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套

夏立楠

牧羊人要去北方做一筆販賣狼皮的生意。這筆買賣很大，為了不驚動沿途的山賊，他選擇獨自騎馬，經(jīng)過這片草原時，空中吹著暖煦的風(fēng)，他能聞見草原上的花香，看見靜靜流淌的河水。

他跳下馬背，拿出那個包有碎玉米面的布袋，他把玉米面攤在地上喂馬，自己則仰著頭望著天，他想好好睡一覺，享受下這里無限的春光。

天空很藍，有云飄過。下午五點的時候，太陽曬到了他的臉龐。牧羊人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馬已經(jīng)沿著河流走向了遠方，而從身旁撲哧飛起的是十來只雀子。那十多只雀子才撿食完牧羊人的玉米面，他有些惱火，那些是他和馬僅剩下來的干糧。他沖起身子，追趕著那些雀子，它們朝山頭的那塊被風(fēng)化成褐色的有穴洞的大石頭飛去。牧羊人才發(fā)現(xiàn)，它們是很少見到的紅嘴雀，可惜現(xiàn)在追不到它們了，他只能悻悻走回來，去牽那匹低著頭正在河邊吃草的馬。

回來時天已經(jīng)快暗下來了，那些紅嘴雀悉數(shù)還在，圍著那塊大而高的褐色巖石跳來跳去，從遠處望去，仿佛是在戲弄他。牧羊人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他想起了北方有玩鳥人專門收購這種聰明且難以逮捕的鳥，不過只要公的，價值不菲。

他決定捕這些鳥，一旦捕到，就會橫添一筆不少的財富。

牧羊人坐在地上苦想，要用怎樣的方法才能捕到這些鳥呢？他思考著，終于想出了計策，他拔了幾根有彈性且牢實的馬尾，他把它們做成了一個個活套，然后全部綁在一根結(jié)實的木棍上。

他朝著那塊又高又大的褐色巖石走去。他的到來嚇飛了這群紅嘴雀，他仔細觀摩著那塊巖石，找到了多個穴洞，他斷定，那就是紅嘴雀的巢穴。他把馬尾套子布置在了洞口，檢查好牢實與否后，靜靜地離開了。

鳥不見來，牧羊人守在不遠處，他的馬又沿著之前的那個方向朝遠方慢慢走去。

天色逐漸暗下來，他的馬隱約可見，已經(jīng)成了一個蠕動的黑影。那群紅嘴雀終于出現(xiàn)在了褐色的大巖石頂！它們蹦蹦跳跳，像是有意挑釁牧羊人，牧羊人很篤定地守在背陰處，當聽見有鳥群飛起，有翅膀撲哧撲哧地扇動時，他激動地朝巖石方向跑去。

是幾只蠻大的紅嘴雀，差一點，就差一點沒有把它們逮住。牧羊人綁住了那幾只被套住的鳥的雙腳，使他們無法再次飛動，他仔細看了看，可惜都是母的，不能大賺一筆了，只能把它們烤來吃了，填下餓得太久的肚子。

現(xiàn)在，馬已經(jīng)離他越來越遠，不過依然能夠看見黑色的影點。

他找來一些干柴，火很旺，沒過一會，鳥肉就已經(jīng)烤熟了，鮮嫩的肉被火烤熟后流出油來，滴在火里呲呲作響。肉味香而繞鼻，幾乎整個草原都能聞到這香味。鳥肉就在嘴邊，但是牧羊人卻不忙著吃，他怕吃了就會餓，他把肉放在一旁。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遠處有狼的嚎叫聲。牧羊人才意識到，他該去找自己的馬了，可是他看向遠方，天地間已是黑色一片，根本看不到馬的影子。接著，他聽見了馬在暮色中發(fā)出的嘶叫聲，以及慌亂的馬蹄聲，聲音漸行漸遠。

他的馬跑了。

他得找一個藏身之處，他恨透了那些烤得又熟又香的鳥肉，他用腳一次次跺著它們?？墒遣菰乃闹芤呀?jīng)有了一雙雙亮著綠色且充滿殺傷力的眼睛，正朝著他的方向逼近。

選自作者博客