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紅
上世紀70年代,農(nóng)村環(huán)保意識不是很強,大人們忙著“抓革命,促生產(chǎn)”,對小孩打鳥、掏鳥窩類的事無暇顧及。
有一次,伙伴們想把喜鵲窩一探究竟,但又怕大人發(fā)現(xiàn),就集體推薦我上。堂而皇之的理由是我身材比較瘦小,爬樹輕巧不費勁,再加上是獨崽,即使大人發(fā)現(xiàn)了肯定舍不得打,頂多罵幾句。
按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我迫不得已硬著頭皮像蝸牛一樣開始往樹上爬。力氣小爬不動是小事,關(guān)鍵是還真的有點害怕。如果一腳踩空,或樹枝折斷,不摔死都要成殘廢。
等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喜鵲窩邊,我的心已沖到了嗓子眼。
幸虧鳥主人不在家,要是看見不速之客造訪,該是怎樣的氣憤,也許迎來的是一場人鳥自衛(wèi)戰(zhàn)。
鳥窩建在三支分杈的樹枝上,形似篾織的筐。全部用帶有樹杈且一頭粗一頭細的樹枝交織而成。粗的總是斜著朝上,細的有杈的斜著朝下,一根叉一根。粗細咬合,互相搭扣,其間混有泥巴、碎草、碎布等。門面坐南朝北,窩底用絨毛軟草鋪墊,窩上就像雨水分流的“屋頂”,牢靠而又堅固。我一只手緊緊地把樹抱住,另一只手試著抽一根樹枝,無濟于事。如果想整體摧毀它,基本不可能,除非把支撐鳥窩的樹枝砍掉。
“有鳥蛋嗎?”
“把窩拆下來看看。”
……
無論下面的伙伴們怎么叫喊,我全當耳邊風。是不是恐高不好說,我反正沒有朝樹下看。
靠近喜鵲窩,我左顧右盼,反復掂量,心想去摸一下鳥蛋,結(jié)果伸出的手又縮回來了,最后也沒有敢動它一草一木。
實話說,我膽子小,力氣不足是一方面,主要是打心底里被喜鵲的高超技藝所折服。在眼前的與其說是鳥窩,不如說是難得一見的工藝品。
喳喳喳,喳喳喳……
喜鵲真的善解人意,好像生怕驚嚇了我,在遠處就亮起了歌喉。
憑直覺,鳥主人馬上就要回家了,我也該離開了,且兩手空空的。不說鳥蛋,連鳥毛也沒帶一根。我只好,并且也只能讓伙伴們大失所望。
伙伴們眼巴巴地瞅著我順樹而下,唯一奢望能否從我這里打聽點什么??晌液翢o顧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學著大人們的模樣,手在胸門口拍了三下,從喘著粗氣的嘴里蹦出兩個字:“呸啾!”似乎把所有的驚恐唾棄掉,伙伴們也頓時面面相覷。
一晃五十年過去了。想起兒時的經(jīng)歷真的感到后怕,也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深深自責。但轉(zhuǎn)念一想,沒有那次懵懂的探險,也就沒有對喜鵲窩的深入了解。
好在我還理智,沒有破壞它。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