钚⊙玖飨铝讼矏偟难蹨I。

我用真情融化你

此間，薛敬接到《芳華》劇組邀他加盟的電話。他深知，如果把握住這個機會，他也許就能一夜走紅。然而，小丫怎么辦？最終，薛敬放棄了這個可能讓他一炮而紅的機會。李小丫獲悉這個消息后，趴在他的懷里，哽咽不止：“哥哥，都是我連累了你，耽誤了你的前程。我真是一個罪人。”薛敬捧起她的頭：“你就是我的全部，哪怕犧牲我自己，我也要救活你。沒有你，我的生命毫無意義。對于演員，這樣的機會多得是。”

那一刻，李小丫感覺到禁錮在內(nèi)心的城墻開始分崩離析，只聽到了深藏內(nèi)心的愛的聲音。

親愛的“我們”

李小丫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年，薛敬鞍前馬后地悉心照顧?？墒牵吹轿⑿排笥讶χ信笥褌兊母鞣N演出，她無比羨慕，只能偷偷地哭。薛敬看得出來，離開舞臺對小丫是多么大的打擊和痛苦。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產(chǎn)生了——他要給她偷偷地籌備一場演唱會！但是，李小丫身體尚未康復(fù)，不太適合演出。結(jié)束了化療、放療，她雖然能說能笑，但要重返舞臺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薛敬幫助李小丫做康復(fù)訓(xùn)練，還把她帶到山西呂梁老家散心?；氐轿靼埠螅懤m(xù)聯(lián)系了趙大地、陸樹銘等大腕，悄悄籌備李小丫的演唱會。陸樹銘聽后，明確表態(tài)：“沒問題，爺爺一定到。”

2017年8月，整個籌備工作都完成了，薛敬才將演唱會的消息告訴李小丫。李小丫睜大了眼睛：“哥哥，你真的籌備好了演唱會？”

9月24日，演唱會如期舉行。那一夜，李小丫看到臺下黑壓壓的人海，平時1000人的會場擠滿了足足2000人。所有手機打開了燈光，照亮一個光明的世界。她演唱了拿手曲目《棗妹子》《蘭花花》《人愛人》《黃河船夫曲》等歌曲，觀眾的掌聲和喝彩此起彼伏。

演唱會結(jié)束后，趙大地和陸樹銘問薛敬到底怎么想的。他回答：“如果退一萬步，棗兒只有兩個月的生存時間，我也一定娶她，讓她的人生完美?！标憳溷扅c點頭，肯定地說：“二蛋，你是個靠譜的男人?！?/p>

李小丫最終卸掉所有的盔甲，在薛敬的懷抱里，肆無忌憚地撒嬌耍賴，隨心所欲地歡笑流淚。

2018年10月14日，李小丫的MTV《棗妹子》在陜北吳堡開拍。這是薛敬獻給女友的又一首情歌。薛敬以一個光頭形象出現(xiàn)在鏡頭前，一曲酣暢淋漓的嗩吶吹得百轉(zhuǎn)千回。面對滔滔黃河水，李小丫不禁淚流滿面。她又找到了當(dāng)初的感覺，自己還是當(dāng)年堅強的“棗妹子”，薛敬還是當(dāng)年的“二蛋哥”。但此時的薛敬不僅僅是劇中的男一號，更成為她生命中的主角。編輯/沈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