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牡丹》才子形象分析

詹紫葦

《綠牡丹》是明末吳炳所著的一部戲劇傳奇，描寫了兩對富有才學的男女青年，克服了兩個假名士的重重阻撓而結(jié)成美滿姻緣的故事。老翰林學士沈重有一女婉娥，才貌雙全。為擇佳婿，沈重舉行文會，邀請了世家子弟柳希潛、車本高、顧粲三人會詩，以綠牡丹為題，以便從中甄選出乘龍快婿。紈绔子弟柳希潛、車本高二人不學無術(shù)，卻想要附庸風雅，于是柳請家長塾師謝英代作，車令其妹靜芳代筆，結(jié)果兩人名列前茅，而顧粲自作文章反列榜尾。車本高一心想做沈家女婿，以其妹靜芳許柳希潛換取他的讓步。而靜芳看了謝英的代筆之詩，芳心暗許。但靜芳見了柳希潛本人，察覺柳并非才士，于是也以“綠牡丹”為題，在簾內(nèi)召柳親試。柳為了過關(guān)，故技重施，又請謝英代筆，謝英恐靜芳受騙，故意題了首歪詩給他，柳當眾出丑。沈重為辯真假，再開文會，以“辯真論”為題作文，嚴格監(jiān)考，柳、車二人無法作弊，顧粲脫穎而出，獨占鰲頭。沈重得知柳希潛上次文會所交的詩作是館師謝英代寫的，馬上將謝英請到家中。又了解車本高的胞妹靜英才華出眾，將其認為義女，并且做主將其許配給謝英，將顧粲選為乘龍快婿。后沈重讓謝、顧二人上京應(yīng)試，考取功名后迎娶靜芳、婉娥二女。放榜之時，柳、車二人買了假報子假報二人高中的消息，要求立即舉行婚禮迎娶二女。靜芳、婉娥不依，二人竟欲搶親。幸好這時真報子趕到報喜，謝英、顧粲二人高中，分列第一、第二。最終，才子佳人成就美好姻緣。

《綠牡丹》的兩位才子謝英和顧粲都滿腹經(jīng)綸，同時，他們也因為才華贏得了佳人的愛情。二人同為才子，既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一.相同之處

才華橫溢，機智聰明。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首先，二人所作的文章。謝英的《牡丹賦》，“雨后卷簾看霽色，卻疑苔影讓花來”，青苔、綠花顏色相近，絲毫不加雕琢，文思奇妙，條理清晰。顧粲初讀后連聲稱贊，并有意將此篇文章收入到他正在編刻的《宙合大社文集》中，沈重將之列為文會第一，沈家小姐讀后也贊嘆不已，甚至車家小姐靜英讀后都為謝英的才學傾慕，芳心暗許。從以上幾位人物對謝英文章的高度贊揚，可見他確實是文采斐然。顧粲文會時所作的文章雖位列榜尾，但他的文章卻毫不遜色。沈婉娥就曾說將顧粲的文章列為第三有點吃虧了?！毒G牡丹》的開頭，提到了顧粲負責編刻《宙合大社文集》。《宙合大社文集》里面收錄的都是天下文人名士的文章，由顧粲負責收錄整理工作，可見其在文人名士中的影響。在沈重拿出女兒婉娥所作的綠牡丹詩，說是他自己所作，請三人品評。柳、車二人皆溜須拍馬夸贊，認為是沈重所作的，只有顧粲一人看出不是出自沈重之筆。而后又從詩中的意象看出是出自女子之手，猜出乃是沈重之女婉娥所寫，可見其機智。其次，假才子的對比襯托。《綠牡丹》中假才子柳希潛、車本高雖出身富貴，卻一無是處，連基本的識字能力都沒有?！澳档べx”三個字，柳希潛念成了“杜再賊”，車本高則讀作“壯舟賊”，令人哭笑不得。被人指出后，卻依舊狡辯，說是有意念錯的。對凈、丑角色愚蠢和白目的描寫，側(cè)面烘托出了生、小生的才華橫溢。

除此之外，二人都有書生懦弱、迂腐的一面，這一特征在《假報》一出中體現(xiàn)最為明顯。當柳、車二人買通了假報子謊報自己高中的消息，想要強行迎娶車靜芳、沈婉娥兩位小姐時，二人都擺出來退讓的態(tài)度?！懊懊脸捎H果欠審談”、“尚彷徨，怕親兄未允終嫌強”。顧粲甚至說出了“別結(jié)婚姻”，并沒有為自己的婚姻作斗爭，懦弱性格可見一般。反而兩位女子態(tài)度很強硬，堅決不嫁白丁。所幸沈重一直對假才子高中的消息持懷疑態(tài)度，再加上真報子及時到來，否則這兩段美好姻緣可能無法締結(jié)。

二.不同之處

同是才子，謝英被寫得機警、風趣，顧粲則顯得正直、老成。在《訪俊》出中，車靜芳委托乳母錢媽媽詢訪柳希潛，卻誤將謝英錯認，謝英其實早已看出錢媽媽此行的目的，但他卻將錯就錯。后來知曉文會第二的文章乃是靜芳所作，暗自欣喜，這為二人后來的姻緣埋下了伏筆。從此出謝英一開始的察覺及后來與乳母的談話中，可以看出他的機警。

謝英家境貧寒，在柳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但他卻不因此諂媚討好柳希潛。在《強吟》中，柳、車兩位假才子因為顧粲不愿將他們的文章收編入《宙合大社文集》而出演辱罵時，謝英用一種幽默的口氣說：“二兄不必性急，待續(xù)集出來，收些人情文字便了?！边@番言語在白丁聽來是為他們辯駁，實際“人情文字”便是謝英對他們白目無知的嘲諷。在《戲草》中，柳希潛故技重施欲騙娶車靜芳，又找到謝英代筆作詩，但謝英作了首打油詩故意戲弄柳，并讓他堅決咬定是自己所作，“牡丹花色甚奇特，非紅非紫非黃白。綠毛烏龜爬上花，只恐娘行看不出。”車靜芳看后不禁捧腹大笑，當面戳穿了柳希潛。通過謝英的這番捉弄，不僅讓柳顏面盡失，又讓車靜芳知道了柳希潛胸無文墨，是個白丁，先前的佳作實為他人代筆之作。從中既可見謝英的機智，又可見他的風趣。

顧粲雖不如謝英風趣，但為人卻十分正直、心胸寬廣。如第二出《強吟》，柳、車二人恬不知恥，非得讓顧粲將自己的文章選刻進文集，但顧粲知曉二人不會有好文章，并沒有礙于情面答應(yīng)，以致于得罪了二人。后來柳、車二人找人代筆的文章在文會中名列前茅，二人為報前仇，故意將顧粲請來聚會，對他冷嘲熱諷，但顧卻十分沉著鎮(zhèn)定，不愿與他們爭執(zhí)。二人卻不愿善罷甘休，咄咄逼人，借演戲為由讓顧粲承受胯下之辱，但顧粲依舊不動怒，只是趁二人摔倒之際悄悄溜走。除此之外，在他會考位列榜尾時，他并沒有憤懣不平，在看到第一、第二的文章時，他自嘆不如。以上種種，都可見其正直以及容納百川的寬廣胸襟。

三.結(jié)語

吳炳的《綠牡丹》突破了一生一旦的傳統(tǒng)藝術(shù)格局，劇作設(shè)置了二生二旦：謝英和車靜芳、顧粲和沈婉蛾。其中，對于二生形象的塑造，生動地刻畫出了他們同一角色下的不同風貌。謝英和顧粲雖然同為才子，有才華，但是他們的性格確是不盡相同的。謝英機警、風趣，而顧粲正直、老成。

1.[明]吳炳著,羅斯寧校注.綠牡丹[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王衛(wèi)民.吳梅戲曲論文集[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3年.

3.王季思主編.中國十大古典喜劇集[M].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

4.邵美玲.論《玉簪記》與《綠牡丹》的佳人形象[J].安徽文學,2014,(9).

5.李蕓.一唱一和，一人一面——《綠牡丹》中同類人物性格的比較[J].九州文談,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