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剪黑夜的山卡

○藍鑰匙/文 杜少君/圖

山卡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收集銀河里的星球，在這些星球里面，他最愛的就是地球，因為在他總共收集的一千多個星球里，只有地球是蔚藍色的，他喜歡這個顏色。

山卡是一個巨人，地球在他的眼里就像我們看見過的玻璃球一樣大。其實，銀河里有很多走來走去的巨人，只不過，他們太高大了，高大到地球上的天文學家通過天文望遠鏡也只能偶爾看到他們的褲子，有時看到他們的眼睛，可誰也想不到那只是一個巨人的身體的一小部分。聽說有一個著名的科學家看到過巨人的耳朵，他宣稱發(fā)現(xiàn)了銀河系新的黑洞，還寫了一百多篇學術(shù)論文，他幾乎每天都在世界各地講學，粉絲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銀河里的巨人們都特別善良，山卡也是，他們不會傷害任何一顆星球，更不會破壞星球們自轉(zhuǎn)和公轉(zhuǎn)的軌道。山卡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看著地球慢悠悠地轉(zhuǎn)動。

其實，地球誕生時是沒有白天的，太陽雖然存在，但是陽光根本照不到地球。在太陽和地球之間有一塊巨大的黑布，這塊黑布是巨人國國王的斗篷。國王有一次到銀河系之外拜訪金河系國王的時候，順手把斗篷脫下來，正好掛在那里。因為那是國王的斗篷，所以沒有國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把它拿開。可國王呢，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有了這件巨大斗篷的遮擋，山卡每次想欣賞他最愛的地球，還要湊近斗篷并瞪大眼睛才能勉強看到，而且他必須屏住呼吸，不然對地球來說將是災難，他的呼吸會引發(fā)海嘯、地震，更可怕的是可能會使地球偏離軌道，那就糟糕了。據(jù)說，亞特蘭蒂斯大陸的消失就是因為山卡有一次在觀察地球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這讓他自責萬分。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再一次發(fā)生，山卡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山卡要讓地球像其他有生命的星球一樣晝夜交替，于是，他用大剪刀在黑斗篷上剪出了一個圓圓的大窟窿，太陽光正好可以透過窟窿照耀在地球上，從此地球有了白天和黑夜。

山卡又感覺地球的黑夜太單調(diào)了，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于是他用剪刀在黑斗篷上剪出了月亮和星星的形狀，我們現(xiàn)在才可以看到月亮和星星，看到那么美麗的夜空。不過，我們有時候也會看不見它們，你以為是烏云擋住了月亮和星星就大錯特錯了，真正的原因是，山卡有一個大煙斗，有時候他抽的煙會在地球上空形成厚厚的一層煙霧，我們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又過了很多萬年，山卡感覺地球還少了點什么，于是，他從黑斗篷上扯下一塊布剪出了高山、森林，還有湖泊。

又過了很多萬年，山卡感覺還少點什么，他想來想去，對了，地球上需要有生命存在，于是他用黑斗篷上的一塊布剪出了很多很多動物。他的手太大了，剪出的動物都很大，而且奇形怪狀的，那些就是我們現(xiàn)在只能看到化石的超級大恐龍。

這下地球可熱鬧了，而且特別美麗，山卡也很開心，每天樂呵呵地看著蔚藍色星球上忙忙碌碌的生命，很是愜意。

巨人雖然長壽，但也會變老。山卡年紀越來越大，有一天，一顆巨大的門牙從他嘴巴里掉出來，他一把沒接住，糟糕，門牙直挺挺地砸在地球上。這顆門牙幾乎比地球小不了多少，強大的撞擊力和爆炸帶來的灰塵和毒氣久久不能消散。等山卡想盡一切辦法重新看清楚地球的時候，已經(jīng)習慣了太陽光照耀的恐龍和植物們早已紛紛死去了。那個時候，山卡的悲傷幾乎跟自己的身軀一樣龐大。

直到山卡重新振作起來，又過去了很多萬年，他拿起剪刀的手都已經(jīng)開始顫抖了。他認為自己必須要為地球做點什么，于是他又從黑斗篷上扯下一塊布，剪出無數(shù)的動物、山川、丘陵、草原、湖泊。山卡感覺夜晚還少點什么，于是他又剪出了蝙蝠、貓頭鷹、小老鼠、螢火蟲等一些夜晚可以出來活動的動物。

做完這一切，看著生機勃勃的地球，山卡感覺心里不再那么難過，但此時他已經(jīng)老得幾乎舉不起剪刀了。

“如果我也可以生活在這蔚藍色的美麗星球上多好呀！”他看著地球無比羨慕地小聲說。

突然，就像一束光在山卡心里閃了一下，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和地球見面的時候那樣年輕。他顫顫巍巍地摸出大剪刀，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黑斗篷上撕下一塊布，然后剪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人兒，有男人也有女人，剪出的小人兒很小很小，小到山卡只有戴著幾十萬倍的放大鏡才能剪出來。從此以后，地球上有了人類。因為山卡幾十萬年來一直在為地球剪東西，他剪出來的一切都是那么細膩逼真。地球上的人類和浩瀚宇宙中的巨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山卡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他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他最愛的蔚藍色星球。國王的黑斗篷所剩的布料也已經(jīng)不多了，再剪下去，地球的夜晚就會消失不見。

山卡丟掉了大剪刀，他靠在躺椅上，每天都會緩緩地說：“以后，你們要靠自己了，靠自己了……”

在那些風很大很大的夜晚，如果你仔細聽，也許會聽到山卡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