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歲的“私奔”

劉麗

一天下午，一位87歲的老頭，搖著輪椅來探望一位76歲的老太太。

老太太是前天送來急救的，心臟病，昨天剛出的ICU，此時正在沉沉地睡著。一連兩天在病床前照料的子女們，一個回單位續(xù)假，一個去醫(yī)院食堂吃午飯了。

老頭來到病床前，看看沉睡的老太太，替老太太掖了掖被子，又安靜地在床前坐了一會，見老太太呼吸均勻，臉色已轉(zhuǎn)為紅潤，這才微微一笑，轉(zhuǎn)身放心離開。

過了幾分鐘，老太太的兒子先回來了，老太太的鄰床病友向他報告剛才的情況，兒子驚呼，那是我爸，他怎么來了？

老頭家離這很遠(yuǎn)，坐公交車得八九站路，他的輪椅不方便上公交車，肯定是自己搖著輪椅來的，他年老力單，這段路肯定走了很久。

兒子追了出去，沿著回家的路尋找老父親，果然，沒走多遠(yuǎn)就找到了。將老父親送回家，兒子又回到醫(yī)院說，其實老父親是個最怕為別人帶來麻煩的人，唯獨在看望老伴這件事上，非常固執(zhí)。

兒子問他：“我媽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調(diào)養(yǎng)，你去做什么？”老父親回答：“她看見我，比任何調(diào)養(yǎng)都起作用?！眱鹤佑终f：“你出門不方便，醫(yī)院這么遠(yuǎn)，樓梯這么高，我們現(xiàn)在這么忙，你怎么去？”老父親又倔強(qiáng)地說：“不用你們管?！眱鹤右詾樗f賭氣話，誰想到，這幾公里路，他硬是憑著信念一路私奔而來。

兒子說，他父親和母親從結(jié)婚后從未分離過，母親這次急救，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分離，漫長而不可忍受。母親被急救車帶走的那一天，老父親焦急地哭，母親則努力地咧著嘴微笑：“過兩天我就回來了，你看你哭什么哭。”老父親坐在窗前看急救車離去，淚水洶涌不可自持。兒子驚詫，父親一生堅強(qiáng)，原來也能哭得這般軟弱。

探望之后，老父親這才放下心來，安心在家等待老伴痊愈歸來。

神奇的是，當(dāng)老太太醒來，她對兒子說：“你父親來過了?！睕]有實憑，也沒有人告訴她，但她感覺篤定。

這對老夫妻的感情就像一杯歲月釀出的酒，你可以品咂其中的滋味，但若是要為它取一個名字，又頓覺詞窮，其實，何必非要用一個名字來給它定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